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虽然相似,不过请相信我,我们这个故事的过程和结局不会落入老套的。”男人那坚定的声音和沉着的眼神感染了众人,让他们没有因为郑小姐的危言耸听而陷入恐慌。他又说道:“继续和尸体呆在这个房间里,除了使大家更紧张以外,没有别的好处了。让我们到一楼的大厅去。在那里,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做些什么来拯救我们的性命。”
众人依言离开了房间,走在最后的那个人顺手带上了房门。可惜的是,没有人留意到,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向那个屋子投去的最后的目光里,有着怎样的怨毒和愤恨。
一刻钟以后,惊魂初定的他们在大厅里安顿了下来。五个人围坐在桌旁,一个管家打扮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年龄比他更大的老婆婆在一边侍侯着。
“周管家,这次来的六个客人,都是专门写作推理小说的作家,你和梅婆婆要好好招待他们。”想到主人在几天前的吩咐,周管家的心里暗暗地抱怨着。“老爷也真是的,找这些人来干什么?这种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尸体呀、谋杀呀,心理一定有问题,他们聚到一起,不出事才怪!”
与周管家不同,满脸皱纹纵横交错,像年轮一样证明了她的老资格的梅婆婆,对这群作家倒并不反感。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五位小说家。她注意到他们都在用狐疑的目光和敏感、猜忌的神经反复审视着他们的同行。就她看来,十分遗憾的是,他们好像并不像他们笔下的名侦探那样具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薛虞,众人当中表现得最冷静果敢的那个男人,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和警惕的对象:“那个洪文生,乍看上去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但是我看过他的小说,他书中血腥、恐怖的场面常常令我也为之心寒。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一定不能小看了他。”
洪文生想的却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这个叫秦君的,脖子上白白地顶了那么大一个装饰品……还把自己的小说标榜成什么‘硬汉派侦探小说’,我看是‘蛮牛小说’还差不多,小说里有格斗有枪战有爆炸,就是没有推理……竟敢骂我胆小,我倒要让你看看,下一个死的是我这个胆小鬼呢,还是你这个莽夫!”
秦君那儿也打着他的如意算盘:“这些人男的怯懦无能,女的弱不禁风,就算群起而攻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轻松假期来之不易,不要被这倒霉事扫了我的兴才好。”
“小苏”的全名叫做苏惠,这位女士正在心里狠狠地埋怨着自己:“为什么要到这岛上来呢?不来的话不就不会碰上这样的事了吗?这下可好,一切都要断送在这里了……”
郑小姐郑观荷的想法又自不同:“我不能出事,我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我绝不能出事……我不允许任何人妨碍我……不过说不定这倒是个机会,是个完成我心愿的好机会……”
“周管家、梅婆婆,你们也坐下吧。”薛虞第一个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小说家们当中只有他才注意到在他们之外还有两个被忽略了的人。这可是两个不应该被忽略的人啊,准确地说,处于他们目前的境地,岛上的任何一个活人都是不能被忽略的。
“我们是下人,按照待客之道,是不能和各位贵宾同处一桌的。”周管家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谦恭地回着话。
“待客之道?让一个贵宾长久地安眠在你们的客房里,好一个待客之道!”不用看就知道,这样放肆、挑衅的态度,当然是属于莽汉秦君的。
“小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是“老周”了的周管家,面对梅婆婆时,也只能不幸地降级成了小字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客套?”
“没有保护好客人的安全,是我们的失职,”梅婆婆皱了皱眉头,继续说,“不过,我们岛上很少有这样多、这样特别的贵宾光临,所以我们才会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准备不足吧。”
姜果然是老的辣,梅婆婆及时出面,不仅把周管家从窘迫的困境里解脱了出来,还稍稍的刺了秦君一下。
小小的风波过后,所有人都落了座,一场从内容上而不是从形式上来说的紧急会议就此开始。
首先说话的还是薛虞:“目睹了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不幸事件,而且确知这样的不幸在今后的十多天里可能还会不断地降临,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它可能会缓解岛上令人窒息的空气。”
“你们先看看这个,”薛虞把一些文件递给众人传看——那是一份身份证明材料——“和大家一样,我是一个写小说的;但和你们不一样的,是我具有另外的身份:我是一个有执照的开业侦探。”
“你是一个侦探?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好消息?是啊,这样的故事里除了凶手,当然还要有一个侦探,那才能凑出一场好戏嘛。至于这个侦探是业余的还是职业的倒不要紧。”郑小姐尖酸的说着,“要是侦探斗不过凶手,他自己也会成为被害者之一;要是侦探侥幸比凶手聪明那么一点儿,他可能会在凶手谋害第四或者第五个人的时候有所行动。那么,你会在第几次谋杀的时候逮到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