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容易醉，看副驾驶上不省人事的旭就知道了，佳子无奈的摇头，不由得抱怨，这人真没同情心。
终于开到了门口，佳子强忍着伤口处的疼痛把旭扶了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没受伤的手揽着他的腰。
“你终于回来了。”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手边手零星的火光，大概在抽烟。
“你是...”佳子小心的问着。
似乎有点诧异说话的不是预想中的那个人，女人扔掉烟头站了起来，凑到佳子面前。
佳子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妩媚的脸上略显疲惫，莫名的有些熟悉。
“换口味了？长的不错，怪不得他会看上你。”女人慵懒的笑笑，不容佳子解释，“我把钥匙丢了，没法收拾东西，你开门吧，我收拾完马上离开。”
佳子只好先听她的。
“楼上是他的房间。”女人说着，先走了上去，自顾自的收拾衣物，“放心，我很快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你误会了...”佳子把旭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坐在椅子上。
“不用解释。我们都分手了，跟我没关系。”衣物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女人拖着箱子，准备离开。
这就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吧，佳子看着床上眉头紧锁的旭，犹豫着要不要替他解释一下。
但对方明显没有停留的意思，干净利索地带着箱子走下楼。
“为什么骗我...”床上的人神智不清地呢喃着，可惜离开的身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佳子只好走到床边，想给旭换下衣服。
佳子的手刚碰到旭，就被他用力拉了过去，幸好佳子身手灵敏，避开旭的身体，躺在了另一侧，胳膊上的伤口因为挤压剧烈的疼痛，看来旭的警惕性很高...
显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旭下意识地揽着佳子的腰，紧紧锁住。
佳子也懒得再挣扎，折腾这么久他已经很累了，只是伤口处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睡。
“古筝...”耳畔忽然有一个声音，让佳子有些许的惊讶。
“你骗我...”
佳子迅速冷静下来，床上的人似乎不是他印象中那个低调沉稳的旭哥，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青涩少年。

「六」
早晨醒来，旭注意到身边的人，瞬间的惊讶过后冷静地穿好衣服，起床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意外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离开了。该不会因此搬走了吧？旭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要是被杉哥知道免不了被骂一顿吧。
然而这种担心在旭下楼之后烟消云散了。
餐桌上摆好了早餐，佳子正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吃饭，看见旭自然的打着招呼：“起来了。”
“昨晚…”旭坐了下来，反而不自在了…
没想到佳子只是笑笑。“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在意的。”
旭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样他就放心了，笑了笑，开始吃饭。
接到杉哥电话，旭立刻和佳子赶了过去。应该是关于光碟的事，听上去事情不太好。
走进房间的时候，杉子正抽着烟，佳子留在了外面，里面只剩下旭和杉子。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么？”杉子悠悠的吐着烟圈，手指在桌子上的光盘上扣了扣，没有看旭。
旭没回答。
“为什么没杀了她？”杉子的声音冷漠。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有可能她只是为了钱而已…”旭说着。
“嘭！” 旭收到子弹的冲击，向后退了几步，捂着肩膀，血液从指缝中喷薄而出，顺势跪倒在地。
开枪的是杉子，依旧面无表情。“我不想让曹然看笑话，姑且放你一马，记着，心要狠，出去吧，把佳子叫进来。”
“是。”旭镇定地站了起来，捂着伤口，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龙五和佳子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佳子先一步走过去询问。
旭摆了摆手，示意佳子进去。
在佳子进去之后，龙五一把拉过旭，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口，到了一个包间里给他包扎。
“佳子，你见过古筝么？”杉子抽着烟，问道。
“见过。”
“她是个卧底，曹然拿来的光盘就是她是卧底的证据，可是旭没有杀了她，反而放走了她。”
佳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杉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救你的那天，在撤退的时候遇到了开枪的那个人，虽然他带着面罩，但是我总觉得，就是然哥那天带来的那个人。”
杉子眉头微皱。
“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杉子吐着烟圈，闭上双眼，“你跟旭住在一起，留意这点，有事直接跟我汇报，尤其是跟古筝有关的，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是。”佳子回答着。

