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等一世不归

那快写吧~亲

那一天对于陵越来说，既普通又特别。
陵越如同往常一样，带领着师弟们练剑，忽然师尊把他召去，便与奄奄一息的韩云溪初见了。扪心而谈，陵越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瘦弱，惹人怜惜，但不像个男子汉，倒像个姑娘家。虽然他见过的姑娘只有两个——芙蕖师妹和红玉姐，但还是没有理由地这样认为。
师尊看起来像受了伤，陵越便挑起了照顾云溪的担子，每天为他擦脸熬药，练剑也耽误了，但他并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享受这种闲逸的生活。
三日之后，陵越在房外倒药渣，房间里的小人儿睁开了眼睛，等陵越回到房里的时候，他已经坐起身，神色茫然地观察着周围。
“你醒了？我去叫世尊来。”陵越说罢便去掌教那儿禀告两位真人。
那之后，陵越只知道云溪被送下过山，但后来，又被师尊带了回来，并且成为了他的师弟，改名为百里屠苏，取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

陵越多了这么一个惹人疼爱的师弟，自然是心里欢喜的很。在别的师兄弟面前，他必须沉稳有魄力，因为在他们面前，他的身份是大师兄。而对于屠苏，他更像是一个哥哥。屠苏因为背负煞气，不能与其他师兄弟一起练剑，师尊又无暇顾及，陵越是唯一能照顾他教导他的人，这一点让陵越感觉到责任，感觉到满足。因为对他的亲弟弟，他未曾尽好过作为兄长的责任，导致最后甚至……往事无需再提。
但是有一次，在陵越教屠苏御剑之术的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激发了屠苏身上的煞气，导致陵越和师尊都身负重伤，师尊也因此闭关疗伤。为了抑制屠苏身上的煞气，师尊每三年出一次关，为屠苏加固封印。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练剑？”年纪尚小的屠苏问。
“手中执剑，方能保护身边的人。”陵越不假思索。
其实陵越也不明白，不确定，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他来说，除了练剑，他没有别的选择。但他明白屠苏的迷茫，和他一样，屠苏也没有家人，没有兄弟姐妹，甚至不能与师兄弟交往，于是他便把师尊的回答告诉屠苏。

十几年过去，陵越的身材越发魁梧挺拔，而屠苏也不再是之前娇弱的模样了，他长得和师兄差不多高，但身材还是略显单薄，少年气十足。
屠苏坐在池塘边若有所思，自己何时能变得与师兄一样强？那时候，就不用师兄来照顾自己了吧？也许是兄弟们也不会再喊他“怪物”了。
芙蕖蹦蹦跳跳地跑到屠苏身边，往旁边一坐。
“师姐。”屠苏面无表情地说。
“别喊我师姐！都喊老了！喊我芙蕖！”少女不满地撇撇嘴。
“芙蕖...师姐。”屠苏来了个投机取巧。
“你......大师兄呢？”芙蕖无计可施，立马转移到重点话题去。
“在房里。”
“你帮我把这个给他。”芙蕖把手中的玉块塞到屠苏手里，便飞快地跑走，不见踪影。
屠苏看着手里的玉发愣，他一直知道芙蕖对大师兄的心意，想必大师兄也清楚得很，但师兄从不回应芙蕖的感情。感情之事他还不懂，芙蕖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就是很想对他好，可是这样的话，大师兄对他就很好，娜娜到大师兄喜欢自己？当然是不可能的，师兄是那么优秀的人，而自己，只是天墉城几百师弟中的一个罢了，既不特别优秀也不特别可爱，况且还被娇俏可人的芙蕖心心念念着，师兄又怎么会……不对，为何自己会联想到师兄？真是可笑。
屠苏自嘲地笑笑，向师兄房里走去。刚要进后山，陵端带着一群师弟挡住了他的去路。
“屠苏，刚才芙蕖师妹给你的是什么？”陵端盛气凌人地问。
屠苏自然是不想理睬他们的，径直就想离去。但陵端不是盏省油的灯，竟差点把玉块抢了去，幸好阿翔及时相助，屠苏这才顺利甩掉了他们。

