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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写辉煌)转载 灰烬(柏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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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12-21 15:30回复
     那天应该是七月中旬,学校刚放假,年轻的面孔成群成群地出现在阳光下。笑颜张扬。一种我许久未见过的生动表情。
      想到19岁那年,不断告诉自己要在20之前做些什麽。那时侯大二,和许多比我小的孩子在狭小的画室学画画,觉得自己的苍老是触手可及的,对生命里的任何事情都迫不及待,对喜爱的东西坚持拥有。
      病态地喜欢素描。觉得人生本应如这黑白画一般分明而激烈,精致处细腻,粗糙处洒脱,繁华处琳琅,荒芜处寂寥。
      何时开始画色彩已然不复记忆。需要颜料的润饰,也许是因笔下的画开始苍白。
      七月中旬的下午,我坐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旁,看阳光下笑颜灿烂的年轻面孔,细察自己的苍老。
      六时十二分,夕阳把视野染得灿黄,咖啡厅的玻璃门幻化出一片光影。
      听说,人死之前会看见一片亮丽的光影,若是不假的话,是否和那个下午停留在我视网膜挥之不去的那片相似。
      许多年之后我同德柏聊到那个下午和那片光,他眯著眼露出了一个近似笑的表情。他说是“劫数”,但不是难逃,是不想逃��


    2楼2014-12-21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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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柏给我的东西里有那件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X的蓝白运动衫和几盘网球比赛光碟。
      我放到书架里,不想看。
      这个学期我很少去上课,或者说,很少走出宿舍。这样应该应了芝和德柏家人的心愿,起码减少了我和他在学校里偶遇的几率。
        大一基础的数理化课程并不艰深,我糊弄着竟然还是拿到了一些无意义的名次。
        于是有人忿恨地说,人家肖旭是天才,我们的努力与之如何相比。
        突然想起来,在很小的时候,有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围着我软软地喊我天才小熊。
        但我无法准确清晰地忆起任何一张单纯真诚的脸。
        我就知道活着是件折磨人的事,造物主闲来无聊,先创造了爱然后创造遗忘,最后创造千百种生物让他们进行适者生存的游戏。最后是人类光荣胜出,获得疯疯傻傻哭哭笑笑地去经历爱和遗忘的伟大资格。
        如果爱是遗忘的开始,那么,是否不提及爱的话,就可以逃过遗忘的爪。
      一直睡觉,睡醒了就抽烟。有精神的时候会到seventh去,据石蕊说我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后来她不让我到店里吓唬客人了,直接给了我她家钥匙。
      她同我母亲是同一类型的人。
      在她家里她为我特别准备了super lights和烟灰缸,我才知道之前她是不带抽烟的男人回家的。
      我依然睡在她的沙发上,她家的沙发一点也不冷。
      常常从石蕊那里回到宿舍时,会发现台上有新买的super lights。21包。
      我无法得知它们出现的途径和帮凶,反正,主谋只可能是德柏。
      真是一点也不决绝的男人。
      这天我是有修过边幅才到石蕊店里坐的。不过她不在。
      我边喝着安第斯山边听着店里放的一些希奇古怪的音乐,这里冷气开得很足,咖啡粉的味道浓烈,非常惬意的空间。
      我不担心会在这里遇见德柏,相信芝不会让他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很久没有喝过酒,我肚子里的酒虫应该是被烟给熏死了。
      离他们结婚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我在店里坐到1点,抽完了一包烟,石蕊还是没有出现。
      我拿了钥匙去她家里,打开门,一股强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我冲进去,屋子里开着空调,门窗都关得严实,石蕊倒在饭厅门口,嘴唇殷红。
      这个蠢女人,哪来那么好兴致自己做饭了~!!
      我抱起她打车直奔医院,她的身体一直是冰冷的。
      是空调的关系吧,恩,是空调的关系。
      石蕊死了。
      我回到她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饭厅里摆着几道菜,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卖相不是一般的好笑。还有红酒,和super lights。
      我拆开点了根来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16年来我第一次流眼泪,我甚至分不清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压抑需要发泄。我流着泪吃光了她做的已经冷冰冰的饭菜,喝光了那瓶红酒,抽完了那包烟。
      我想起芝说的那话,我是不克死我身边的人不罢休的。
      我冲进厕所吐了起来。
      我都说活着就是找累。
      吐完后我洗了个澡,疲倦异常地倒在石蕊的床上睡着了。
      她的床有安第斯山和super lights的味道。
      第二天石蕊的弟弟来整理她的遗物。弟弟叫做源东,有一头海蓝色的发和清俊的面容,脸上总似有似无地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淡漠。
      源东盯着我打量了很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怪不得。”
      我不解,问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石蕊姐说你很特别。”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却云淡风轻地扯出一个如水般的笑容,就这么敷衍了我。
      源东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劝我不要太过伤心。
      我觉得应该说明,道,“那晚如果我早些过来,也许可以来得及救石蕊。”
      源东转过头有点愕然地看我,“你觉得这是意外?”