「七」
龙五给旭包扎着伤口，眼神让人畏惧。
拍了拍龙五的肩膀，旭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并不担心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太傻。
子栋推门进来，“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了然然？”
旭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光盘的，总之古筝是卧底看来是真的……”
子栋叹了口气。“枉费你对她的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龙五包扎好旭的伤口，站起身，一拳打在墙上。
旭站起来，手按在龙五的肩膀上，子栋微微惊讶，眼神复杂，有些事情正在明了。
忽然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几个人的思绪，原来佳子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慢慢走到旭面前，询问着：“伤的重么？”
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旭从容不迫地说着：“我没事，不用担心，就算古筝是警官，也毕竟是个女人，没必要牵扯进来，倒是你，杉哥让你看着我吧？”
佳子点点头。
“没事，你照实说就行，别自作聪明，给自己惹麻烦。”旭叮嘱着。
“其实这样倒好，佳子跟你住在一起，暂时可以帮你很多，时间一长，杉哥忘了这事就好了。”子栋站到佳子身边，像是开导着。
看旭疲惫的样子，佳子开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旭点了点头，看了看龙五和子栋，先和佳子一同离开了。
“别看了。”门关上后，子栋让龙五看着他，读他的唇语，他隐约觉得龙五喜欢旭，“他们已经一起回家了。”
他是刻意的，用“一起回家”这样的字眼，只是希望能一点点削弱他对旭的情感。
果不其然，龙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走吧。喝酒去。”子栋一字一句地说着。
龙五点头。
“当初为什么不说出来？她可能会害死你……”
开车回去的路上，佳子忍不住开口问着。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她只是个女人，何况是我爱过的女人，如果她想害死我早就杀了我了，可是她没有。无论如何她已经走了，这事就跟她无关了，其他的都有我扛着。”旭看着窗外的风景，倒是闲适自在。
看他的样子，佳子实在不明白他的心思。
“所以……”旭忽然伸手握着佳子方向盘上的手，“以后你的事也有我扛着。”
佳子笑着，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旭探过身子吻在他的唇上，佳子愣住的时候车子失控了几秒，还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紧急刹车，停了下来，推开那个人。
“你都是我的人了，以后我照顾你。”旭脸色略显苍白。
“我又不是女人！”佳子有点不爽。
旭笑着，渐渐弯下了腰，脸颊上带着汗珠。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佳子抚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显然旭已经没法开口说话了，只是苍白的脸色证明他现在极度痛苦，佳子立刻启动车子，开车带他去了医院。

「八」
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不知道为什么佳子心里莫名一种心疼的感觉，撑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坚持下去呢……
“呃……”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唤回了佳子的思绪。
走带床边伸手试了试旭的额头，不算烫，还好伤口包扎的及时，否则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尤其医生说他的胃有穿孔的迹象，对于年纪尚轻的他真的不是一个应该出现的问题，昏迷了一整天终于醒了。
“没事吧？”佳子笑声小声问着。
虽然很痛苦还是尽力微笑着，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失去镇静。“当然没事。”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要留在这里？”佳子坐下来。
“那你为什么？”旭笑着反问，猜不透是在开玩笑还是有意试探……
“当然是为了生存。”
旭眯着眼睛，像是回忆着什么。“是杉哥把我救回来的，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告诉过自己，永远不能背叛杉哥，除非我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佳子突然很担忧。
“那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啊，你知不知道你有胃穿孔的迹象……”
“我知道。”
出乎佳子的预料，原来旭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任由它自己发展下去，不知道心疼自己。
“如果当初就那么死了可能也不错，现在，行尸走肉而已……”
不知道旭是不是在说胡话，总之迷迷糊糊地说着就睡着了，其实也是个小孩子而已，佳子嘴角下意识地扬起。
随手拿起报纸，一则新闻报道某路段发生车祸，一死一伤，死者的照片像极了那天和然哥一起来的那个人。佳子摸着下巴，会是杉哥做的么？
