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看来，一个人若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靠这养活自己，同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使他们感到快乐，即可称为幸福。——周国平《何来何往》
入冬，风很冷，每一次出门都要把自己像粽子一样包裹的严丝合缝。
刚刚接到一鸣的电话，爱笑聚会，旭总是讨厌在这样冷气逼人的时候在街上行走，掌心总是冰凉冰凉的，暖不过来。
“旭，来了。”一鸣在门口等着旭，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
看他这样，旭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儿，进去等就行了。”
一鸣憨厚的笑笑。“没事儿，我正好出来溜达溜达，顺便看看你来了没有。走，进去吧。”
旭跟在一鸣身后走了进去，一起进包间的时候，众人纷纷看过来。
“一鸣，至于的么，旭又不是小孩儿，还用得着出去接他啊。”佳佳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可是空气里却似乎有股子淡淡的酸味。
“没有，我出去溜达，正好碰上了。”一鸣下意识地解释着。
旭浅笑着，脱下羽绒服，坐在一鸣和修之间，一鸣顺手接了旭的衣服帮他挂在了衣架上，同时感觉到旭冰凉的手，“旭，你手怎么这么凉啊。”
“没事，一直这样。”旭转头看向佳佳，“怎么的，不行你也出去接我啊，你俩弄个方队。”
“行啊。”佳佳抬起头一笑。
大潘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来来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先碰个杯，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容易，但是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合力，就算世界末日也能安然度过。来，干了！”大潘带头，一群人站起来举杯一饮而尽，就连古筝、蕊子、石蕊都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兴奋起来，互相走动、敬酒，喧闹着，旭和佳佳不知不觉就坐在一起了。
佳佳看向旭。“咱俩喝不？”
“什么？”旭没听清楚，把耳朵凑到佳佳面前，大声说着，“你再说一遍。”
“我说......”佳佳往前挪了挪身子，唇几乎贴在旭的耳朵上，“我们喝酒吧。”
耳边暧昧的气息让旭愣了愣，旋即恢复了镇定，略带魅惑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两个人刚举起杯，古筝她们三个女孩儿走了过来。“我们喝一杯吧。”蕊子和石蕊围着旭，古筝坐在佳佳身边。
“好啊。”两个人喝酒的同时，却在看着对方。
夜深了，大家喝了不少酒，醉意朦胧，趁着都还没睡着，准备各回各家。
“那什么，佳佳把古筝送回去吧，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修说道，他知道古筝喜欢佳佳，多一点独处的机会总是好的，何况佳佳也是单身。
一鸣倒是自告奋勇要和旭一起送蕊子喝石蕊回去，不知道是为来和谁相处得久一点。
“佳佳，圣诞节你打算跟谁过？”古筝小心翼翼地问道，路边昏暗的灯光照不清楚她的表情，似乎脸颊上带着粉红。
“有事么？”佳佳看向她。
“没什么。我只是......”古筝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好意思主动约男生，“我只是随便问问。”古筝低着头。
佳佳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偏偏就是不想说出来，他忽然很想知道，另一条街上的他和他还有她们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虽然不喜欢这么冷的天外出，但旭喜欢下雪，喜欢走在厚厚的雪层上，当然，为了解决晚饭，总要去超市买些东西，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自力更生是难免的。
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古筝，看了看她手上好几袋子食材，满满的，不禁好奇地问：“古筝，你买那么多吃得下么？”
古筝羞涩的颔首微笑。“你别告诉别人啊，我约了佳佳来我家一起吃饭。”最后还是古筝开口了，不过有点气，居然要女孩子先开口。
“哦。”旭没什么表情，说不上什么感觉，“我先回家了，对了，这个苹果送给你。平安夜快乐。”
“谢谢~”
回到家，又没什么心情做饭，旭拿了一包薯片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待到晚上八点。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佳佳打来的。“喂。”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古筝家么，怎么还有时间打电话。
“做饭了么？”
“什么？”旭愣了一下，听声音他好像在街上，怎么回事，“你在哪儿？”
“你家楼下，我想见你。”