      他的话令我更加愕然。我愣了一会道,“我不觉得这像是自杀。”
      源东却只是笑笑,“有些人自杀,不想别人胡乱揣测原因,就是会做成意外的样子。”
      我着实是觉得惊讶了,久久才说出一句,“你确定吗?”
      源东耸耸肩笑,“当然不,这件事的真相只有石蕊一个人知道而已。”过了几秒钟后,他又说,“不过,那晚,她有约你吗?”


      6楼2014-12-2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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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用谎言 撒下天罗地网
          这小小的世界就是全部 你这样想
          伤害靠近你的东西 一样也不放
          天空是四角的 你这样想
        “这就是全世界了 是这么回事罢?”
          你说 其实,这也是在撒谎
          有时候,当等待成为了习惯,便不敢相信自己会等到一个头。
        早上十点。
          我上完从昨晚值班到现在的第五台手术后,精神有点恍惚地在科室里敲打着手术记录。
          挥之不去心神不灵的感觉。
          桌面上有值班护士为我准备的丰盛的早餐。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大雨一直下一直下。
          隔着密实的落地窗那雨水就落在我的面前,却是了无声息似幻觉一般。它们大颗大颗地打在玻璃窗上,粉身碎骨地散开沿着玻璃面缠绵地滑下,最终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随波逐流去。
        借来的翅膀 无法飞得舒畅
          你的身体颠倒 渐渐坠落下方
          犀利的闪电划过被暴雨模糊的天,雷声轰隆隆地炸响。
          年轻的实习生从我身边走过,看着我怯怯地关怀了一声,“肖旭医生,您身体不舒服么?”
          我回过神来,用习惯的方式习惯的弧度摇摇头笑,“没有,多谢关心。”
          那孩子便立马红了脸,低着头跑开了。
          莫名其妙地我想起威龙。
          那孩子居然考到了临床研究生,想必是经过了一番生死苦读。
          用源东的话来说,应该是“鸡蛋头触角的强大动力”。
          交班后我回到了Seventh,源东见着我,露出老婆婆见到老头子那般温暖的笑,着手给我准备咖啡,还有,SEVEN的super lights.
          烟身有那么的一点点潮。该是连日暴雨的关系。
          于是,那味道里便有纠缠不清的雨水的腥甜。
          源东给我端上咖啡,坐在我对面笑得宛若水莲般地看我,怀中抱着小弦,那只如何都似发育不良般的瘦瘦的猫。
          “近来生意好么?”
          “那还用说。”
          “那你好么?”
          “你说呢?”
          清俊的面容,脸上总似有似无地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只是眼里的那抹淡漠化作了戚戚的忧愁。
          是忧愁。
          我也为这个想法疑惑了。
          低头啜了一口咖啡,却更为惊异地抬起头看他。
          那是安第斯山。
          那是与我记忆中的口感、味觉、醇度都分毫不差的安第斯山。
          “怎么了。”源东勾起淡淡的笑,低头看怀中的小弦,“你看到报纸了么?他回来了。”
          “……他?”我有点不知所措地机械地问。
          源东倒是事不关己般,淡定地点头,“嗯,他,德柏。”
        我的记忆突然就倒回多年以前,在那个天刚刚破晓的时分,他在我宿舍的阳台下把酒从二十一楼的高出倒下去,过了好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哀号般,痛苦地绝望地。
          然后我们为对方订立一个契约,等他,无论如何,等他回来。
          时间是会把一切冲刷得了无痕迹的。
          我几乎已经要忘记,当初那对他死心塌地的心情。
        爱情只不过是一种化学物质对神经的作用反应。
          某些疾病甚至可以产生大量这种化学物质,让病人对某些不搭调的人产生爱情的错觉。
          呐,德柏,我是病了么?