旭的身体恢复得慢，许多事情也逐渐交给佳子处理，似乎大家都默认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所以同等尊敬佳子，几个不服的也在佳子软硬兼施的手段下屈服了。
杉哥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旭掌权的时间久了，该找个人平衡一下，只是他不知道，旭并不在意这些，如果不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能旭一辈子都不会走上这条路，等旭觉得还清了，也许就会带着佳子离开了……
“佳哥。”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身后抱住了办公桌前的佳子。
“别闹……”佳子看到是旭，知道他又在调戏自己了，两个人都是刚强的性子，可是遇到一起却能互相融合互补，难道真的是缘分？
“走，吃饭去。”旭合上佳子手里的本子，拉他起来。
旭做了一桌子的菜，很少下厨的他竟然也做得一手好菜。“快尝尝。”他很得意的样子，“这可是我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下厨。”
“得瑟样。”佳子损着他，却否认不了有那么一点开心。
“唉，真没想到这辈子要跟男人一起过了。”旭假装无奈地摇头。
佳子伸到半空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不太自然地笑着：“如果……没有一辈子呢？”
“不会的。”旭淡定地笑着。

九
发现古筝躺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旭心里忽然慌了。
旭小心翼翼地把古筝抱了进去，她身上没有太多的血迹，只有胳膊上有点外伤，旭给她擦了点药水，盖上被子，走出了房间。
“她还没醒？”佳子靠在门边的墙上。
面对佳子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旭自嘲的笑笑，说完全没感觉是假的吧，他抬起头：“嗯，可能受了什么惊吓，你……生气么？”
听到这话觉得好笑，佳子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女的，哪那么多醋吃。”
虽然看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还是有点担心，走上前揽过佳子，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你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猜不透你的想法，可是你要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后陪着你。额，是不是很肉麻？”
出乎意料的是，佳子笑了出来，也紧紧抱着旭，幸福不言而喻。
屋内好像有响声，佳子猛地推开了旭，旭一脸茫然，转过身，看到不知所措的古筝。
“你醒了。”旭尴尬地问着。
古筝一把拉过旭，藏在自己身后，她看着佳子，无助又痛苦：“放过他吧……放过他吧……你走！你走！”
佳子无奈地耸耸肩，看了看旭，走下了楼。
“古筝……”旭的双手放在古筝的双肩上，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没事了，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古筝转过身，抱住旭，哭了起来。
“叩叩叩——”
佳子打开门，龙五一脸杀气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五个人。
“等等。”佳子挡着龙五，痞气地笑着，“这么多人是想干什么，把你的枪收好。”
龙五没有看他，径自往里走，却伸手让后面的人停了下来，把佳子撞到一边，走上楼去。
“龙五，你怎么来了？”
旭看到龙五有点惊讶，尤其他手上拿着枪，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古筝的反应，古筝惊恐地躲到旭的身后，不停地拽着旭往后退。
龙五指着古筝，看着旭。
“为什么对她下手？”旭皱着眉。
龙五又指向旭。
是因为自己被连累了么？旭叹了口气，让古筝先进房间，他走到龙五面前：“龙五，古筝没有错，如果杉哥生气，我自己承担，你放过她吧。”
可是……龙五看着旭，最终移开了自己视线，默然转身离开。
对不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旭的内心升腾起一股负罪感，他知道龙五的性格果断凶狠，为了帮自己报仇而想要杀了古筝，多少次都是这样吧，他什么都不说，可是为自己做了很多事，真的很对不起他……
“要走了？”佳子靠在门边，笑着。
冷冷地瞥了一眼佳子，龙五勾了勾指头叫进来一个人，做了几个手势，那个人又转向佳子：“龙哥说，让你小心点，他不是旭哥，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佳子笑着没有说话。

十
“你去照顾她吧。”
佳子把煮好的水倒入青色的瓷壶中，茶叶尖儿随着沸水摇摆不定，氤氲开来，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显然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并不想上楼去。
“可是……她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让我很头疼。”
奇怪的话，其实就是那些对佳子的坏话，这让旭很不舒服，如果古筝想回头，也不应该这么对待佳子。
佳子安静地冲茶，笑而不语。
看了看对面沙发上面容精致的男人，因为不是女人所以不想斤斤计较，反而因为这样要让他受委屈么？旭闭上眼睛。
“给，杉哥送来的西湖龙井，尝尝吧。”
旭哪儿还有品茶的心情，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一饮而尽。
“我累了，先睡儿。”颓然倒在沙发上，朦朦胧胧看到古筝的身影，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
