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Roy【141007|原创】暮 秋【中篇/非现实/较虐】

暮 秋
Chap 0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俊凯只要回想起那年秋天，心里还是会觉得暖。
说是秋天，气温却也还没那么冷，只是街道两旁种的法桐上成片成片的树叶着急着泛黄，到底还是这人对事态变化的感觉比不上植物来的及时贴切，总要白白浪费上一些时间，才后知后觉。

Chap 1
王俊凯是在王源走后的第十五个月当上部门总监的，接手这职位也有三个月了，毕竟是业务部门，谈判应酬必不可少，但王俊凯干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当初提拔他的是这公司的副总，姓杨，说起来王俊凯挺感谢他的，不仅是因为这份栽培之情，更多的是因为王俊凯之前那段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的颓废日子里，这位铁面无情的副总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礼拜的假期自我调整。
现在王俊凯的生活挺好的，可以用美满来形容了，真的，女朋友大方懂事，即温婉又漂亮，名字也好听，叫温静静。
温静静是个美术老师，半年前经老同学介绍认识了王俊凯，可能是当老师的人原本就有脱俗的气质，再加上人家是教美术的，就更添了一份文艺气息来，人如其名。而且她的性格实在太讨男人喜欢，不急不躁，落落大方，换句话说就是不温不火，肯定不是那种会因为琐事哭哭啼啼大吵大闹的女人，总是保持十度微笑。
朋友同事间，不少人追温静静，都被人家一一婉拒，也不是眼光高还是怎么的，就是不对感觉，搞艺术的就讲究感觉，恰巧半年前见到的王俊凯正对了她的感觉，女追男的戏码天天都在上演，只是主角换成了温静静，还是让不少追过她的男同胞们咋舌。
王俊凯也不是矫情的人，毕竟过去的事儿，一个人再怎么怀念、想念、纪念，那也是回不去。况且，温静静真挺不错的，懂得拿捏独立和撒娇的比例，从不会给王俊凯带来情感上的压迫。
所以，郎才配女貌，才子配佳人，三个月前，在一个无风无云没什么特点的日子里，王俊凯答应了温静静，他们正式在一起了。如果说那天还有什么值得纪念的，那就是他当上了总监，如果放在以前，像这种具有纪念性的日子，王俊凯总是要和那个人一起过的。
王俊凯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好的，至少，男儿泪是不会再流了。
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王俊凯正为一项增值企划案头疼，新来的实习生写的文案太过粗线条，又是初来乍到的，王俊凯也不忍心太难为人家，具体细节的东西还得王俊凯自己一点一点的啃。
几个有意投资的增值项目，老板都格外统一的油盐不进，说白了，就是钱没给到位，而公司需要的正是既能压低资金又能谈成生意的好员工，王俊凯双手揉着太阳穴，显然他现在还没想好应对策略。
内线电话欢快的唱着，王俊凯瞥了一眼，前台打来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一定又是你！王源！
前台小姐声音清脆的说着，“王总监，还是那位王先生，您今天要见吗？”
“不见。”简单利落。
前台小姐抱歉的微笑，很有职业素养的说，“抱歉，王先生，总监现在不方便见您。”
王源耸耸肩，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王俊凯还是像以前一样，刻板毫无新意，“没关系，我等他好了。”
王源窝在接待处的沙发上，真是来了好多次了，和前台小姐都混熟了。王源现在恨极了总监这个名号，每次来都要被前台小姐一顿盘问，他一无预约，二不是重要人士，还要经过王总监这么大的名号同意了，自己才能进去。
王源出神的想着，自己离开一年多了，王俊凯都晋升总监了，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一身黑色西装坐在办公桌前，是潇洒的在文件上签字还是看着电脑发呆呢？
事实上都不是，王俊凯正因为王源的再次到访而更加心烦意乱，王俊凯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阵，然后又不满意的删掉，又敲了几行，又删掉。最后终于愠怒的推掉键盘，整个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身体和心理已经完全受到了干扰，王俊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闯进一个身影，一头毛茸茸的头发擦着王俊凯的皮肤，痒痒的触感，有椅子不坐，固执的跟他同坐一把椅子，强迫他一起看耗时的火影忍者。
王俊凯猛地睁开眼，晃了晃脑袋，仿佛刚刚脑海里那头毛茸茸的头发真的搔得他好痒。他实在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这是第几次了王源！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拖泥带水了！
王俊凯心烦意乱的拿起了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头，前台小姐正一脸微笑的说：“王先生，总监说您可以上去了！”

Chap 2
王源蹦蹦跳跳的进了总监办公室，一路上自动屏蔽了一些愕然的眼神。
“吼吼吼……”王源一进来就开始傻笑，还跟以前一样笑起来嘴角上扬，眼角下垂。王俊凯只是瞥了他一眼，没任何反应。
“你干嘛不让我上来，害我每次都在前台死赖着，不过说真的，你们这的制度真严格，不管我怎么卖萌，前台小姐就是不让我上来，美男计在这儿都不管用了。”
