【140908★凯源】《孤独患者》by淡墨•樱

@淡漠·樱

类似于一场疾病，悄然而至。
我在阳光下与你并肩行走。
直到病毒扩散至心脏的位置，我闭眼倒下。你我依旧少年模样。
1、
狭长的医院走廊，都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入冬转凉的天气，忽然一天醒来就突降了大几度。人体的调节机能似乎在这样的季节里多多少少来了些故障。忽然早上醒来就鼻水直流，或者边上课边头晕忽然发觉高烧的也不在少数。王源便是后者。
这是他生病的第三天，闷闷得靠在长廊的椅子上，堵塞的鼻子已经成功让他他闻不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因为是明星的缘故，他很老实得把脸严严实实塞在围巾里，露出两只睡意渐浓的眼睛。刚刚退烧体能似乎被损耗得七七八八。他觉得下一秒就可以睡过去。
“下一位。”
诊疗室传来护士的声音，他揉着发酸的眼睛，跟着母亲得走进诊室。
……
“什么症状？”王源在医生面前坐下，对方带着听诊器，二话不说一手伸进衣服把听头放在他的胸口上。
“发烧两天了，今天才刚退。”听诊器毫无温度的金属表面的冻得王源一个冷颤。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有些焦急。“本来以为好了，可今天却忽然就说不了话了。”
“把嘴张开。”
“啊。”
木质压片伸进嘴里，压得王源舌头发酸。
“有慢性咽炎。”医生把额镜取下来，说。“虽然烧退了，但感冒引起并发症，加上咽炎引发短期失声。”
“严重吗？”
“主要还是感冒的原因，多喝水，少吃辛辣的，过几天就能好。”
“那就好，我还担心孩子的嗓子呢。”医生从容不迫的语调似乎让母亲松了口气。她转身揉了揉王源的头发，微笑道。“源源放心，没事了。”
哦。
下意识回答了一声，两片唇张开，喉咙却感受不到一点声带的震动。王源撇撇嘴选择放弃做其他努力。想来这是他高一以来第一次生病。最近一次来医院还是和某个家伙打架擦伤了手臂。他意识到的时候血已经流了一胳膊。没想到这次来连声音都没了。

他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让她宽心。醒来发现说不了话的时候，把母亲吓了一跳。他听见母亲通知公司的时候，语气显得焦急又郑重其事。作为一个演唱组合，如果有成员失声后果可想而知。而他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乱作一团。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那种类似逃避一样的侥幸，让他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
窗子外的树叶已经开始大片大片得往下落了。这个秋天已经渐渐进入尾声，映着瞳孔闪过密密麻麻的光线。他眯起眼睛，像一只快要冬眠的动物。
脑子里闪过一排光怪陆离的场景。像是时光在阳光下开启了一条隧道。他看着眼前的光影，拆开一些没用的记忆，露出锋利的尖角。
王源在想，是否有这样的一个平行世界。四四方方，空无一物。在那个世界里，他快要将一切流言蜚语和掌声鲜花统统抛开。然后，连着某个人的一切都抛得干干净净。
也许这样，他的病也许才会真的好起来。
……
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有些迷糊得倒在床上，包括塑料袋里的药和手机全部被丢在一边。撞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王源看着它们，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2、
其实，早在几年前。身边的人对王源的评价由闷声大作死的一级熊孩子，变成贴心的暖男。那个暖男不是从熊孩子过来的。但无论暖男这个称呼有多棒，在王源的词典里，这货都不是什么好词。
不为别的，就为三个字，王俊凯。那只带着俩虎牙的白眼儿狼。
至于原因，王源无语泪千行。
记得那时候他们组合才出道不过一年，王俊凯正顶着中考两个大字，工作学习两边跑。用王俊凯的话，初三就是沧桑，边当明星边初三，那就是尝尽人间百态，世事炎凉。
为此王源常唾之以鼻。天塌下来还有高三顶着，你个初三党急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工作和学习压在一起。王源看见王俊凯一天到晚缺乏睡眠的样，还是有点小心疼的。
记忆里那天太阳很亮眼，临近夏季，阳光显得不那么友善。王俊凯一动不动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窗外漏进来的光线把对方的眉眼染成好看的淡金色，眉头却是皱着的。
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拍摄时间。桌上是散乱的试卷和没喝完的咖啡。在叫醒对方做作业和让他继续睡的纠结下，王源几乎是下意识得，拿了一本书，挡出对方脸上的光线。
那时候，王俊凯的身高和地里的稻谷一样长势喜人，即使是蜷缩着也一人成功霸占了整个沙发。王源只能半靠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给对方当太阳。又酸又累又不敢乱动。
几乎有半个小时，他左手换右手，下半身僵硬、肉酸痛。
——王俊凯你醒不醒啊，我手真的好酸啊，不是啊你再不行我坚持不住了。我把书拿开了，24K金纯太阳光闪瞎你狗眼啊！
他在心里难过的哭爹喊娘。至于沙发上，王俊凯似乎睡得很舒心，还时不时抓抓脸。王源看着他安逸的模样。转头眯着眼看着有些刺眼的太阳，想要抽回的手还是停了下来。算了，多睡一会也是好的。