          源东什么时候抱着小弦离座的我已不复记忆,通宵工作的疲倦和咖啡因的刺激,我的神经系统被扭曲得无法从正常通路思考。
          六时十二分,夕阳把视野染得灿黄,咖啡厅的玻璃门幻化出一片光影。
          听说,人死之前会看见一片亮丽的光影,若是不假的话,是否和那个下午停留在我视网膜挥之不去的那片相似。
          他的剪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从那片亮丽的光之中,从我的视网膜里面,生生地走了出来,就这么,坐在之前源东的的位置上,毫不掩饰帜热的目光直视着我。
          我捧着手中的咖啡杯,努力地分辨着眼前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是我太累了就这么堕入了幻想的迷雾中了么?
          只看到一点点 天空的彼岸
          南飞的鸟儿们排成行
          “再飞一次罢 挣脱这张网
          就用自己的喷气机
          试着穿越 云海茫茫……”
          PINK SPIDER 天空在向你呼唤
          PINK SPIDER PINK SPIDER
          云彩化出一片粉红 在天空中飘飘荡荡


        11楼2014-12-21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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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栋三层的复式小洋房,底层是舒爽的客厅,宽宽的落地玻璃门外有个小花园,中层是三个房间,主人房和客房,还有一间用作工作室,顶层则装修成了家庭影院,柔软的地毯和矮脚的地几,墙壁上装了整面的书架,到了角落却是一个高高的酒柜和小型吧台,备有一系列专业的咖啡煮壶。
            用看的就知道,在这里生活将会是无边无际的幸福吧,德柏。
            如果幸福和生命一样,无法延展它的长度,那么,我们只好努力烙下它的深度。
            “大雨大雨一直落个不停
            路上的泥泞幻化成童话中的森林
            我们坐在妖艳的毒蘑菇群
            伸长了脖子 睁大了眼睛
            看那萤火虫相互拥抱着聚成了一团
            这就是月亮了 这就是月光了
            温暖地照耀我们的躯壳
            把我们的灵魂一并融化掉”
            下班的时候我路过唱片店门口,里面传出熟悉的嗓音,于是我进去买了一鸣的最新的单曲。《老来说梦》。走轻摇滚路线的曲风。
            脑海中浮现起然然那一脸的苦笑,一个想法生生掠过——被一鸣保护得那么严实,到底是幸福还是无法言语的悲苦?
            回到我们共同居住的新家,刚踏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道。
            我想我是工作累昏了头,为什么竟然觉得这排山倒海汹涌而至的饥饿感那么的实在那么的满足。
            我挨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修长的身影在那些锅碟之间忙活,真不愧是德柏,连做个饭也是优雅而严谨的,那王者的威严让整个厨房庄重得如英国古老的皇室。
            我为自己诡异的想法轻笑出声,他闻及便转过身来看我,眼里一片深深浅浅的柔。
            “我回来了。”
            “饭菜很快就好了,出去休息一会吧。”
            “才不要。”
            我懒懒地挨进他怀里,死皮赖脸地往他胸前蹭,紧紧抱住了不想松开手。
            沾染了油烟味的手冢还真是有安全感。
            贤良淑德。
            埋着头偷偷笑弯了眼,却听到德柏的声音有点无奈又无限宠溺地在我头顶上传来。
            “肖旭,鱼要煎糊了。”
            “让它糊去,我不喜欢挑鱼刺。”
            “乖,不要闹了,”他用下颌磕了磕我的头顶,有亲吻发丝的触觉,“吃完饭要回去开会。”
            “……开会是这世上我最讨厌的字眼。”
            我闷闷地说,感觉到他宠溺地轻笑。
            于是抬头看他,带着笑意的脸上,却有丝丝缕缕的疲倦映入我的眼里,纠结着难解难分的执着与无奈。
            德柏,那些压力那些苦难,我们一起去担,好吗。
            就算担不住,我们至少还有对方,好吗。
            鱼是糊了一点点,但德柏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那一点点的小焦,反倒成了独家风味。
            他洗碗的时候我收到医院的急诊手术呼叫。
            这个呼叫忽然变得那么有人情味,让我名正言顺地可以不独自待在这个诺大的房子里面,在这明明应该是幸福的空间里兀自飘零。
            与德柏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到有强烈的被盯住的感觉。
            他却笑笑说,被盯就被盯,有什么关系。
            然后揽过我一同到车库去牵车。
            去医院路上听到黄金时段的电台节目里在介绍一鸣的新单曲和演唱会,提及其父亲——传媒大王张靖国回国的消息,并唯恐天下不乱地宣布“震慑于张一鸣权势之下而不敢将其同性恋人曝光的媒体记者们都蠢蠢欲动,等待着传媒大王对自己嫡传独子的特殊取向作一个表态”,大有要将然然恣意鱼肉的意思。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已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一鸣。
            车在医院门口停住,在我下车前德柏拉了我的手一下,没头没脑地道,“会没事的。”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是说一鸣他们会没事,还是,说我们?