王源自顾自的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与王俊凯面对面，但王俊凯始终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样有意思吗？”
声音足够冷，冷到王源都认为这声音是从大理石地板传到耳朵里的。
“你这几天出差吗？我前几天来的时候前台小姐都跟我说你不在，而且去你家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王源的语气还是轻快愉悦。
王俊凯合上文件，抬起头，盯着他，“我为什么要给你开门。”
王源还是被这句话伤到了，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对面王俊凯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动摇，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王俊凯在心里对自己轻嗤，竟然在责怪自己刚刚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重，于是，他换另一种说法循序渐进，“这个世界不是一直围着你转的，已经一年半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该长大了。”
王源像是没听见王俊凯的劝导，眼睛游离到落地窗外，刚好有几片黄透了的梧桐叶零零落落的飘下来，“一年半，都十八个月了啊！好久了！”
声音听起来带一丁丁点的落寞，但也只维持了一秒钟不到，马上又换成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谁说我没长大！我可是一名24岁的大好青年！合法的！”
王俊凯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冷笑，“我让你上来，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的。”他双手交叠放在脖子后面，转了转脖子，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遮住了王源的视线。
“我承认，当时你离开的时候我挺怨恨你的。”
王俊凯转过身看着王源，可王源正低着头专注的玩着沙发垫上垂着的小穗子，手指缠在上面一绕一绕的。
“但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想通了，也放下了。”王俊凯顿了顿，接着说，“我希望你也能放下，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王源没抬头，继续纠缠手上那束可怜的穗子，他才不管王俊凯说的话有多疏离，样子有多坦然，语气有多平淡，他只在心理腹诽王俊凯啊王俊凯，你现在披着资本主义的外衣，就全然忘了应该要做事耿直，实事求是的良好传统美德了吗！以前王俊凯从来没有吵赢过王源，王源一向巧舌如簧，而王俊凯总是面上愕然，却乐此不疲的听王源耍赖狡辩。
不像现在，王俊凯一副官派的模样，说的话严丝合缝，不容得他插进去一句嘴。
见王源没反应，王俊凯皱着眉头，“王源……”
王源抬起头看着他，算是回应，半天才愣愣的说出一句话，“这沙发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王俊凯皱着眉看着他，他的眼神比以前锋利多了，再也不会因为紧张或害羞而闪躲，反而他的眼神里像藏着两把刀，直穿心脏，或许这是一个业务总监的职业必备，可王源不喜欢，很不喜欢，因为他很快就从王俊凯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我……想见见毛豆。”
王俊凯没想到王源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一下，“行，你把毛豆带走。”
“我跟你一起去。”
王俊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仿佛这是个很不可理喻的要求。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把毛豆接回来后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王俊凯叹了口气，“随你。”

毛豆是一条肤白胜雪的萨摩耶，是王俊凯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买来送给王源的礼物，那个时候俩人还正因为吃饭问题冷战着呢，王源爱吃快餐，总是省懒事叫外卖，什么肯德基外带全家桶，必胜客超值套餐、就连楼下卖混沌面的小哥都和王源熟络起来了。
而王俊凯则不同意他总是叫外卖，一是生活质量太低下，二是这样吃实在对胃不好，所以那段时间，只要王源一拨通外卖电话，王俊凯就拔电话线，王俊凯实在没想到王源对好吃方便省事的快餐的热衷程度已经成为了坚持不懈的执念了，一来二去的，王源就闹起了冷战，因为该不该吃快餐的小事而转变为爱我就要尊重我的大事。
王俊凯也不罢休，他觉得王源总是自顾自，任性起来没节制，就也没像以往那样迁就着他，主动承认错误，而是也选择冷战和王源对峙。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王俊凯实在是想不通，凭王源这风风火火的性格，能憋住三天不说话一定难受的内脏都憋出内伤了。表面冷静观望内心喜笑颜开的王俊凯为了早点解放王源，所以就有了毛豆。
那天晚上，王源正窝在沙发上看动漫，就连王俊凯下班回家都不带抬头看一下的，王俊凯直接把刚满月的小东西放在王源的颈窝儿，毛茸茸的触感惹得他崩不住就要笑开的嘴角，王俊凯也心情大好，直接隔着巨大的沙发靠背从后面拥住王源，头靠在王源的肩膀上，用头发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王源的颈窝。