酒吧里子栋和佳子谈笑自若地喝着酒。
“不过说真的，你跟旭真是般配。”子栋温柔的笑着，眼睛倒映着酒吧里斑斓的灯光。
“有么？”佳子晃着酒杯里浅蓝色的液体。
“你应该看得出来龙五对你的敌意吧？他好像喜欢旭。”子栋有意无意的说着。
“跟我有关么？”佳子戏谑的问。
子栋挑眉，伸手搭着佳子的肩膀，暧昧地在佳子的耳边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跟着我怎么样？”
佳子不屑的笑着。
“你们俩感情不错啊。”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
该死的子栋。
当事人却一脸无害的样子，收回了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到旭脸色难看的样子，佳子不知道为什么一身冷汗……尴尬地笑着：“子栋在开玩笑呢。”
“古筝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佳子这才意识到旭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拍了拍子栋，“我先走了。”然后和旭一起马上离开了。
看着双双离去的背影，子栋意味深长的笑笑，拿起手机。
“是我，问你龙哥，有没有动过那个女人”
“……”
“没事。”
“……”
“好，那就先这样。”
“你为什么跑出来？”
旭开着车，心情很不好，语气中带着责怪。
“你先别着急，古筝应该不会有事的。”
佳子的手按在佳子的肩膀上，他知道他着急，所以不去计较什么，“子栋打电话给我，我就去了，走的时候古筝和你都睡着呢，我以为你很快就醒了所以就没说。”
知道自己刚刚态度不好旭也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真的很担心，龙五说他什么都没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去哪儿。”
“或许……她太讨厌我了……”佳子看向窗外。
右手覆在佳子的手背上，“不会的。”

「十二」
“还没来得及跟你和佳子说，早上警局来电话警告我们了，说发现了古筝的尸体，怀疑是我们做的。”杉子点了根烟，“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询问的目光移到龙五身上。
龙五坚定地摇摇头，旭知道他这么肯定就不会是他，可是……还会有谁？
龙五身后的子栋默默看着佳子的一举一动。
“杉哥，旭这两天身体也不是很好，我想先扶他回去休息。”佳子拉着旭的胳膊。
杉子摆了摆手。“去吧。”
虽然有点担心，可是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佳子把旭送回家之后就马上出去了，留旭一个人在家里休息。
子栋来的时候，旭刚刚倒上酒。
“身体还没复原就喝酒，佳子回来不会闹情绪吧。”子栋自在地笑着。
“说吧，什么事？”旭坐在吧台那里，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刚刚回来的样子。
子栋也很是奇怪：“你看上去好多了。”
淡然地一笑，旭喝了一口。“忽然觉得这两天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我不能任由自己放纵下去，古筝的事我的确很难过，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旭瞥了子栋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
无所谓地笑笑，子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龙五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龙五你也不是不知道，so……”子栋耸了耸肩。
“你还没说你来的目的。”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子栋缓缓旋动酒杯，“古筝的事，可能是龙五做的。”
“不可能，龙五向来敢作敢当。”旭摇了摇头，“那天当着我的面他都毫不避讳，何必再去弄这些名堂。”
似乎子栋已经预料到旭会这样回答，笑着：“我就知道你不信，然哥跟杉哥两个人的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觉得是然哥做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留着古筝显然对他更有利。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子栋往前凑了凑。
“上次那笔被然哥破坏的交易，杉哥打算继续进行，正在谈判，杉哥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旭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透过窗户能看到佳子把车开进了院子，子栋识趣地站起身，“不打扰你们俩了，我先走，不过要记得，这次交易很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
子栋出门的时候佳子刚好进门来，两个人彼此注视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擦肩而过，旭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奇怪之处。
走到吧台看到酒瓶佳子皱了皱眉，利索地收了起来还顺手把旭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看得出来佳子有点生气，旭玩味地笑着：“怎么？心疼我了？”
不理会他的调戏般的问句，佳子倒了杯水给他。
“子栋跑过来干嘛？”
“他……”想起子栋走的时候说的话，旭又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旭还是跟着杉哥很久了，规矩都懂的，“没什么，他跟我说古筝的事可能是龙五做的。”