            他的声音坚定沉稳,眼眸明亮如星。
            反正,都好,会没事的。
            


          13楼2014-12-21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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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th关门了。
              二十四小时营业风雨飘摇全年无休的Seventh关门了。
              我痴呆地站在门口,看看那玻璃门内东倒西歪的桌椅,残缺的咖啡杯碎片,孤零零落在桌上的咖啡壶盖,不远处还有半杯被遗忘的青玉,寂寥地滞留在空气中枯萎。
              我没有看见源东。
              源东呢。
              源东到哪里去了。
              他怎么会扔下这样的Seventh消失不见。
              还有小弦呢。
              小弦被关在里面了吗。
              源东有什么可能会把小弦和Seventh丢在这里。
              我看见冰冷的玻璃门上反映出我的影子,一夜无眠的憔悴寥落的流浪者般,在天初破晓的时分孤寂无措地立在紧闭的门前不知去处。
              如许多年前那个我。
              那个被石蕊说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
              突然有刺眼的光亮在余光处闪现,我皱了一下眉,循光望去,却看到一个邪气自恋到不可理喻的笑容。
              “肖旭,好久不见。”
              他拿着只巨大的相机,习惯似地扯了一下额前的卷发。
              我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这个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邪恶的笑容。却又无法留下过多的印象。
              “你是?”
              他对我没有立刻想起他的身份来表示了非常的不满,狠狠地握了双拳张牙舞爪,“我是关月!”
              “我见过你吗?”
              “我到医院采访过你!在你为那个十个月大的婴儿做搭桥手术成功之后!虽然只问了两句就被齐珑那个老太婆赶走了……”
              我不想做无谓的回忆,于是例牌敷衍地笑笑,“哦,是你呐,关月。”
              “是观月!”
              “呐,请问关月记者先生,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睁开眼睛正视他手中的专业相机,不知觉间敛了习惯的微笑,“是想继续上次的采访?还是想向我透露这里的事与你或你同行的敬业精神有关?”
              “啊,这里,”记者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招贴画递给我,“我是想来这里采访你,但,我比你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肖旭医生。”
              招贴画上是一只猫的画像,看那熟悉的风格纹路,却竟是出自然然之手的小弦画像。
              下面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急寻爱猫“小弦”,提供线索者三十万美金酬谢!寻回爱猫者一千万美金酬谢!
              后面还有一段小字详细描述了小弦的特征和习性喜好。
              最后落款处居然注明“张氏财团/马氏财团联合赞助”。
            源东是疯了吗。
              一千万美金是吧。
              那只普通到一个地步的营养不良的花野猫。
              他是要全城的人把和小弦长得有半分相似的猫通通搜出来吧。
              而我居然还对送他这只猫的正主儿一无所知。
              “肖旭医生。”
              我的思绪被唤回,那叫关什么的记者又扯着头发自恋地笑道,“刚才的急诊手术的患者据说是没有救回来,真的吗?”
              他哪来的“据说”。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新闻。”
              “哇,看来肖旭医生还不知道呢,”也许是我累极的错觉,他的眼里竟闪出兴奋的光芒,“那个患者,是张家的小女儿。”


            14楼2014-12-21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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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然泡了一杯沁人心脾的绿茶给我喝。
              清透的明澈的淡绿色茶汤,其中一叶优美地扭曲着的茶片儿悠然悬荡,那个与世无争,那个怡然自得,光用看的就觉得清神醒脑。
              他潇洒地笑说一切自便,便出门早早上班去。
              源东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适度的憔悴。
              唇边自我消遣般上扬的弧度,眼里一片安宁明净。
              “肖旭,对不起。”轻快的语气中哪有半分的歉疚。
              我毫无缘由地本能般地绕开话题,“小弦找到了么?”