“喜欢吗？”
王源心里乐开了花，使劲抿着嘴巴，小狗的毛和王俊凯的头发都闹得他好痒，差点笑出声来。
“嗯，喜欢！诶？不对，不对，你离我远点！”
“还不和好吗？”王俊凯继续拥着他，语气都带着笑意。
“谁说要跟你和好了！”王源受不了痒，抱着小狗站起来，冲着王俊凯大吼，“这可是原则上的大问题！”
王俊凯低着头笑了，王源更来气了，王俊凯走过去，从王源怀里抱起小狗，“不和好我可把它抱走了。”
王源气鼓鼓的看着王俊凯就真的走了，慢慢走到玄关，慢慢从鞋柜里掏出鞋子，王源沉不住气了，“谁让你走了！”边吼边朝王俊凯奔，跑得太急刹不住车，王俊凯顺势张开双臂直接抱了个满怀。
王源从王俊凯的怀里钻出来，顺便抢过了小狗，“我可是看在毛豆的面子上才原谅你的！”
“毛豆？”
“它的头发也是毛茸茸的，随小爷我！”
王源骄傲的解释，王俊凯笑的没心没肺，而且，还露出了虎牙。

Chap 3
王源跟着王俊凯进了地下车库，看着王俊凯掏出车钥匙，冲着左前方的一辆黑色大V一按，汽车发出‘咔哒’一声，还伴随着两下汽车大灯的强闪，晃得王源眯了下眼睛。
王源在心里膜拜了一阵，可以啊！鸟枪换炮了！以前的国产车都变成进口小轿车了，怪不得现在这么趾高气扬高贵冷艳，王源在心里默默吐槽，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屁颠屁颠的钻进了副驾驶。
王源今天穿的不多，一件短袖T恤，外套一件淡蓝色衬衫，刚一出停车场就打了个喷嚏，时间好像在王源身上没起到任何作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迷糊，对冷暖的识别总是等到感冒了才知道要加衣服，以前有王俊凯在，冷的时候还能扯下他的围巾，或者直接跟他换外套穿。
可是现在，除了几片落叶应声飘下来，再无其它。
一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太过紧绷的气氛，搞的王源紧张兮兮，手脚的移动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王俊凯看也不看王源一眼，只专注着方向盘和前视镜外的景象，就好像现在的王源说什么做什么，都完全影响不到他，都牵扯不到一丝感情。
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店亮起的霓虹灯连成一片的掠过挡风玻璃，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标示，只是一片模糊的色彩，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毫无美感。
王俊凯用余光看了一眼王源，他正侧过头看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很认真的样子。红红绿绿的色彩投射在王源的眼睛里，折射出一道寂寞的光，那里面好像藏着点什么东西，谁知道呢！总之，这是最后一次迁就王源了，真的，就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让他介入自己的生活。
到居民区的时候王源率先蹦下来，但却只是默默地跟在王俊凯的后面，这条熟悉的路，以前跟着王俊凯打打闹闹并肩走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王俊凯大步走在前面，王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没有谁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另一个人跟上速度，也没有谁为了并肩走在一起而快跑两步。
是谁变了，还是时间变了。

Chap 4
时间轴上没有暂停键，也没有倒退键，快乐或忧伤的事，统统都没有再来一次的资格。
王源刚走的那段时间里，王俊凯一个人硬生生的熬过了最难受的三十天，白天把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项目里，晚上回到家就钻进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夜整夜的失眠。他不想进客厅，不想进厨房，不想打开电视，也不想打开衣柜，没有人气儿的家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昭示着一种孤单又寂寞的恐慌。
王源不告而别的第一天晚上，王俊凯一个人把房间打扫干净，细致到边边角角和桌椅板凳，他想，等王源小孩子脾气闹过之后，回来了一定要罚他擦一个星期的地板。
第二天晚上，王俊凯买了王源最喜欢吃的三鲜馅的抄手，可是直到汤汁冷了又热，也迟迟等不到欣赏他的顾客，最后被王俊凯连带着便当盒一起扔进垃圾桶。
第三天晚上是王源总吵着要吃的手工冰淇淋，王俊凯一个人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一盒，平时因为工作忙，很少会把浪费时间在这儿，王俊凯终于知道为什么王源这么爱吃这种冰淇淋，即使化了也会有浓浓的奶香味弥漫整个屋子，可在王俊凯闻起来却感到一阵阵寒心的反胃。
王源不会回来了，王俊凯知道这次王源是来真的，不管他带着多少他爱吃的东西等他，他都不会回来了。
直到他换掉所有跟王源有关的东西，换掉那个聒噪又幼稚的绿色青蛙沙发罩，换掉凌乱的彩色相框，相片上的人唇角弯起稚嫩的弧度，冲王俊凯没心没肺的笑着。
心事原来是可以沉淀的，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心事，渐渐会化为傻气的泪水。