“师兄，吃饭了。”屠苏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走进他和陵越的寝室。
“你明知道我正在修炼辟谷之术，你这是在折磨我。”陵越闭着眼睛，俊朗的脸庞始终没有动摇半分。
“练功也要吃饭的。”屠苏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偷偷向上扯了扯。
“不行，你觉得我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吗。”陵越仍然闭着眼，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可爱的师弟正在偷笑。
“师兄不吃，那我只好端走了。”屠苏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把桌上的饭菜端起，要往外走。
“不是我不想吃，是不能吃。”陵越的语气甚是无奈。
“那我端走咯。”屠苏眼看要走到门口了，但他很确定师兄一定会叫住他。
“哎……”果然。
陵越神色不快地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放到嘴里细嚼。本来已经快功德圆满了，他这师弟真是会找时间来“诱惑”他。
坐在旁边的屠苏则怀揣着完全不同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芙蕖给他的玉块，捧在手里，递给师兄，眼睛只敢偷偷瞟着他。
“跟你说了，不要拿芙蕖的东西。”陵越正眼都没看一眼。
屠苏只好又收好，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就像师兄拒绝了自己似的，感觉有点丢人，有点……酸？每次帮芙蕖递完东西，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是帮着芙蕖，因为他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所以能帮的，他都会帮。
他认为芙蕖对师兄的是男女之情，但他对师兄，当然是兄弟之情了，兄弟之间当然也可以有这种感觉，被自己的哥哥拒绝了，当然也会难过的。屠苏是这样理解的，但他没有意识到他对其他师兄弟都不会这样，对师尊也不会这样，似乎只有陵越是个例外，让屠苏感到不安的例外。

陵越当然不会不明白芙蕖对他的感情，但是，他不能回应也无法回应。不能回应是因为他以后想炼成仙身，不能被感情之事左右。无法回应是因为他已经被左右了，但对象不是芙蕖，是一个他想一辈子守护的秘密。
陵越从小就和屠苏日日相对，屠苏比他小三岁，所以在陵越十六七岁感情启蒙的时候，屠苏只有十三四岁，还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这样的心理发育差距让陵越感到痛苦。练剑的时候，总不免会有些身体接触，当陵越发现自己碰触到屠苏的时候，心跳会跳得特别快的时候，屠苏却还是缺心眼地笑得灿烂。甚至有时候比试剑术的时候，屠苏输了还会耍赖把陵越拽倒在地上，然后两人便抱成一团玩闹。这些对于陵越来说都是最美好的心动瞬间，但对屠苏来说，这都只是和往常一样的玩闹罢了。
为了保护屠苏，陵越便把自己的感情像水一样用碗盛着，隐忍着，努力做到滴水不漏。这些都是屠苏不知道的。

陵越知道屠苏非常善良，所以才会帮芙蕖递东西，但他同时非常不快，因为没有一次他递的东西是他给陵越准备的，全部都是芙蕖的。
况且，哪有人会帮自己的情敌递礼物？这就可以确定，屠苏还不喜欢他。不过即使屠苏喜欢他，他还是要继续隐忍，因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永远不可能。更何况，屠苏还不喜欢他。
陵越觉得自己有点可悲，轻叹一口气，便走到前山去看师弟们练剑了。
屠苏在后山，却没在练剑而是坐在松软的草地上，望着在天上飞的阿翔发呆。什么时候他也能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就好了，和师兄一起。