              他便无杂质地笑一下,“还没。”
              “是没可能找得到的吧。”
              “找得到的。”
              “源东……”
              “绝对找得到的。”
              我看着他无法言语。
              他说着绝对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那么温柔,仿佛并不是在强词夺理自欺欺人,而是在向不懂事的孩子陈述着世间真理般,不容置疑的相信的力量。
              茶水的温度透过紫砂杯隐隐地传递到我的指尖,如粗糙的隐晦的安抚,我低头抿了一口,眼里却被蒸汽氲得一片湿润。眨一眨眼,视野变得晶莹细腻。
              我直视着源东,“你刚才说对不起我什么?”
              他笑得如一朵水莲一般,“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对你说过。”
              “你没说的到底有多少?”
              “很多。”他再三思虑般地顿了顿,终继续道,“但首先你必须了解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指?”
              “我、石蕊、张学恒。”
              “还有静初。”我平静地道。
              源东微微一愣,随即虚弱地笑,“……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个大概。”
              “但,我还是希望,由我来亲自对你说一遍。”
              我眼里的蒸汽缱绻着不愿散去,然后,源东在我晶莹的视野里幻化成了一个不真实的存在,述说着毫无真实感的故事。
              “我第一次看见学恒是在石蕊的婚礼上。那是一场在我理解范围之外的盛大的婚礼,他远远地站在人群的一角,不带任何情绪地冷漠地看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你可能没有想到,学恒其实是个很任性的人,他不认同但却必须接受的东西发生的话,他便会像小孩子一样闷闷地反抗闷闷地散发他的不满。”
              源东的眼里透出很温柔很温柔的神采,说着他的学恒,与别的不相干的世人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他心里那个最私密、最柔软的深处的学恒。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好久没作出反应,其实我本也不应期待他可以作出什么反应,但当时我可不知道原来他是面瘫,只是觉得这人也实在是冷酷得有那么点过分。但是,石蕊却对我说,他是很害羞很温柔的人,害我差点当场被口水噎死。”他歪了歪头开心地笑,“但,后来,在很快的后来,我就知道了石蕊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们结婚的时候石蕊才十八岁,学恒二十岁,两个人都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石蕊却说,她会好好去爱学恒,她会努力幸福起来。”
              “我那时十二岁,我问她,那如果他不爱你的话,你如何幸福。”
              “她说,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他爱她,与她爱他,并无关系。
              源东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第一次看他吸烟,经典版的seven star,毫不客气熏人泪眼的呛劲,与他丝毫不相衬的烟。
              而他的脸、他的眼在烟雾缭绕缠绵中,却逐渐地、逐渐地实在起来。
              “我不懂,肖旭,我无法理解这样的爱情。”


              17楼2014-12-22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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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真的应该听曹胤的话,先回去好好地睡一觉再来处理这些麻烦的事的。
                但也轮不到我做决定,上帝总是爱开冷玩笑让一堆麻烦的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在我意志力薄弱的时刻集体出现。
                我看着此刻坐在我对面的德柏家长和被传说离婚在即的德柏媳妇一行三人,只觉得脑细胞逐个发出绝望的破裂声。
                我讽刺地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父母也是在医院。我依然可以清晰地忆起当时他父母对我的怨怼,及芝巴不得把我置于死地而后快的恨意。
                不舒服的感觉环绕著我的思绪挥之不去。
                这场战绝对不能打输。
                我残缺的脑细胞挣扎着发送了这样一条好笑的信息给我。
                于是我牵动嘴角对自己笑了一下,想着下一个精神分裂的一定就是我了。
                德柏父亲却似乎自作多情地误解了我笑的是他们,青筋明显地爆出冷冷地首先发话。
                “肖旭医生,你现在就开始得意的话是不是早了点呢?”