王源牵着毛豆步行回家，他住的地方是在58同城上找到的，是老式的居民楼，离王俊凯住的公寓只有两站地的距离，现在还真是感谢当初为租下这房子所费的那些时间和口舌，让王源在这么伤感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理由充足的走路回家，如果距离再远点，王源的体力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是翻出一些旧被褥为毛豆搭一个窝，再安顿好毛豆的口粮，这些小事以前都是王俊凯打点，也不是他不做，而是王俊凯总是做在前面。其实，每个人都小瞧王源了，他其实可以照顾好毛豆，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他可以很坚强，坚强到一个人挺过那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王源走进不算宽敞的厨房，为自己煮了一碗面，其实王源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冰箱里也没有其它有营养的食物，头汤很简单，一些葱花和两颗飘在上面的青菜，面汤很清淡，没什么味道，王源还是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像是完成某项任务。
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斑斑驳驳的亮光也只剩下24小时营业的店铺，王源隔着窗户远远的就看见嘉禾一品的招牌，王俊凯曾经很感激公寓附近有这么一家24小时营业的粥品店，王源有胃病，还常常不听话的吃些好吃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有一次王源在夜市上撒着花儿的吃了很多速食小吃，半夜胃病犯了，胃部绞痛在床上打滚儿，还要撑着一丝精神一遍一遍的去厕所呕吐，抽水马桶不停的工作，王源也不停的在干呕，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直到吐成脱水才算告一段落。
王俊凯被吓坏了，以前王源也犯过胃病，可只是胃痛，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严重的，他看着他痛，看着他吐，却只能端着一杯温开水轻轻拍打他的背，其它的什么也帮不上忙，那是王俊凯第一次为无能为力而感到心痛。
他抱起虚脱的王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被角小心翼翼的掖在里面，然后出门到嘉禾一品，他知道王源现在的胃很脆弱，可能连东西都吃不下，他索性将店里所有种类的粥通通打包带走，王俊凯想，让王源挨个儿的尝，没胃口尝那就闻一下，只要能激起王源的胃口，就是逼着也要让他喝下去。
王源闻着小火慢炜的粥，精神一下子回来了些，不愧是吃货，王俊凯有些安慰，只要王源还可以吃得下东西，他觉得半夜买粥这种事儿就太值了。王源一样儿来一口，最后选了最爱的冰糖荷叶粥，丝丝甜甜的。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源一直被王俊凯强迫着喝冰糖荷叶粥，才算是熬过了那场胃病。

Chap 5
爱情让人成长，也让人受伤，因为受过伤，所以面对爱情会变的更加小心翼翼，也容易变得畏首畏尾，才会让彼此之间错过了那么多本该在一起的时间。
新来的实习助理看到王俊凯似乎状态不错的走进办公室后，从桌上一堆杂乱的文件里翻出今天的日程表和刚刚修改过的项目方案，她看了看表，站起身子走过去，敲门走进去之后才发现王俊凯仍然是眉头紧皱盯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实习助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一半。
“怎么了？”王俊凯没抬头。
“哦，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还有上周谈的关于桌面广告的项目方案。”实习助理把文件放在王俊凯眼前，首页上“项目方案”四个大字让王俊凯无语。到底是经验不足，竟然用这么宽泛的词语来作为概括一份文件的点睛之笔。
王俊凯翻了翻，字体排版还算整洁，“方案我看过之后你拿去找杨总签字。”
“哦，好！”
“还有，今天晚上定的商务活动改到明天。”
助理忙不迭的点头，如释重负的走出办公室。
王俊凯今天的状态似乎真的不错，文件都修改的行云流水，整理、归纳、修改、润色，整套流程下来只用了两个小时。
手机在桌上“嗡”的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来自温静静，“恋爱百天快乐！”
今天是王俊凯和温静静在一起的第一百天，在现代人的观念里，这是个十分值得被纪念的节日。
时间就是金钱，王源是一个珍惜钱财的好青年，他眼下的主要矛盾是搞定王俊凯，否则他将面临人财两空的危机。
这一次，王源选择牵着毛豆一起在王俊凯工作的大楼下守株待兔。王源内心坚定，就算他今天加班到天亮，也要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王源跟出租车司机磨了半天的嘴皮子，并且保证自家的狗绝对不会掉毛，而且会全程抱着不乱活动，司机这才答应搭载他和这只大型犬类。
一路上王源都在思考开场白，直到车停在王俊凯工作的楼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王源牵着毛豆站在大门口，真是缺乏生活常识，他偏偏站在了迎风口，汽车卷起的风沙不断糊住王源的眼睛，可王源还在庆幸今天还好穿的比较厚实，还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给毛豆也套了个脖套。