然后当故事的主角，王俊凯醒来的时候。王源终于脚发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见对方站起来，居高临下得朝他伸出一只手，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而是。
“你其实可以拉窗帘的。”
表情是那样得痛心疾首，那样得恨铁不成钢。
……
也是从那以后，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王俊凯都没老老实实叫他王源。而是一口一个的带着奸笑的叫他王暖男。
——王暖男，大哥我今天身子骨不利索来给我捏捏。
——王暖男，你别不理我啊。王小暖？暖男男！
——捏个铲铲！一边凉快去！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源事后简直气的吹胡子瞪眼。在他意识里，白眼狼之类的似乎已经不足以形容王俊凯。他之后花了几天搜产挂肚给王俊凯寻找一个新外号。
然后在决定一雪前耻的时候，王俊凯却露出两个虎牙对他一笑，王源忽然觉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就像每个人拥有的死穴一样。
也许王俊凯，就是王源的死穴。王源不知道，王俊凯也不知道。
只是，不可否认得早在他们相遇开始，就已经深深扎根。

3、
要说生病的症状，似乎也是千奇百怪。
……
清校铃声已经响了第三次。学校里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王俊凯，晚上记得发月考试卷。”
“好。”正在整理书包的少年对最后一个离开的同学点了点头，继续手里的事。散散软软的刘海搭在眼睛上，他伸手拨弄了一下。
作为科代表王俊凯今晚需要早点到校发试卷，本来打算在食堂吃个晚饭就回来复习，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晚饭思考了一下，还是找个面包垫垫肚子就好了。
最近的工作和通告混在一起，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作为高三党，要保住尖子生的地位根本不是闹着玩的。
他算了算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来回一趟时间也算够了，勉强不会错过英语听力。他揉了揉太阳穴，便把熬好包装起来的中药塞进包里。药房里熬出的药总是淡的让人不放心，这是他今早起来自己熬得，好在中午有空，到药店包装了起来，喝起来也方便。
远处传来鸟类归巢的声响，霞光半斜，已是黄昏。
……
王源醒来的时候，晚霞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手机在桌面发出不依不饶的震动声，他眯着眼睛看到上面4个未接来电，和6条短信。而且署名都是他的二货同桌。
【王源儿啊！你怎么又不来啊！老赵今天都快想把你灭了。】
【诶！我去，你在不？醒了还死了啊，你堆的试卷这半周都快成山了，再不活过来，我就清明给你当纸钱烧过去了啊。说到做到啊。啊！？】
【王源儿，你回我一个成不？】
【哎哟！小样儿！你不是真死了吧？】
同桌话唠的毛病他早就习惯了，王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刚起床的头疼的像要裂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滚烫的手搭在自己脖颈上，只能感觉到动脉一下下的跳动。似乎又发烧了。
【你再发短信过来，我就死给你看。记得给我带笔记。】