旭下来看到佳佳站在树下，双手放在口袋里，围着围巾，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你不是应该在古筝家吃饭么，跑这儿干嘛？”
佳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旭总觉得有点眼熟。“古筝说这个苹果是你送给她的，我就问她要了过来。她做了一桌菜，吃到一半，她跟我表白了。”佳佳停了停，似乎在观察旭的表情，“可是我拒绝了，就走了。”
“为什么？”本来想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忍不住问原因。
“因为......”佳佳掏出手机看看，“现在还早，我刚才都没吃多少，你做饭了么，我饿了，吃完再说。”
旭只好同意。
两个人上了楼，旭拿出食材去了厨房，佳佳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旭忙活，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专注的样子其实...很让人着迷。
“旭。”一双手围在自己的腰上，耳边是温热的呼吸，旭愣住了，佳佳继续说道，“本来想等到十二点，可是忽然不想等了。”
显然旭被吓到了，“佳佳别开玩笑了。”
“古筝说她喜欢我，可是我说...”佳佳让旭转过身来。
“什么？”
佳佳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旭整个人完全僵硬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佳佳的关系会改变。
“我说我爱的是你。”佳佳笑着，只可惜，这顿饭，可能又没办法吃了。

「三」
你说，人会老，会死，时间短促，所以要早早遇见，及时相爱，用尽全力。直到退无可退，脱胎换骨。那时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心平如镜。——安妮宝贝
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自己爱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事了吧，佳佳靠在枕头上，欣赏着旭熟睡的模样以及让人心疼的黑眼圈，这家伙真拼命，不知道照顾自己么。
佳佳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旭醒了过来，睁着朦胧的双眼：“早。”
“早，快起来吧。”佳佳忍不住笑了，不管用什么，他都愿意用来交换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只有他和他，这样就好。
“还不都是因为你......”旭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好吧，佳佳放弃了，决定自己先起床，等他穿戴整齐的时候，旭才慢慢悠悠地起来。“乖，快起，我做饭去，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儿。”
旭立刻清醒了，跑下床洗漱，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佳佳拿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旭，你有短信，一鸣发的。”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正在刷牙的旭差点没把泡沫喷出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吃醋的时候像个女人。”

“找揍呢吧你。”佳佳被逗笑了，低头看手机，“一鸣问你今天有没有事，叫你一块出去玩儿。要不要我告诉他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少在那儿瞎说。”旭停下了，“我们的事儿，要告诉他们么？”
佳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他们当然好，断了眼前的威胁和日后的隐患，可是大家会怎么看，还有古筝会不会说出去。
“佳佳......”
看到旭担忧的眼神，骤然心疼，算了，管它的呢，不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浪费近在眼前的美好。“没事，有我呢，别管那么多了，快点刷完牙吃饭。”佳佳把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旭安心地点了点头，也对，何必想那么多呢。
终于两个人出了门，冬天穿的衣服多，不用担心会被fans认出来，地上积了一层雪，旭像个孩子在上面跑跳，多久没这么快乐了。
“旭。”一鸣意外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但旭和佳佳一起更让一鸣惊讶。
“你怎么来了？”旭有点心虚。
“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打电话关机了，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佳佳，这么巧，你也在。”一鸣好像有点尴尬，“不如一块出去玩儿吧。”
可是今天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而且还是圣诞节，佳佳不可能会答应的，旭看了看佳佳，希望他不会乱说什么。