站在迎风口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特别容易能闻到方圆之内的食物飘来的香味儿，王源还没等五分钟，就被路对面烤红薯的香味吸引了，王源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被食物征服就忘了昨晚胃绞着疼的那种感觉。
于是，王源一路小跑的买回来个烤红薯，和毛豆彼此分享着吃的正香，一辆黑色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毛豆开始蹦跶起来，它认得主人的车，是王俊凯来了。
王源兴奋的朝着汽车挥挥手，根本不确定车里的人能不能看得到。
“王……”
然后愣在原地，他看见王俊凯把车停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身边，然后摇下副驾驶的挡风玻璃，王源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得见王俊凯冲着那个女人和煦的笑了起来。而后在车内为她打开门，步履优雅的上了车。
王俊凯开车掉头，准备汇入主干道之前恰好被一人一狗挡住了去路，王源傻愣愣的站着，被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吓了一跳，毛豆激烈的蹦着，王源就快牵不住它，他只是固执的往车里看。
王俊凯面部表情的按了按喇叭，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更多的时候是眼睛代替了嘴巴的功能，而现在，王俊凯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动容的样子。
人生如戏，可现实不能NG。
王俊凯又按了一次喇叭，王源竟然鬼使神差的让开了，那辆黑色大V轿车很快就淹没在车流里，王源再怎么使劲儿的看都看不到了，今天的围堵行为就这样告终了。
王源捂着腹部弓着身子艰难的站着，奇怪，明明没有胃痛，可为什么全身乏力到连继续站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干，风一吹竟有眼泪流出来。

TBC————
深夜发文并不是丧心病狂~~ 一次五章也真是棒棒哒

Chap 6
王源牵着毛豆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王俊凯，尽职尽责的物业小刘就坐在对面的保安室里盯着他，王源很郁闷的甩刀眼回瞪他，像是要把心里烧着的那团怒火都发泄在这个新来的愣头愣脑还油盐不进的小刘身上。
说实话，下午那一幕，王源很生气，气到没了理智，他牵着毛豆直接来到王俊凯家，掏出钥匙却迟迟不敢打开，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让王源自己都嗤之以鼻。
其实，他离开了这么久，这把钥匙还能不能打开门他也不确定。毛豆摇着尾巴急切着看着他，一会儿焦急的转圈，一会儿站起来扑腾两下，催着王源快开门啊，都到家了，为什么不进去！
王源心一横，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拧，却拧不动。王源愣住，自嘲的笑，原来王俊凯真的换锁了，他现在被隔绝在门外，毫无办法。
这把钥匙王源一直带在身上，离开的一年半里，从来不敢乱丢乱放，他总是觉得，那就是回去的钥匙，而他现在，回不去了。
王源抚摸着毛豆的头，和它靠在一起，“你看王俊凯多狠心，他不但扔了所有我的东西，还把锁也换了，现在连你也不要了，毛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人呢！”
毛豆蹭蹭他的脖子，哼哼了几声，算是回答，可怜的一人一狗。
路上有些堵车，王俊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远远的就看见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王源，他走过去的时候也没叫他，知道王源肯定会跟上来。事实上王源真的跟上来了，只要王俊凯这个人这个名字风风光光的一出场，就可以把王源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贬的一文不值。
王俊凯打开门，钥匙随意丢在鞋柜上，王源很想偷偷拿起来，可胆量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为什么又来？”王俊凯开门见山。
“毛豆它在我那不吃不喝，我怕出事。”
王俊凯低头看了看已经围着自己摇着尾巴示好的毛豆，疲惫的说，“回去吧。”
王源走过去和王俊凯面对面，以前总是被王源刻意忽略的身高在此刻发挥了作用，王源微微仰首看着他，气势上矮了一大截，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陌生的不仅仅是需要微微仰视或俯视的角度。
王源垂着手臂，无力的站着，他软糯糯的问，“今天那个女人是谁？”
王俊凯别过头，故意忽略王源焦急疑惑但更多的是祈求的眼神，“你不是已经答应不再纠缠了吗？”
“那个女人是谁？”
“王源！”
“那个女人是谁？”
“女朋友！可以了吗？”
王源一下子就哭出来，眼睛就像按了个开关，只要一打开，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
“王俊凯，你怎么能这样！”王源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能变心，怎么能不等我！”
王俊凯被王源歇斯底里的情绪镇住了，勉强撑着点理智，他说，“王源你别闹了行不行，当初要离开的人可是你。”