没吃药就睡觉这个决定真是错的。王源回了同桌的短信慢悠悠从床上起来。夕阳埋进高楼里，鳞次栉比的楼群缝隙间透出来，打在白色床单上。发烫的脚踩着大理石地面，他包着毯子像个球一样拿着热水壶插上电源。
手机里还有一些事公司和朋友的一些慰问短信，他陆陆续续翻了一下。顺便上网搜了搜组合的最新消息。也就几秒，他眉头皱了起来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
【TFBOYS解散传闻惹风波，队长王俊凯欲攀新枝】
什么GP玩样儿？偌大的屋子响起嘈杂的烧水声，他吸了吸鼻子抱着毯子和电热水壶干巴巴得瞎瞪眼。
本来以为的小感冒，到高烧不退，再到短期失声。王源已经成功推掉了近期所有的访问。学校和粉丝会议论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关心则乱，面对那种庞大的群体，他现在和病毒抗衡的身体已经抽不出空去理会。他是人又不是神。
只不过，王俊凯这次估计只能一个人上。但是，王俊凯一个人话。
——王源，现在网上尽是小凯要单飞的新闻，看着可真烦。
——是啊。
一个人的话，还真不像一个组合了。
桌上的手机大声得振动。门铃响了起来伴着水烧开跳闸的一声闷响，一瞬间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吓得王源一跳。
王源转头看去，昏暗的屋子里，手机信号灯正有频率得闪烁。
……是谁，来了吗？
他朝大门刚迈开步，忽然难受得弓起身子大声咳嗽起来。
这是重感冒的明显症状。

4、
王俊凯有个很奇怪的毛病。
他从来就见不得王源在他面前装。装萌装酷装哭都不行。不要问他为什么，这是种病，没治。
当然，这一怪要求如果是别人提出来的，王源铁定不乐意。可对象换成王俊凯，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对于14岁的王源来说，他很乐得在对方面前做回自己。装什么呢，在外人面前做出懂事的样子，那都是凭着他着良好的爱豆操守和职业道德。在王俊凯面前。
呵，装懂事又不能捞两斤饭吃。
因此在王俊凯印象里，王源的恶劣本性早已暴露无遗。即使随着年纪的增长似乎有所收敛，甚至有几个暖心的行为出现，但是完全掩盖不了他在王俊凯身上犯下的“恶行”。
拍丑照发朋友圈，大冬天把冰块丢进他衣服，该干的坏事王源都干了。最让他印象难忘的是他们组合有一次晚上看鬼片。为了不丢了他队长的尊严，便他怀揣着那颗颤颤悠悠的，还没装回身体里的小心脏一个人上了厕所。然后出门时，迎接他的是关了灯的屋子，还有王源扑过来高音爆表的尖叫。他承认他吓得眼眶都红了。
事后，王俊凯为此打定主意再也不理王源。可看到对方狗腿子的脸对着他笑呀笑呀笑，他给了那人一记头拳后，这件事情直接不了了之。
……
用易烊千玺的话来说，王俊凯对王源的任何放肆行为已经从包容到了宠溺的地步。
其实为什么王源是特别的。有很长一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真实，也许是因为王源足够好相处，他给了自己很多理由，不过都没有让他满意。
直到有次回教室的时候，看见自己同桌趴在自己位置上的样子。他忽然站在门口很久都没动。

似乎脑海里真有那么一件事。久到接近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因为状态不佳被舞蹈老师加练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回来，自己的座位上就像这样趴着一个人。困得快要睡过去，熟悉的眉眼融进阳光里。在发现自己的时候，忽然就笑了。
很不理解，为什么要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生的笑。可他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视线里的人眯着眼睛，一双眼珠就像被泉水洗过一样。
他说。【怎么那么慢呀，等你好久了。】
追逐梦想是一条长路。
王俊凯很明白他们不过是这条路上刚蹒跚学步的婴孩。他已经独自一人在这条道路上迷茫踯躅许久。就倒四周狂风，颤颤巍巍。不过没关系，王源来了。似乎有那双手的存在，前路也没那么艰难。
……
他们早在某个不曾注意的时光里，习惯了对方的呼吸和温度。
因为梦想而并肩，执手一步步向前，纵使双脚流出血液依旧能笑的灿烂。
再怎么宠也是无可厚非吧。那时候的王俊凯想，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放开那双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俊凯似乎放弃了和自己的太阳穴做斗争。他清了清嗓子，从书包里拿出几包黑色的东西东西。“这是小马哥给你带的药茶，据说对嗓子好。本来他们想来看你的，不过最近训练生多，他们也抽不开空。托我问候你。”
几包塑封好的中药被放在玻璃柜上。王源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抽出一张新纸，在上面写了句【谢谢。】
“没什么，顺道而已。还有你应该知道了在你嗓子好之前，这几期采访就由我来完成。不过，我之后要进入高三中复习了。活动什么都会暂停，在高考结束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之后的工作，你辛苦一些。”顶灯照着王俊凯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王源感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得错开。
“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晚上还有晚自习。”
恩。王源点了点头。
他目送王俊凯开门离开。手机时间显示着18:30，7点的晚自习。这么想想，王俊凯也已经高三了。
——你知道初三作业有多少吗，你个去年才毕业的小学生别说话。
脑子里响起模糊的声音。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他忽然发现，那个第一次见面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师兄，已经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
桌上的热水还冒着白气。王源把自己缩在沙发里，等着开水一点点变凉。得病的人似乎特别容易悲春伤秋。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呢，这种无聊的日子。