“一鸣......”
“一鸣，那个，我跟佳佳出去有事，咱改天再约吧。”旭打断了佳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还是别让他开口了。
佳佳看了看旭，知道他不想公开，可是看一鸣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不挑明，他大概不会死心的。佳佳索性揽过旭，刻意笑着：“一鸣，我跟旭在一起了，正要出去约会，不方便带你，对不起了啊。”佳佳不等一鸣回答就带着旭离开了。
诧异的旭不忍地回头，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还在原地，埋怨着：“你怎么说出来了。”
“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么？我要是不说，他肯定还得接着烦你，况且我说的是事实......”佳佳注意到旭的脸色不好，不再往下说了，揉了揉他的脸，“好了，我错了行不，反正迟早也要说的，不准生气，听着没。”
旭本来也没有生气，他看着佳佳，认真地说道：“崔志佳，我爱的就只有你一个。”
佳佳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知道。”

他们自由自在地逛着街，虽然两个大男生一起有点奇怪，不过他们只是并肩而行，也没有惹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好看么？”佳佳拿起一对戒指。
“挺好看的。”旭喝着奶茶，还没反应过来佳佳问这个干什么。
说话间，佳佳已经付了钱买下了那对戒指，拿起旭的手，摘下了他原来的，戴上了新买的这个，也给自己戴上了。“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两人相视而笑。
圣诞节的最后，夜色朦胧，他们去坐了摩天轮，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吻了对方。如果可以，他们希望永远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你什么意思？”佳佳皱眉看着他，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旭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沉默，再沉默，然而他们都无法逃避，这份感情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缝，只是他们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我累了。”旭脸色不好，转身去了书房。
算了，佳佳也不想再争辩下去，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也许，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佳佳径直回自己房间睡了。
第二天佳佳醒来时旭早就出门了，佳佳查看衣柜，还好，行李都在，才稍稍安心，大不了去排练厅给他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等到佳佳发现旭也没有来排练厅的时候，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居然没有人知道旭去哪儿了。
“佳佳，你先别急，旭可能在路上堵车了。”大潘想了个连自己都不
相信的理由安慰着佳佳，一群人轮流给旭打电话，但他就是不接。
“一鸣也没来啊。”杉子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让佳佳更担心。
“不用找了，旭在医院。”一鸣走了进来。
“他怎么了？！”佳佳上前揪着一鸣的领子，然然他们想拉着佳佳，却被一鸣阻止了。
“你没资格知道。”
“你！”
然然，大黄和德柏把盛怒的佳佳拉到一旁，修问道：“你说旭在医院，到底怎么了？他自己留那儿能行么？一鸣你就说吧，别让我们担心了。”

“他没事，不想见任何人。子栋回来了，在那儿照顾他。”
听到旭没事，子栋又回来了，大家宽心许多。
“好了，我们先排练吧，结束了再一起去看旭。”杉子喊道，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排练。
旭，我们到底怎么了。佳佳用力握拳。