王源的眼泪已经流淌了一脸，他伸手去擦，却越擦流得越多，“我……我离开，那……那你也不能，跟别人好……好上啊！”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板上，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抽泣，胸腔也跟着一起一伏，“总得讲……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王俊凯皱紧了眉头，烦躁的抚了抚眉头，他抓起几张面巾纸塞在王源手里，“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和你已经结束了，懂吗？”
爱情如白蚁，都是具有腐蚀性的。
王源抬起朦胧的泪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王俊凯，他才不管什么过去时、现在时，他只想弄清楚一个答案，“你还爱不爱我？”
王俊凯愣了一下，哑然的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别过头去，像是不忍心伤了他一样，他们都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不是打一巴掌再个颗糖就可以一笑而过。
王俊凯的沉默彻底刺痛了王源，瞬间爆发的情绪根本拦不住，他痛苦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情绪激动到脖子和耳根都红了一圈。
其实，从王源回来的那一天他就对这个问题不确定，他只是感觉王俊凯还爱着他，只是一种感觉，如果要用什么证据来证明的话，那只能勉强的说证据全在王俊凯的眼角眉梢里，那些眼神和话语含着情意，仅仅是这样。
可那又怎么样，谁会笨到用这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来驳论对错，王俊凯从没说过他还爱着他，一切都只是王源固执的感觉而已。
王俊凯是个情商很低的人，他从不撒谎，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王源恨他的真诚，可是又无计可施。

王源走后的日子像是一场黑白默片，王俊凯学了教训，在潜意识里总是刻意收敛自己的感情，因为气势汹涌波涛骇浪的震撼大片早在过去的那一天已经上映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回忆的好，那些回忆就像一把刻刀，不知道哪一刀刻在旧伤口上，疼的浑身发凉。
那个时候王俊凯刚刚受到公司副总的赏识，出于信任，派给他的工作繁重又耗时，公司刚刚接了个关于承办骑行俱乐部的大单，王俊凯加班到九点才做出实施计划和费用预算。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屋子里黑黢黢的，王俊凯叫了声王源的名字，没人应他，一种不安感迅速蔓延，王俊凯走过去，打开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小小的毛豆窜出来，围在王俊凯旁边不停地打转。
餐桌上的水杯压着一张字条，是那种很普通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上都是粗糙的撕扯留下来的锯齿，王俊凯已经不暇顾及这些，因为那纸上写着六个大字。
“我走了别找我。”
王俊凯的脑袋飞速运转，思考着是不是又哪惹着这位小少爷不开心了，又来这离家出走的戏码。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窗外闪了几道闷雷，王俊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想着这次王源玩的有点大，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他掏出手机，拨给王源，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忙音，无人应答。王俊凯内心泛起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连王源此刻正在哪个酒吧、网吧、或者刷着他的卡在高级酒店跟他闹别扭都想到了。
在坚持不懈的拨打第七通电话时，王源终于接了，轻轻哼出一声疲惫的开场白。
“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别来找我，我回家了。”
“几点到？吃饭了没？”
“我说，我要回我家！”
王俊凯皱了下眉，“你家？你家还哪有什么人，你回去干什么？”
“我不打算跟你住在一起了。”
“王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跟我住一起了？”王俊凯的声音带着点愤怒，更多的是不安。
“我们分手吧。”电话那边传过来这几个字，王源的话就像一把刀，带着锋利的刃。
王俊凯被一下子激怒，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消化这句突如其来的狠话，甚至想搜寻点事前征兆都找不到。
接着是很长很长的沉默，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王俊凯都能听到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呼啸的风声，他缓了缓愤怒的情绪，脆弱的笑出声，他说，“别闹了，外面快下雨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在哪我去……”
“王俊凯——”王源打断他的话，“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王俊凯本能的问。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分手！”