6、
旧病复发永远是最恼人的事。
……
今天是失去声音的第二天。
王源洗脸时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忽然感觉到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撑着洗手台干呕了几下，角色血液全冲到脑子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好迹象。比起昨天完全麻木的喉咙至少有疼痛的感觉了。并发症也是要算时间的。
再过几天，疼痛减退，喉咙就会有很多黏稠的痰液。再到后来，喉咙里的脓水清了也就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王源看着镜子里，自己充血的眼睛笑了笑。
【身体没事了吧。】
【还好。对了，今天不用送笔记了。】收到同桌的短信，王源觉得还是和对方交代一下比较好。
【怎么，良心发现要来上课了？】
【我一会要出去，逛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找你拿。】王源笑了笑加了一句。【如果被我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切！你怀疑我，我多久没帮你收过情书了！你说了一封不收，谁还敢给。】
【也是，没有就好。】
身体已经没有发烧的迹象。他笑了笑，摇摇晃晃从衣柜里翻出大衣围上围巾，开门出去。带着口罩的脸被埋在围巾里。像是一只准备冬眠的毛茸茸圆滚滚的动物。在商业街附近的小路上走着。这个点街上几乎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学生。他一路晕乎乎得朝前走，小路上没有太多人，四周树木葱郁，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
……
据说是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可惜他担心被人认出来，把脸包的和求一样觉得快被闷死了。直到一个老人撞到他，并且硬生生把他扑倒在地上，他也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回过神时，眼前场景已经涉及到了当初轰动一时的“扶不扶”的社会问题。王源睁大眼，看见老人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已经失去了意识。也就不到两秒的时间，王源的脑内世界已经发展到在法庭上律师帮忙辩论的进度。
该怎么办？
身体早就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咬牙使劲把老人翻了过来，拿手机叫救护车。电话接通，传来询问的女声。王源忙说出地址，老人的急救比什么都重要，可嘴里却发出一串干哑的声音。
——您好。这里有个老人晕倒了，请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王源听着电话那头越来越疑惑的询问声努力大喊，直到电话被挂断，也没喊出一个字。他有些发愣似得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晕倒的老人。脸色白的难看。

他试着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想发出声音。到最后只得到一串没有意义的杂音。从得病开始，他都一直觉得说不出话根本没什么，反而不用说任何违心的话，不是很好吗？然而不是的，有些东西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比起任何天花乱坠的恐吓都开的恐怖。
他说不了话了，失去声音在此刻他和废人一样，他连报警救人都没法做到。
王源觉得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得发抖，直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他的手上。烫得他跳了起来。
先救人。
他在慌乱里开始给通讯录里的人发短信。【帮我叫救护车，我在小区附近的商业街。拜托快点。】
发完又觉得不对，看着四周朝着最近的店铺跑去。店主被他挂着眼泪惊慌失措的样子吓得不轻，险些报警抓他。之后的场面几乎可以用鸡飞狗跳形容，王源整个咿咿呀呀不知道比划了什么，店主几经周折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了120。
而后被吸引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王源担心被认出来，裹着围巾朝着角落撒腿就跑。窝在角落里直到看到老人被送上救护车他才松了口气。
想起刚刚还有人安慰自己不要哭。他就心塞。
——我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是件多可怕的事情，才不是被吓到了你们信吗？
他拍拍腿站起身，忽然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在拼命震动。
上面是一排的未接来电显示，有公司的，有自己父母的。然后不到一秒，短信数量又增加了一条。
……我记得只发了一条短信吧？王源嘴角抽了抽。慌乱中他也不记得发给了谁，估计是按成群发了。
王源有些无奈，打开母亲的短信框，上面写着【源源，小凯说你出事了！快回短信给妈妈。】
……小凯？他稳住手，推出母亲的对话框往下拉，王俊凯的名字就显示在下面。20多条短信。和热武器轰炸一样。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王源你那出了什么事？】
【回我短信。】
【王源回短信】
见鬼和催命符一样的语气。
【王源，拜托回我短信。】
真的出事也回不了短信了吧。
【你好，这部手机的主人是我很重要的人。无论他现在什么情况，拜托你联系我。】
靠！王源忽然觉得很想砸手机。肯定是这家伙乱误会什么了。
【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得准备回复，一个新的短信又跳了出来。
【站在原地别动。】
“王源！”
他转过头。下一秒，撞进一个久违的怀抱。