“哦。”佳子没有多问，“对了，你看上去好了很多，因为子栋来了么？”
怎么觉得像是吃醋的样子，旭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吃醋么？没有那个必要，子栋喜欢龙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真的好了很多……”
“为什么？”
旭看着窗外的天空。
“因为我有点不像我自己了，所以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回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退缩，否则我怎么照顾你，是不是，媳妇？”
最后两个字让佳子头上冒出黑线。
“你叫谁呢？”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旭趁佳子不注意，揽过他吻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走到沙发那里，温柔地扑到了他。

「十三」
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旭已经不在身边了。
佳子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钟，打开床头灯，慢吞吞的套了件衣服，在房间里四处找着旭的身影。
可是从楼上走到楼下，旭都不在，手机也打不通。
暗自思索了一下，佳子打给了子栋，结果被挂断了，过了几分钟子栋又打了回来。
“佳子，找旭么？他不在我这儿。”
“你应该说的似乎不是这个吧。”很明显子栋是知道的。
“抱歉我不能说，但你不用担心，就这样，先挂了。”
看来是很重要的任务，不然子栋也不会这么严肃，佳子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发了个短信，又回到楼上继续睡觉了。
三个小时以后，佳子起床了，旭仍然没有回来，佳子洗漱完穿好衣服，就开车去了酒吧。
时间尚早，酒吧里都没什么人，一看到佳子进来，酒保就告诉佳子，旭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他了。
佳子还奇怪，旭怎么没直接回去，就去了包厢。
“旭。”
包厢里旭正悠然自得地喝着酒，看见佳子笑着走上前。“你来了。”旭揽着佳子的腰。
“你怎么了。”佳子觉得旭怪怪的。
“没什么，来陪我喝一杯。”
旭拉着佳子坐下，倒上酒，顺便解释着：“杉哥让我去办点事，我就没告诉你，回来的时候好像被人跟踪了就没回家。”
“哦，你没事吧。”佳子喝着酒。
旭张开双臂，笑着：“有事的话我还能坐在这儿喝酒么？放心吧。”
门被打开，子栋走了进来，看到佳子也在一脸揶揄：“怎么，回来先跟媳妇儿报备啊？家教这么严？”
“啪！”
一个抱枕冲着子栋飞过来，子栋稳稳的接住了，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们聊吧。”佳子看没打中他，索性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给了他一拳。
子栋这才慢慢悠悠走过去扔下抱枕，坐下。
“昨晚我去做了初步的了解，一切还算顺利，不过回来的时候好像被跟踪了，是龙五的人么？”
听到这话子栋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然哥的？”子栋猜测道，“上次不也是他么？”
“可能吧。”旭静静地思考着，沉默了很久他看向子栋，“上次古筝失踪的时候佳子和你在一起，是真的么？”
子栋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
“我在车上发现了这个。”旭拿出古筝家里的钥匙，“显然在我睡着的时候古筝坐过佳子的车，从古筝的精神状态看，古筝是不可能主动要求佳子送她去任何地方的，而佳子也说你叫他出去了，你是不是和他一起瞒着我？”
“旭……”
“你根本没有找他，是他叫你出来的，你帮他，为什么？”旭挑眉，“你们两个应该认识了不是很久。”
看起来想要瞒过去是不太可能了，子栋叹了口气。“是，佳子叫我出来喝酒，他知道你会去酒吧找他，他希望我说是我叫他出来的，并且我们一直在一起喝酒，他说你不一定会问，只要让你这么觉得就好。”
旭看着子栋，眼神透着一股寒意。
“我帮他……只是觉得有意思。”子栋晃动酒杯，“旭，也许，不是他……”

「十四」
“子栋走了？”佳子看到子栋离开才进来，走的时候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旭看着佳子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点冷漠。
“怎么了？”佳子在他身边坐下。
“是你杀了古筝么？”
佳子愣了愣，然后看着旭的眼睛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么？”
“你说我就会信。”
“那天我确实骗了你，我在你喝的茶里放了一点安眠药，然后我就送古筝回家了，你不是不知道，她留在这儿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我也不知道她回家以后会遭遇不测，但是，不是我。”
“古筝怎么肯跟你走？”
“因为你。我说如果她不走，死的可能就会是你。”
旭沉默了，揉了揉太阳穴，向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心疼，佳子握着旭的手，“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真的不是我，我答应你，一起找出这个人，好么。”
同样是沉默，可是佳子能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也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