好多……

第一次看这种小说……

最近天墉城下的居民反映有妖物出没，陵越身为大师兄，当然要首当其冲，一拿到掌教的许可，便带领着几个法术修为较高的师弟下山除妖了。走之前，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屠苏。
平日里师弟们如何尖酸刻薄地对待屠苏他不是不知道，带着他们练剑的时候，偶尔小憩一会儿，甚至会听到有人用“怪物”来称呼屠苏。但是，他不能管，因为他不想他和屠苏再遭人非议。记得前段时间，肇临在师弟们面前造谣，说陵越对屠苏好得太过分，若屠苏不是陵越的亲弟弟，倒可以当陵越的老婆。这话不巧被路过的陵越听个正着，结果便是肇临被罚到藏经阁抄书十日，柴米皆不许进。
所以，陵越既不能对屠苏太过偏袒，免得惹人搬弄是非，又不忍心放着不管。这自然是很难权衡做法的事，但陵越好歹也帮着掌门处理大小事务多年了，这件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临走前，陵越神神秘秘地凑近屠苏，对他说了几句话，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最后还与屠苏相视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幕看得芙蕖可心塞，大师兄怎么一天到晚只对屠苏好呢？直到最后，也没对她说只言片语……
不过她的难过很快被眼前的景象驱走了，屠苏手里摇着一个铃铛，而陵端和肇临竟然像受控制一样跳着走，跳着跳着两人便撞在了一块。平日里目中无人的陵端此时求起饶来，但屠苏却说三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解开，便走人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心情转晴的芙蕖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屠苏，留下两个在艳阳下不断相撞的紫衣少年。

基佬紫。。

师兄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不过有了他给的这个铃铛，想必陵端也不敢挑事，屠苏感到安心许多。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会控制不住煞气误伤其他师兄弟。但不知为何，陵端从小就喜欢不怕死地挑衅屠苏，还拉拢一帮师弟欺负屠苏。对那群人，屠苏一向是能忍则忍，尽量无视，但最近他们特别不消停，所以屠苏一直担心师兄不在会出什么事。
没办法直接欺负屠苏，陵端当然不会罢休。马上就要招收新生了，陵端计从心生。
“为什么让我负责新生考核？”屠苏显然不愿意。
“这个新生考核一向是由执剑长老门下弟子负责的，现在大师兄不在，当然是由你负责了。”陵端得意洋洋地说。
“我……我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屠苏不敢贸然答应。
“哼，你是怕难当大任吧？”陵端故意用激将法。
“不是。”屠苏此时已经动摇了。
“那你就答应下来啊。否则，你就是难当大任！”陵端把难当担任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

陵端歪嘴一笑，满意地离开了。
屠苏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料，考核途中陵端竟私自放出姑获鸟，造成新弟子有死有伤。刚开始屠苏因疏忽值守而被问责，但后来，事情水落石出，屠苏才洗清了冤白。因为这件事，屠苏身上的煞气变得十分不稳定，但却也因此，屠苏结交了欧阳少恭和风晴雪两位好友。
“屠苏，我感觉到你的煞气最近十分不稳定，你一定要控制住你自己，不要让我……和师尊担心。”陵越和屠苏坐在房内的椅子上，陵越直挺的剑眉微皱着，样子看起来十分严肃。
屠苏抬手想为他舒展眉心，却被陵越轻轻避开。这一举动让屠苏十分尴尬，悬空的手也不知如何是好。
陵越感觉到屠苏的尴尬，便抓住屠苏的手，把它放在了屠苏的眉心轻按：“以后这双手，先把自己的眉心抚平吧，几日不见，笑容少了。”
屠苏感受着陵越手掌的温度，对上他认真的眼神，脸不自觉地变红了，眼神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陵越本来正认真地帮屠苏按摩，心里正想着：这样舒不舒服呢？会不会太重了？却见屠苏面红耳赤地盯着桌子，意识到他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之后，他马上放开了屠苏的手，拿起桌上的茶轻抿。
“师兄……”屠苏抬起头看陵越。
“有什么事？”陵越还有点不自然。
“要是哪一天，我被煞气控制了，请你一定要杀了我。”想起自己前几日被陵端欺负之后，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屠苏有些后怕。
“别说这种丧气话，如果师尊知道你会说这种话，那他当年就不会救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陵越听到屠苏的话，有些心伤，他知道，屠苏能完全控制或者除去煞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连师尊这样的修为，都无法将焚寂彻底封印，更何况屠苏？但他心里从没放弃过希望，他决不会放弃，因为他无法想象要是屠苏真的死了，会怎样。
“可是……”屠苏想说，比起别人，我宁愿死在师兄剑下，但却被打断了。
“不要担心了，会没事的。天色不晚了，睡吧。”看到屠苏灼灼的眼神，陵越实在不能听下去了。因为也许听了下一句，也许他之前建的所有堤坝都会崩溃。但这不能发生，他和屠苏，永远只能是师兄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