7、
感情是最容易在时间里变质的东西。他都忘记王俊凯上次朝他发火的时候了。在时间的作用下，他们的交情似乎已经失去了那种可以随意发火的权利。
明明亲密的两个人忽然关系诡异了起来。从发觉不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王源有些记不清了，似乎从某个时段之后，王俊凯和他之间，多了一种名叫礼貌的东西。这横亘东西在他们之间，看不见摸不着。
王源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组合之间的合作越来越顺手，比起几年前的青涩，他们开始走向一个组合的正轨。一切都朝着人们期待的方向走去。在这样令人欣喜的画面下，他却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闪避，那种闪避像躲避病毒一样。
听过传染病吗？王源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传染病患者。那种厌恶和恐惧的眼神让他觉得愤怒。最严重的时候，对方似乎连和自己多说一句话都显得多余。
……
忘记当时的拳头是怎么砸到对方脸上去的。最后爆发的原因似乎只是一次并不尖锐的争吵，总的还是由量变产生的质变。王俊凯那张被粉丝称为“绝对舍不得打”的脸一拳上去不得不说手感还挺好。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怒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看见对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靠上去抓住对方领口想再来一下。王俊凯却一脚踹着自己的膝盖，王源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也就一瞬间，愤怒比疼痛来的更加明显。
平日练舞的训练室，成了他们的战场。
鞋底在光滑地面摩擦的声音，骨头撞击的声音。他们扭打在地上，没有章法得乱打一气。
他的力气没有王俊凯大，最后被对方压在地上的时候，他只能破口大骂。懦夫、神经病、只要在他脑子里能贬低人的话他都搜肠刮肚得骂了出来。他受不了了。受不了那个曾经是朋友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没有原因的疏远，疏远到他宁可和对方打一架，哪怕打得头破血流。
即使这违背了他从小被灌输的宗旨，即使这让他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
“王俊凯！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方扯着自己的衣领，像是一只发怒的野兽。
他不甘示弱得也双手抓住对方的领子，将对方的脸拉到自己面前，他感觉对方呼出的气都喷在了自己脸上。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俊凯你要逼疯我才罢休吗！”他一瞬不瞬得盯着对方，叫喊着，直到自己的声音都快变成哀求。“……你快告诉我啊……”
王源觉得自己的喉咙堵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有他们的大口的喘气声，王俊凯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眼睛上，他觉得视线都开始模糊发烫。“小凯……你说话啊……”
“对不起。”王俊凯闭上发红的眼睛，把手松开。屋外下着大雨，王俊凯看都不看就冲了出去。王源企图追上去的一瞬间，对方停了下来。他看见自己最熟悉的朋友就这样站在屋外，他们隔着厚厚的雨幕。17岁的王俊凯精心整理的发型已经被雨淋湿。本来松垮的衬衫因淋雨而贴在身上。那是他曾认为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此刻的他，站在离自己的几步之遥。张了张嘴，说道。“够了，就到这里吧王源，别过来了。”
他看见大雨里，对方眼神里的疏离。他有些绝望得超前走了几步，王俊凯自动地退后了几步。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就那么几步之遥。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背后，冻得他脊背颤抖。
有些人似乎就在某个深夜里离开了。他在世界留下一个空空的壳子。你能看到他，触碰到他，可以与他交谈。却永远也找不到人了。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可属于他的小凯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四周的雨水夺去了他身体的温度。好冷的天气。
然后他们对峙了很久。过了很久，久到王源身体都失去知觉的时候，他放弃了。王源看着对方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别担心。王俊凯，你别担心……”他的语气平淡，眯起的眼睛是绝好的弧度，眼里却是冷的。
“王俊凯，一切都结束了。”
他曾经努力告诉自己，无论时间如何变化，他在王俊凯面前都是毫不保留的。他想过他们会分开的理由，也许是疾病，也许是死亡，也许是他想不到的更多更可怕的事。
但他想不到不会是这样……
你看世界正在上演一出闹剧，他站在舞台中央，陪伴他一起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忍受这世界满满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