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o
手边响起张学友的「秋意浓」。那是阿佳在校时最喜欢的一首歌。
阿旭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拿起手机，黑暗中亮起的屏幕上闪着「二鸣」。
好烦……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阿旭皱起眉，按下红色的按键。低迷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窄小的空间霎时安静下来。
阿旭想把手机丢开，但屏幕上显示的怀旧色调的桌面，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个想法。
照片上的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摆出特二的姿势。
阿旭轻轻地笑起来，他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很喜欢阿佳，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
喜欢到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呆在他身旁，看着他，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他是阿旭。这种矫情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单独跟阿佳出去吃饭的情景。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记起。
我先走了，约了发小吃饭。阿栋在散场的时候拉上二鸣，说道。笑容难得明媚。
栋哥再见。
再见再见。阿栋拖着二鸣，急匆匆地跑了。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休息室只剩下阿佳和阿旭两个人。
佳佳，还不走？阿旭忐忑不安地问道。
我？阿佳略显刻意地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把背包往肩上一甩。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啊？好、好啊。阿旭按捺住心里的欣喜若狂，故作淡定地回答。
怎么，好像不开心啊？阿旭边夹着菜往嘴里塞，边含糊地问。
你说什么啊。阿佳嗤笑道，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阿旭不说话，只盯着他手里还剩半杯透明液体的酒杯。
阿佳一怔，放下杯子时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酒瓶。三四个玻璃瓶发出清脆的声响，被眼疾手快的阿旭扶稳，免去了摔得支离破碎的痛苦。
这么多瓶，我可一滴没沾啊。阿旭撇撇嘴。
……我真的没什么，你就别问了。对了，明天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上哪儿玩去？阿佳沉默了一阵，笑着试图转移话题。
阿旭怎么说也比阿佳长两岁的，怎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于是他又叫了几支啤酒，顺着阿佳的话题走。
TBC

一顿饭一吃就吃到十一点。可这哪里是吃饭呢。阿旭看着满桌的酒瓶，轻声叹息。
阿佳握杯的手已经开始发抖。阿旭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始终不及阿佳。况且虽然看不出，但是他的酒量是所有人里最好的。
喂，你喝这么多，我可不送你回去啊。阿旭抬脚踹了对面的人一下。
谁……谁要你送啊。阿佳醉眼迷离地兀自笑着，酒杯晃悠着眼看就要滑落。
行了你，我不送你回去得用爬的。阿旭看不下去，伸手去抢那只岌岌可危的杯子。
我才不稀罕，我一点也不稀罕！阿佳猛地把杯子敲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吓了阿旭一跳。他奇怪地偏偏头，听见阿佳喃喃着一个名字，忽然就明白了阿佳在说什么。
原来从指尖蔓延至左胸，再遍及全身的密密匝匝的痛，不管多久都不会改变。
阿旭握了握拳，目光涣散。

part five
猩红的液体沾染了戒指。阿旭勾起嘴角。
那还是阿佳送的呢。
血液流出血管的感觉已不是那么明显，左手腕传来的阵阵麻木之感，反而让阿旭内心腾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糟糕，思绪已经不受控制了……
阿旭整理好衣领上的褶皱，打算去参加爱笑五年聚会。
门铃响了。
正猜测是不是二鸣直接来催了，打开门，赫然站着离开大家已久的阿栋。
茶水中混合着茶叶流向精致的青瓷杯，白色的雾气升腾，遮住了视线。
我记得你喜欢酒的，什么时候喜欢上茶了？阿栋摩挲着茶杯边缘，问道。
不记得了。阿旭在他身旁坐下。淡褐色的水面上漾起浅浅波纹。
你当初追问我离开的原因，现在还想知道么。
当初阿栋说离开的时候说是因为在黑台呆不下去了，他也说过不想再有人每天都问他段子想好了没有。
其实阿旭对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点也不相信，那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只是因为两条微博就顶不住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在他刚走的那些日子里，阿佳为了分散注意力一心扑在工作上，导致心脏病犯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二鸣在他离开之后，找自己倾诉红了眼眶？
这些话，阿旭都找上门去，扯着阿栋的衣领质问过。虽然他心里对阿栋的离开，感到既难过又庆幸。
如果你说，我就听。阿旭翘起腿，十分无所谓的样子。
好。阿栋抿了一口茶，有些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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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我爱他，我爱他啊……二鸣痛苦地捂住脸，碰倒了手边的酒杯，冰凉的液体流了满桌。
每次这种事怎么都轮到我啊这！
阿旭哭笑不得地拿起杯子，掏出纸巾擦干桌面。
真羡慕你和杉子，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二鸣揉了揉脸，试图恢复常态。
二鸣突然一拍桌子，认真地看着不知所措的阿旭，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跟他说？至少这样他就不会走了对不对？
我离开跟二鸣和佳都有关系。阿栋低头轻笑。
二鸣是阿栋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比二鸣大那么一岁，所以从来都把二鸣当做亲弟弟看待。
孰知二鸣对他的感情竟超出了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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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鸣表白的时候，阿栋承认那一瞬间他慌了，脑袋里很可笑地出现了「我对不起二鸣家列祖列宗」，而不是他怎么能喜欢男人。
也许是因为先前出现过相同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
不可能。
他不能否认阿佳表白的时候，他的心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那么理由只能是一个。
怎么了你这么激动？看见修儿找急忙慌地跑进来，阿旭连忙上前扶住他。
阿佳、他、他心脏病发了你快去瞧瞧啊！修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不会再上当了。阿旭推开修儿，鼓起脸颊径直离开。
……他说不说，我都会选择离开。阿栋苦涩地勾起嘴角。对不起，当初没有答应阿佳，是因为我怕耽误他；没有答应二鸣，是因为我真的拿他当亲弟弟。
你知道么。阿旭盯着阿栋，我突然想揍你。

阿旭奇怪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杉子，和旁边满脸不耐烦的然然。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啊。
唉，行了你，我来。然然吸了一口烟，把杉子拉倒身后。实话告诉你，崔志加他昨天心脏病发，已经走了。
紊乱的思绪终于停下来，定格在然然指着自己的那一刻。
黑暗渐渐侵蚀色彩，只剩下一点夺目的橘红。

the last
你醒了？
阿旭吃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二鸣正坐在他身旁削平果，从头到尾，没有断过。
我居然没有死。阿旭试图抬起左手。
你别乱动。修儿走上来按住他的胳膊。
医生说你割得不够深，而且发现得及时。所以只是有点虚，再养几天你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二鸣把削好的苹果切成薄片，塞进阿旭的嘴巴里。
很甜。
二鸣戳戳阿旭的额头，你说你这死孩子，怎么就想不开？
阿旭把苹果咽进肚子，办了个鬼脸。
一周之后，二鸣给阿旭办了出院手续。
半个月后，阿旭提着行李，微笑着拥抱了爱笑的每一个人。
再见，帝都。
再见，爱笑的兄弟姐们。
再见，阿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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