“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旭摇了摇头，“我还要去找杉哥，你没事的话去周围几个店里看看，打理打理，我不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事。”
沙发上，杉子冷漠地抽着烟。
“跟踪我的，不知道是谁的人。”旭在杉子家，汇报着。
优雅地吐着烟圈，杉子看了看旭，“这件事你跟别人说过么？”
“没有。”
杉子知道旭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了，是知道分寸的，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又没几个，按理说龙五、子栋、旭都是懂规矩的人。
“我出去的时候确定没有被跟踪。”
“没关系，下次要注意，这笔交易决定不能再砸了，要知道我可是跟他们耗了不少精力财力才能拿回这笔生意的。”
旭点点头。
“旭，你毕竟跟了我那么久，我还是最放心你的。”
“我知道。杉哥，我知道因为古筝的事受了不少影响，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任何状况的。”
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有你跟佳子两个人我就放心了。”
“然哥那边，您也知道，我们尽量不去招惹，不过然哥始终不肯放下过去的事情。”旭双手交叉，“要是他知道您付出了多少，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一谈恋爱让你过分感性了。”杉子开玩笑道。
旭低头笑笑。
“他未婚妻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这句话哪怕说一千遍他也终究是不会相信的，算了，我就这命，你去吧，有件事我还是想提醒你，佳子这个人很聪明，跟你刚来那会儿差不多，如果他真心帮着我我倒不怕什么，只不过如果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后患无穷，你自己掂量着点儿。”
“您放心。”

「十六」
子栋和旭带着一行人匆匆进入了一个破旧的仓库里，跟他们进行交易的人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
“旭少很准时啊。”
“那当然，九爷好不容易同意重新交易，我们怎么敢迟到呢。”旭笑着。
彼此之前已经接洽过，所以也不再啰嗦，立刻开始验货的流程，因为杉子比较看重这次的交易，所以旭都是亲自验货的，子栋和对方的人站在一旁抽着烟。
全部检验完毕以后，旭走了过去。
“怎么样？”
“九爷的货当然没问题。”旭走了几步，笑容渐渐僵硬下来，看着一步之外的径直指向自己的枪口，万分惊诧，“子栋？”
他们两个带来的人里，一小部分迅速站到了子栋身后，拿枪对着其余的人，场面的突然改变让旭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子栋。
“惊讶么？”子栋灭了嘴里的烟，“其实也没什么，我会告诉杉哥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动结果死伤无数，而你...英勇殉职了。”嘴角是轻蔑的笑，“这个由头还不错吧？你放心，我不打算背叛杉哥，我想对付的，只有你而已。”
看了子栋很久，旭终于释然地笑笑：“原来如此。”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走出这里，旭，别怪我，你知不知道警察已经查到你头上来了，如果你不死，我们都会跟着完蛋，龙五不忍心下手，我忍心。”
“子栋，你有没有骗过我？”旭问，其实心里存着一点希冀，如果子栋骗过他，那么佳子的事也许就可以解释了是不是？
“呵。”子栋轻蔑地笑，“大难临头还不忘了问，真是痴情，可惜恐怕不能如你愿了。”
说完子栋想要扣动扳机，却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是远程狙击，子栋的手臂被射伤了，枪掉到了地上，仓库里的人立刻分散开找地方掩蔽。
外面的望风的人都已经被射杀了，一直武装小队从门口突入，另外从窗口和后门也有两支小分队突袭，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子栋躲在一个箱子后面，却没有了枪，他往外小心翼翼地挪着，想要捡回自己的枪，却猛地停住了，太阳穴上的黑洞宣告着他生命的结束，他的眼睛仍然不甘心地睁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旭冷漠地看着倒下的子栋，旋即又对付着涌进来的人。
“旭哥，快走！”旭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拼死护着他往外冲。
旭带了几个人冲出了后门，可是还是被包围了，留在仓库里子栋和九爷的人也纷纷被围捕了。
“投降吧。”武装的人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摘掉了自己的头盔。
看着对方冷峻的表情，旭已经猜到大部分的事实，他讽刺地笑着：“原来你们这些人也甘愿被人压在身下么？”提醒自己要理智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伤害他，仿佛这样才能弥补自己受到的欺骗和侮辱。
佳子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现在投降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你们也别傻了，放下枪过去吧。”旭跟身边的人说着，可是他们都不情愿的样子。
“旭哥，拼死我们也不能认输！”
旭摇了摇头，“没必要把自己以后的路都赌在这儿，去吧，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听他这么说，几个人只好扔下枪，认命地投降了，只剩下旭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儿，佳子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骗了我那么久，总要补偿一下我吧。”旭痞气地笑着。