「六」
我们离回忆太近，离自由太远。有时候念念不忘，只是爱上回忆。一次犹豫，一次背叛，一次意外，足以让它枯萎。 挣脱一切，烟消云散。——徐志摩
子栋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熟睡的旭的样子，如果没有一鸣，可能他也会爱上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吧，是不是真爱在现实面前，就只有退缩的份儿。
天还没亮他就脸色苍白的出现在一鸣家门口，几乎晕倒也不想让佳佳知道。可是好不容易来了医院，睡梦中又喊了无数次佳佳的名字，为什么都已经勇敢地选择了这样的爱情，却还要彼此折磨呢。
旭终于从漫长的梦里醒了过来。“子栋...”
“醒了。”子栋笑笑，“医生说只是压力过大，又发烧了才会觉得眩晕，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旭坐了起来，一脸疲惫。“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一鸣家，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借住在他那儿。倒是你，怎么样？”子栋看着他，“你跟佳佳怎么了？一鸣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生病了？”
旭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头不语。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喜欢就勇敢地在一起。不像我，再爱一鸣，也不敢告诉他。”子栋注意到旭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很幸福，爱的人也爱你们，干嘛还不好好珍惜。”
“我很怕...”旭哽咽了，“我怕我们没有未来，好几次从梦里醒过来，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我还是觉得心里很空，莫名的害怕...我觉得对不起古筝和一鸣，还有佳佳，我不知道当初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我真的没有勇气撑下去...”旭的手背上多了几滴泪。
子栋拍了拍旭的肩，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能打开这个心结的只有佳佳。
排练刚结束，佳佳就拉住一鸣。“带我去医院。”
“我会照顾他，你放心。”一鸣拿开佳佳的手，如果让旭见到他，情绪一定会更不稳定，一鸣也冷静了很多，“你先回去吧，等他好一点再说。”
佳佳只好同意。
回到家，佳佳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没有开灯，与外面的灯火通明对比鲜明，他很努力地思考着，究竟他和旭出了什么问题，是他太不顾旭的感受了么，不管怎么样，他就不能告诉自己么。
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在一起，甚至也公开了，难道不好么，难道跟他在一起不开心么。
旭，你可不可以当面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心烦意乱的佳佳给一鸣打电话，想问旭怎么样了，可是没人接，他决定去一鸣家等。
“你干嘛非要出院？”一鸣把旭接到了自己家，扶着他往小区里走着，子栋去佳佳那里拿一些换洗衣物。
两个人在楼前停了下来，旭还是有点虚弱。“谢谢你。一鸣，真的很谢谢你，对不起...”
一鸣抱住了旭。“跟我不用说谢谢，不管怎么说，起码我们是兄弟，所以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就行了。”
“当初选的要是你就好了。”旭笑着说道。
拐角处的佳佳等了很久，天气稍冷，他有些不会动了，可是旭的这句话才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选择自己让旭后悔了么...佳佳艰难地转身，既然这样，该消失的是他吧。
“下辈子我要是女的，你是男的，我就嫁给你。”旭继续说道。
“我们先上去吧。”一鸣笑笑。

拿好自己的东西，女孩就离开了，留佳佳一个人在床上发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佳佳脑子里很混乱，但还是赶紧穿好衣服，赶去排练。
一想到昨天的事，佳佳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面对旭，大概，注定就这么错过了。
“佳佳，你怎么让旭一个人在家，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请假呢。”
一进门一鸣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佳佳觉得他莫名其妙，更火大了。“你有病吧你，没事儿，你跟旭好好过，反正他现在后悔了，趁这时候选你不正好么。”
佳佳喊得很大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往这儿看了过来。
一鸣环顾四周，比佳佳还奇怪。“你昨天来过我家？旭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那么当真，他要是真想跟我在一起，昨天就不会那么晚了还回去！”
那么晚了还回去...佳佳思维混乱了，一鸣不像是在开玩笑。
“佳佳，你别激动，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劝旭回去别让你担心，他最后答应了，你没见着他么？”子栋跑过来解围。
脑海中忽然浮现最糟糕的结果，佳佳浑身一震，不，不会那么巧，也许，他骗了一鸣和子栋。
“他没回去？”一鸣紧张起来。

来不及多想什么，佳佳急忙往旭原来住的地方赶去，同时不停地给旭打电话，可是他没接也根本没有回去过。佳佳又跑回自己家，发现旭的衣服和旅行箱不见了，他回来过？
你到底去哪儿了。佳佳颓然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抱着头。
茶几上折射的一点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佳佳拿在手上，他们的对戒。连这个都不要了么，佳佳苦笑着，泪水不停滴落。
手机提示有邮件，是一段录音，旭的声音疲惫而无力。
“佳佳，我累了，我们也许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就算再爱又怎么样，有一天可能还是要跟别人结婚生子，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面对曾经我们说好的未来，但显然我们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航道。我在楼上的阶梯上坐了一夜，听着她和你相继开门离开，我才回来拿东西，佳佳，其实也许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你爱我只是一时冲动，不会天长地久。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分开放过彼此，也许等我们经历的多了，就会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你不用找我，我会很好，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