“我不同意！”王俊凯死死攥着手机，手心都生出一层薄汗，“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总是忙工作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先回来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想去香港吗，我明天就去请假。”
浓浓的哭腔钻进话筒里，伴随着抽抽噎噎的呼吸声，王源能感觉到王俊凯此刻有多着急，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拜托了人行道上树木的遮挡，又幸好有怒号的风声，吹得他面无表情，声音冷硬。
“不用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来找我也别联系。”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王俊凯冲着电话大吼，“王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当初要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说分手的还是你！”
王源愣在原地，难熬的一段沉默，他有些委屈，却仍然是轻哼一声，“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受不了邻居们的指指点点，我受不了别人非议的目光，我更受不了你每天都说忙忙忙，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我了！”
王俊凯没有说话，王源也沉默着，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砸在窗户上，王俊凯忘记嘱咐王源要小心感冒，王源也来不及闭上眼睛，迎面而来的风直直的冲进眼睛里，干涩的泛出些泪花，借着灯光他的眼睛晶莹的像一把碎玻璃，映着的全是支离破碎的街景。
“王源——”
王俊凯攥着电话大吼，没人回应。
“王源——”声音已经不像第一声那样的用力。
王俊凯闭上眼睛，原来电话早就挂断。他狠狠的把手机摔在地上，他想追，却没有方向。
故事的开头总是美好，而故事的结尾却猝不及防，天各一方。
那些美好的日子就像一根烟，一下子就烧没了。
“你还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一直在王俊凯的脑海里回想，一年半前他的答案是肯定的，而现在，这变成是一个双向的问题，他也很想要这么问问王源。
王源离开他的时候天好像黑了，原来离别是这么容易天黑。
天黑了，夜深了，只有王俊凯还愣愣的站在客厅盯着那个刚刚王源哭着跑出去的出口，窗外只剩下路灯在看他。
王俊凯还记得那些好不了的伤疤，还记得那些整晚失眠的夜，还记得那个总是被幻想的开门声欺骗的自己，这样痛彻心扉的爱让他变得懦弱，懦弱到所有的痛苦，他只想经历一次。
所以在王源哭着问他还爱不爱他的时候，他只有勇气任由王源再一次从这里夺门而去！

Chap 7
通往幸福的路上七拐八绕，一路上微笑和眼泪早已混作一团，谁欺骗了谁，谁又辜负了谁，一笔笔债早就算不清了。
王源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眼泪流的太多，致使眼皮都粘连在一起，精神意识怎么用力挣都醒不过来，忽然胃部就是一阵灼痛，连带着食管一起痛的他直接从床上跌下来，接着就是喉头一阵压迫感，顾不上穿鞋，王源连忙捂着嘴踢踢踏踏的跑进卫生间。
马桶盖都来不及打开，直接俯身吐在洗脸池里，呕吐伴着剧烈的咳，王源嗓子眼烧得厉害，这才回想起来昨天除了那块烤红薯之外，再没有吃过别的什么东西。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一遍一遍的唱着歌，王源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谁会这么着急着找他，他扳开水龙头，望着池子里乌黑的血迹转着圈儿的被冲进下水道。
呼吸渐渐恢复平稳，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大的战争，王源精疲力尽的趴在马桶盖上，却一眼瞥见了安静的躺在马桶里的钥匙，那把已经没用了的钥匙。
手机还在唱，王源有些烦躁，餐桌、茶几、换下来的外套兜里都没有，最后在老式的沙发衔接缝儿里找到了，王源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空空的电量格，心想，这真是个执着的人。
“你好。”王源接通电话。
“你好，我是温静静。”对方声音干净，自报家门。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了？”
“没有，王源先生。”
王源愣了一下，接着便心境明朗，知晓了来意，他不明意味的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见个面吧，下午两点，半岛咖啡。”对方平静的说。
王源突然就有些胆怯，他愣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却发现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王源自嘲，该面对的迟早要来。

岛咖啡里面挺有情调的，装潢是一水儿的欧式风格，王源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一阵秋风，直吹的屋顶的水晶吊灯叮咚叮咚的响。