“怎么补偿？”佳子看着他。
旭把枪里的子弹卸了只剩一发，仰头示意佳子也这么做，“我数一二三，同时开枪，看谁先死，怎么样？”
佳子点点头。
两个人同时把手臂垂下，坚定而决绝地看着对方。
“一。”旭开口。
“我在你身上放了一个追踪器，我知道你怀疑我所以我没有再要求跟你一起参与这项计划。”佳子忽然开口解释。
“二。”旭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数着。
“每次联络跟传递信息都是在酒吧，我们都是通过酒瓶的标签来传递的。”
“三。”
声音一落，旭迅速抬手，佳子却仍然解释道：“古筝没有死，我们只是为了避免她透露我的身份才囚禁了她。”
“砰！”
其实我最想听的解释你没说。

「End」
“队长，现场都整理完毕。”
佳子灭了手里的烟，点点头，“行了，通知大家收队吧。”
“佳子，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队里一定会让你得到应有的荣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拍了拍佳子的肩膀。
佳子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
他站在刚刚旭被击毙的位置，胸口闷闷的，他知道自己的队友一定不会让旭有机会先开枪的，旭也知道吧，不过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是么。
也许吧。
坐在回去的车上，佳子不停地回想这些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反射弧太长，此时此刻，他才忽然觉得心脏不可遏制地开始疼，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指缝中有泪透出。
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有目的的心态接近旭不是么，现在任务完成了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一切都，结束了。
清冷的公墓里，佳子坐在旭的墓前抽着烟。
“其实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你，就算不被击毙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可是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个意外。”佳子自嘲地笑笑，“你没说错，我这种人怎么会甘心被人压在身下，可是那是我唯一的选择不是么。”
单薄的声音飘散在空旷的墓园里，轻的像是幻觉。
“上次被龙五逃掉了，结果那天他忽然出现给我一枪，还好我躲闪及时不然可能就去陪你了，他真的对你很好，希望下辈子是他陪着你。
你的积蓄都留不住了，不过那栋房子我买下来了，偶尔会回去看看，我没那么矫情要留什么回忆，只是...总要留个念想吧。反正那房子的位置也不错，以后我结婚的话会住那儿的，你可别半夜跑出来吓我啊。”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佳子？”
在这儿看到熟人让佳子很惊讶，“曹然...”剩下的那句“你怎么没事”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佳子在疑惑什么，“你是卧底，我就不能警民合作么？”
“原来那个线人就是你......”佳子忽然有点不明白了。
“光盘是用来离间杉子和旭的，如果是从你们那儿发现杉子不会相信的，所以就由我代劳，那个被杉子干掉的我身边的人是杉子原本安插在我身边的，我不能直接除掉就只好让杉子怀疑他然后主动除掉他，子栋的事也是我让九爷的人怂恿他的，这样能一次铲除两边大部分势力，我早就洗干净底子了。”曹然接过佳子递过来的烟，点上。
“你跟杉子...？”
“在他决定放弃我的那个时候我们俩就已经注定对立了，他希望我好好的那我就好给他看看。只有脱离这些我才能好好活着。”
佳子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佳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旭，不过从今以后都不能是真的，你跟我不一样，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可是你还要工作下去，你必须忘记旭这个人，否则你一辈子都会被他们怀疑的，这也是我急着走的原因。”曹然说着，“我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保重。”
“再见。”佳子说道，看着曹然走远，无奈地叹息着，继续在台阶上抽着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暮色渐深，他终于起身，留下满地烟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回过头笑了笑，“这次，真的要再见了。”
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走到台阶的最后一个，佳子转过来，看着那个模糊的地方，笑了笑还是说了一句：“似乎最应该解释的一句是，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爱你，真的。”
我知道我们之间最后还是不会有结果，所以一定要有人先从其中抽离，与其等到最后犹豫不决，不如提前割舍。
这个世界那么多人相爱可是爱情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也许我只能庆幸不是我亲手杀了你。
愿来生再不相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