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觉得奇怪。他居然开始对自己还没被杀掉感到奇怪。他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那帮家伙不停用气声说着“回家”“回家”,不用转过身也听得到。他拼命往方向盘的空隙里埋进去,条件允许的话他想变成灰尘,至少好过在这里等死。
过了多久呢?十分钟还是几十分钟?管他感觉过了多久,那该死的天还是黑成一片。这帮家伙还在不停地重复回家回家回家。
“你们是要回家……是吧。”
他已经很努力的把声音压得正常一点。他很惊讶自己居然有这个胆量用颤抖干燥的嗓音和他们说话。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再疯一点也没关系。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并且觉得下一秒随时能够看见梳头的奶奶嘴里到处喷沥青。
他们依然重复着“回家”,好像那是个有魔力的口号。但那有任何用处吗?当然没有。就像他的话也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他不知道背后的是谁,太暗了。他没办法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嚷着回家,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笑,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没办法把他们赶下去,也没办法报警什么的。他没有任何筹码能够和这些人对抗,更糟的是他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只是重复着要被杀死的恐惧。即使没有任何事发生。
他觉得自己早就完蛋了,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俯瞰到自己的头顶,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出窍,可身后的那帮家伙又紧紧攥住他的灵魂,把它塞进那个叫Joseph的司机的空壳里。他不敢出气,担心刚才那句话会引来刀子。他很想把刚才那句话塞回嘴里吃掉。但他别无选择,他觉得那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既然他们没有动静,他其实很想再加一句。于是他把头埋在黑暗里,尽量润湿嘴唇,添上一句:“我能载你们一程……”
说完以后,他想要缓慢起身然后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用二十码的速度乖乖离开,可那是不可能的。
雪崩只需要一秒就会奔流而下,人群的冲击连半秒都不需要。
他很快被一群大叫着“回家!回家!”的家伙撞倒,他的脑袋还卡在方向盘里,但那些人完全不管,只是不停地乱扭方向盘,他的脖子吱嘎作响,他觉得自己快被疼死了。很多人压在他身上,或许有十几个,他完全没办法起身。全身的细胞又开始乱叫了。轮胎拉出好几道白色长弧,几乎都是急转弯造成的。就算他是个机组方面的门外汉,他也能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轮胎很可能因为过热而爆炸,在这样的高速下是必死无疑的。他想要用二十码的速度慢慢离开的梦想有被打破了。“回家!回家!”的叫声塞满了他的耳朵,看来他是真的走不了了。很多时候他都想让那帮家伙闭嘴,显而易见的是,他不敢。所谓的青年人的冒险精神早就不见了。他什么都不想做,他唯一想做的-------现在唯一想做的事,装满他整个脑子的居然是热的豌豆汤。像个嘲讽。
那辆校车,印着幼稚的咧嘴笑的图案的车子正在路上乱窜,光听叫声他就能猜到压死了多少东西。但他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他的脖子快要折断了。豌豆汤,豌豆汤,豌豆汤。他不想再想这些美好的事物,他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但他停不下来,他像这辆疯狂前进的车子一样停不下对豌豆汤的想象。他几乎都能够闻到香味了。
他们就这么飞出了道路。他认识这个地方,废弃的停车场。下面就是一条河。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想法,实际上他不可能有任何想法,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豌豆汤,豌豆汤,豌豆汤还有豌豆汤。他甚至连质感都想象出来了。那帮家伙还在开车,不知道在往哪里开,但他只会关注豌豆汤。
然后,他们摔了下去,滚作一团,刀子和玻璃掉得到处都是,铁器哐啷哐啷地撞到一起,叠成一堆。手电筒旋转着后退,现在他们都飞起来了。
在空中他想着:豌豆汤,豌豆汤,豌豆汤。
轰然巨响。
哇D更新狂魔【xxx】
速度已经很快了_(:3j L)_求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