                我赶快收敛了一下不知绕到了哪里去的那些头绪,纯良地笑,“伯父伯母,我们好像一直都有点误会。”
                “谁是你伯父伯母,真是不知廉耻,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芝冷冷地敬了我一句。
                我真佩服自己的冷静没有立刻跳起来把那些铁板夹病历往她头上砸去。
                “芝,我该庆幸德柏家的儿子不是由你来生么。”
                她的脸瞬间变换了几种颜色,我想她一直以为我是容易欺负的人。
                而让我无奈的是她一如多年前的丝毫没有自制力。
                看着她喊着“你个贱人”表情狰狞地挥着巴掌向我扇过来,我也懒得闪躲,而且即使我想闪躲此刻疲倦的身体反应也是难以躲开,于是闭了闭眼睛,挨女人打一下也并不难以忍受。
                口中腥甜的味道散播开来,我才迟钝地感觉到了左颊上火辣的疼痛,想必是被划破了,从耳际到下巴,隐隐地渗着血。
                她用的是反戴的钻戒。
                真是一身蛮力心眼恶毒的女人,这些年难为德柏了。
                我抬起眼瞟瞟她依然发青的脸,然后看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德柏家长,突然就有种悲凉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两位此番前来有话不妨直说吧,”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是可以波澜不惊,“还是,只是想来欣赏在下如何被疯狗羞辱。”
                “肖旭……”
                “你坐下!”
                芝这次的二度跳起发难及时被德柏母亲喝止了,一脸的委屈怨念僵硬坐下。
                德柏的长相理应是遗传自他母亲,只是身为女人的其母自多一抹妩媚的风情,眼角眉梢却又散发比之其父更甚的犀利光芒。
                “肖旭医生,我们也不绕圈子说话,你就只坦白一句你和德柏的关系,让我们也好知道这些年德柏用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么。我在心里笑笑,便道,“我是他的情人。”
                有很异样的光芒掠过德柏母亲的妩媚的眼里,她的声音也一如手冢那般冷冽,“仅仅是这样?德柏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情人拿我们德柏家的声誉开玩笑。”
                我有点不解,“那您认为还应该怎样?”
                “他爱你,是吗?”
                我愣一下,母亲关心他的爱情么?
                “好像是呐。”
                “那你爱他吗?”审判的语气。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痛,德柏母亲的眼神凌厉到似要把我刺穿。
                “是的,我爱他。”
                我的声音变得那么陌生,其中的坚定信念让我自己都为之惊讶了。
                我竟然那么希望得到他父母的理解。不,不对。我真切的希望是,他能够得到他父母的理解,就算不理解,我希望起码他父母不认为他是马家的耻辱。
                我无法从德柏母亲脸上看出她此刻的想法,而左边的德柏父亲一脸的鄙夷,右边的芝脸色惨白。
                “这算什么,”芝颤抖着开口,“我也爱他啊,我比你更爱他!我比你爱他爱得更久!你以为你装出一副坚贞不渝的样子就可以证明什么爱不爱的吗?!你看看你自己的作为,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那些都是你的情人吧,和德柏一样,都是情人关系而已!你竟然还敢说你爱他!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你就只不过和你母亲一样,是个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贱货!!你居然还敢说什么爱不爱的,你真是可笑啊肖旭,哈哈……你真可笑,你……你……”   芝扭曲的面容尖利的笑声我有足够的抵抗力,但却让德柏母亲皱了眉,她正要忍无可忍起身阻止这种失礼的举止,却见芝脸色突然由惨白变得青紫,尖酸刻薄的话语也再也接不下去,被夺去呼吸般掐着自己的脖子,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上帝你是看不过去了来挺身而出惩罚恶人,还是,真的要把所有麻烦事都搅和在一起,然后打包空投到我身上?


                21楼2014-12-2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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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见自己在一个花园里迷了路,兜兜转转地找不到出口。
                  花园里的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艳丽夺目,却莫名其妙地让我感到害怕。
                  然后突然一阵疾风吹至,那些娇艳的花瓣瞬间尽数化作了灰烬,扰扰攘攘飞散开去。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无法即时认清这里是在哪里,也无法即时记起为何会在这里。
                  我移动了一下手脚,马上感到透支过后的酸痛。
                  然后,我的手碰到一个人。
                  使劲眨了眨眼努力适应这微弱的光线,我在一片混沌的视线中逐渐辨认出熟悉的轮廓。
                  像孩子一般沉静的睡颜。
                  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从心底不可抑制地涌出,我的手指自动地划过他眼角眉梢的线条。
                  时间不如就此逝去罢了。
                  让这些细微之处就此皱褶出细纹罢了。
                  就此相伴老去,此生也便完满。
                  他的眉稍微皱了一下,抓住我在他脸上乱划的手睁开眼来。
                  我对着他眉开眼笑。
                  “抱歉,弄醒你了。”
                  他看我乱没诚意的道歉,便也微微的弯了嘴角。
                  “睡够了?”
