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医院里,小海豹们走走停停,各忙各的事。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荷鲁斯很少呆在医院里,基本可以用一只手数过。即便是前些日子在考试中被弗雷打成重伤,他也坚决不来医院。
荷鲁斯不喜欢医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除战场外,医院是最多死亡的地方。他虽不是圣母,但也并非冷血。他早已看惯了生离死别,看惯了鲜血横流的失去。他只是不喜欢那些死者家属们悲痛的哭泣。那一声声如杜鹃泣血般的哭泣犹如怨灵一般在他耳边围绕,呢喃着,提醒他,他实力的弱小和失去时那深深的无能为力。
死亡是一条抹不去的线它隔绝了两个世界。你在这头,我在那头,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对方。活着的人只能看着死了的人走过彼岸路,渡过忘川河,踏上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彻底遗忘生前的一切,背道而驰,从此天上人间不相见。
今生今世,终是无缘。而所谓来世,仅是一个迷惘的未知数。
四面皆白的病房中,一片安静。病床上的少年沉睡者,眉目间一片安详。
“吱呀——”一声响起后,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的发。洛基轻声进入病房,把门关上。走到床边,洛基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眼里划过一道不明的光,薄唇微启:“看来,荷鲁斯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心啊。恭喜你了。听说你还为了小爱向该隐反抗,呵呵。”洛基低声轻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小爱一直呆在道道尔,那她就是安全的。”
“我…是一个恶魔啊。”洛基顿了一下:“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的话,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必须要走了。我不在的时候,请帮我好好守护小爱,还有你啊,荷鲁斯。别老是拉着别人战斗,每次都带着一身伤回来,如果不是我帮你处理伤口,恐怕你理都不会理那些伤,对吧。别总是不在乎自己的伤啊,我走了后,你…好好保重。”
洛基沉默了几秒,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随后他走向窗户。洛基把脚搭在窗檐上,双手扶着窗柩。微风轻轻打在他脸上,吹动了他的头发,好似有一团火焰在风中燃烧。
“你要走了?”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洛基愣了一下,收回脚,往后一看。
原本沉睡的少年已经苏醒,他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面上毫无血色,白卡卡的像一张白纸。看着身边的环境,荷鲁斯微微皱眉,眼里的不喜一闪而过。
看见荷鲁斯眼中不喜,洛基有些恶劣的笑了,一脸幸灾乐祸,他知道,荷鲁斯非常是讨厌医院的。
“没办法呀,荷鲁斯。你受了重伤,必须要躺在医院里。”
如果你的表情不是这么欠扁的话,我会相信这句话。但是,你脸上这副写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装也装得像一点啊。荷鲁斯在心里咆哮。
看着右手上的针,荷鲁斯皱着眉,用左手撕开右手背上的胶布,干净利落的的拔出了插进血管里的银针。被扯出的银针带着几滴血,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犹如雪中盛放的娇艳玫瑰。血从手背上的小口渗出,染红了那片白皙的肌肤。
“真是任性啊,荷鲁斯。”洛基微微挑眉。
“我饿了,要吃食物,不打葡萄糖。”
两人沉默了一会,洛基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要走了。”洛基嬉笑着把双手背在脑后。
荷鲁斯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种莫名的孤独从心中升起。原来,你也要走了啊!荷鲁斯只感觉到一种疲惫的孤独从心里蔓延到四肢,恍若一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兽,一点点麻木他的神经。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离别,所以现在一看,就觉得麻木到疼痛。
“一路…顺风。”荷鲁斯沉默了好久,缓缓吐了口气,微白的缕缕烟雾从嘴角溢出。荷鲁斯愣愣的看着升到半空中的飘渺烟雾,半响才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床背上。
“嗨!知道了。”洛基笑眯了眼,看着荷鲁斯苍白的脸色,忽然问:“你有重要的人吗?”
“当然。”荷鲁斯睁开眼,天空般蔚蓝的眼睛撞进赤红如火的瞳中。
“是该隐,对吧。”明明是疑问句却被洛基说成了肯定句。
“恩。”荷鲁斯点点头。
“果然如此。”洛基笑眯眯的,一脸深高莫测。
“除了该隐呢,还有吗?”
“还有。”
“是小爱吗?”洛基微微挑眉。
“不是。”
“那是谁?”洛基有些好奇,好奇还有谁被荷鲁斯放在心上。
“秘密。”荷鲁斯眨了眨眼,无可奉告。
“是么。”洛基云淡风轻一笑:“那我先走了。”
洛基走到窗边,纵身一跳,消失在窗口。
看见洛基的身影已经消失,荷鲁斯扭过头,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平静的,如同风平浪静的大海。
“重要的人么?”荷鲁斯呢喃着,低头看自己的手。纤细的,白皙的手,看似无力,但荷鲁斯知道这双手蕴含的力量有多大。
“我会赌上我的生命,我的所有来保护我重要的人。以吾之名,至死方休。”
他爱的人不多,爱他的人更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手拉他一把,他都将用他的一切去偿还。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其实,一直以来,他想要的都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