他今天挺应景的穿了件白色的毛衣，毛茸茸的领口堆在下巴颏上，看着就挺暖和的，映衬着王源的脸白的不像话，毛衣上的两条肩线软塌塌的摊在肩膀下，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显得王源太过瘦弱。
天知道，他真不是故意选这么件穿起来显得他如此瘦弱，丝毫无法体现男子汉气概的衣服，他只是怕冷而已，若是要把温静静当作情敌来看，那这场见面就真的是太诡异了。
王源还来不及环顾一周，就被一声清脆爽利的声音叫住，王源走过去坐在对面，温静静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一身米黄色的风衣，内搭一件白色休闲衬衫，头发全部束在脑后，或许是因为双腮上的阴影打的恰到好处，整张脸看起来精致如雕刻，王源都能想象得到她和王俊凯走在一起会有多般配。
服务员走过来，递上酒水单，王源还没顾上看，温静静抢先开口，“也来杯拿铁吧。”王源抬头对上温静静的眼睛，“要多加糖吗？”
王源笑了笑，“对不起，我胃不太好，喝不了咖啡。”他看了一眼服务员，接着说，“给我杯白水。”
温静静有点自作多情了，其实哪个女人遇见这种事不生气，那些端着的沉着冷静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想到被挖墙的还是个男人，那种羞耻感更是油然而生。
“我就开门见山了。”温静静抿了口咖啡，接着说，“毕竟咱们也不熟，那些寒暄的客套话我就免了。”
王源抿抿嘴笑了一下，刻板的像一道程序。
“说实话，我没想到王俊凯以前喜欢男人，当然了，我也不关心你和王俊凯的过去，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了又回来？一个人选择走回头路总是有原因的。”
王源低着头，不停的转着吸管，杯子里的水顺时针不停的搅动。
一个人选择回头路总是有原因的！可一个人选择分开也是有原因的，有些人，应该等！
王源抬起头，眼神很真诚，“我太想他了。”
温静静一愣，没想到王源会这么大方直白的承认，王源仍旧看着她，眼神没有一点躲闪，“我离开他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后来我发现我好想他，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他！”
温静静哑然的张了张嘴，“可是……”
“可是这一点也不重要”王源打断她，“这只是我的想法，王俊凯已经不爱我了。”
“你回来了，王俊凯不可能不受影响。”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不急不缓，不会因为你处在困境中就快走两步，也不会因为你幸福得意就慢走两步。
“我会离开的。”
温静静显然不太相信王源说的话，反问道，“你会离开？”
王源感到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开始不住的咳嗽，嗓子眼粘腻的难受，像一次性吃了一大块的白砂糖，他咳的厉害，以为是有痰梗在嗓子眼里，想喝点水压下去，刚伸出手要拿，温静静就把水杯递上来，王源一直在咳嗽，连说声谢谢的间隙都没有。
王源接过水杯就往嘴里送，刚喝进去一小口，还是止不住咳嗽，嗓子眼咳的有些干疼，喉头一阵压迫感，他本能的张开嘴，一口吐在水杯里。
温静静被吓了一跳，她指着水杯说不出任何话，水杯里开出一朵红色的妖冶的花，团团簇簇的围聚在透明液体的中央，触目惊心。
“你……吐血了……”
王源皱紧眉，盯着水杯看了好久，抬起头的时候，唇角仍旧带着点血迹，烦人的咳终于止住了，王源干涩的笑了笑，“你看，我会离开的。”
“你…你得了什么病。”
“胃里的毛病，自食恶果。”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整间咖啡厅仿佛都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安静里，那几分钟只有开合的门偶尔灌进来的风不断敲打着水晶吊灯，那杯填了‘染色剂’的白水，已经被彻底晕染，深红色的像永远抹不掉的符号。
温静静必须承认，她被震惊的有点招架不住，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最终，温静静强自镇定下来，她缓缓开口，“你想重新跟他在一起吗？”
王源自嘲的笑起来，“本来是这样想，觉得自己不剩多少日子了，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可是，这样的话我就太自私了，王俊凯说的没错，我一点没长大还是那么幼稚，我怎么能忍心再骗他一次呢！”
“那个时候就觉得很难过，特别特别难过。”王源低着头，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是现在那些念头都没有了，我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生气他背叛和想要在一起的执着念头都没有了。”
最好别猜王源知道自己得病的消息后是怎样狠心和王俊凯断绝的。
最好别猜王源一个人是怎么度过没有王俊凯的十八个月。
最好别猜王俊凯失去王源后是怎样的心痛和颓废。
温静静感觉好像有东西梗在喉咙里，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绕了回去，她觉得这场三角游戏里她成了无关者，一切的纠葛和怨恨一丝一缕缠缠绕绕的，但没有一条是缠在她身上的，她仿佛变成了最可恨的破坏者。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王源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王源！”温静静叫住他，“你…你可以不用这样的。”
王源站住，语气淡淡的，“我的病……别告诉他，还有，你们很般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