                  “嗯。”
                  “我还没睡够。”
                  他搂过我的肩把我往怀里拢,“天还没亮,你老实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德柏,这医院的病床可不够牢靠的说,那后果应该只会是这床散架吧。”
                  真可惜光线不够充足我无法欣赏他满脸黑线的样子。
                  再次睡醒时休息室里已经是布满温暖的阳光。
                  身边空荡荡的,连残余的体温也没有。
                  我正要怀疑那凌晨时分的幸福感是否也是梦的一部分而已时,门被打开了。
                  他披着一身阳光的味道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早啊,德柏。”^^
                  “过来吃早餐。”
                  “呐呐,娶到德柏真是幸福。”^^
                  “……||||||”
                  原来不是做梦么?
                  太好了。
                  他看着我满足地吃着早餐,眉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我停下动作,抬头问,“怎么了?你也想吃吗?想吃就说嘛,我又不会不给你吃的,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吃……”
                  我恶作剧的碎碎念还没有念完已被他打断,“还痛不痛?”
                  “呐?”
                  “这里。”
                  他伸过手来捏住我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我左颊上被钻戒划过的伤痕。
                  几乎被我忘了。
                  我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一点都不痛。”
                  听了我的回答后他眉间的纠结却似更深了,然后,俯过身子,温柔地吻过那道伤口,仿佛童话中巫师在施下修复裂痕的咒语。
                  他是白痴吗。我又不是那种脆弱的瓷娃娃。
                  “德柏……”
                  那吻的终点落在我的唇上,把我没什么力度可言的抗议完全吞没。
                  怎样才能把时间固定起来。
                  把那些烦人的事情统统搁到一边去,这里是一个与外面的平行空间,只有你,只有我。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
                  有没有从哪里滴下一滴巨大的树脂,将这一刻铸成永恒的琥珀。
                  我不求永垂不朽,只是,这爱理应至死不渝。


                  23楼2014-12-22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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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的恢复速度比我们预计的情况要好得多。
                    并且,她主动向德柏提出了离婚。
                    “我让自己死了一次。”
                    “‘面对’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是,只要一旦勇于面对了,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真正‘难’的事。‘难’是我自己给自己建的牢狱,我以为我无法冲开它逃离出来会被围困一辈子,后来才发现,原来它的强大只是基于我自己的软弱,只要我坚强一点点,它就根本不堪一击。”
                    “我想重活一次。而之前的那个自以为爱着德柏的我,那个怨恨着这个世界的我,那个看不到任何美好的我,已经彻彻底底地死去了,带着所有的痛苦和悔恨远远地离我而去了。”
                    “想明白了才发现从前是多么的愚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是以无从得到幸福。但是,却让我看到那么勇敢的你们,似乎再多的艰难险阻都无法动摇信念的你们,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寂寞,我也想找到一个让我坚强勇敢的人,让我相信美好的人。”
                    芝仿佛成了一个我们从来不曾认识的人一般,笑容明亮眼神清澈,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飞扬的愉悦的。
                    然后,她的眼里闪出晶莹的明净的泪光,却立即被灿烂的笑容遮掩了。
                    “小旭,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小旭,你和德柏,一定要幸福,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
                    曾几何时,我想知道什么是爱。
                    在时间为你改变轨道时,爱就在它延展的方向彼端,你只需要看到,它被包裹在分分秒秒当中,藏在生命里的每一段。
                    两周后,芝康复出院。
                    Seventh重新照常营业了,源东神清气爽地微笑着招呼我们。
                    店里又推了新款咖啡“童话”,浓郁的意式咖啡上面盖着厚厚的粉红色忌廉,郁金香形状的水晶杯边缘上还伴着半只鲜嫩多汁的红草莓。
                    我看着店里突然多起来的年轻女顾客,心里汗笑着想源东的恶趣味果然是永远向钱看的。
                    我喝着久违的青玉同德柏说了他爷爷来找我说的话。
                    他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说,怪不得。
                    我不满地佯怒瞪他,“你早就知道了?”
                    “不。”
                    “那拜托给点反应……”我无力地笑,指指自己,“我,是你偶像的儿子耶。”
                    “嗯,我应该早点猜到的,太大意了。”
                    “……我母亲差点就和你父亲结婚了。”
                    “幸好。”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意识流地微笑。
                    “无趣的男人。”我伸手弹他的额头,却被他半空拦截,“这些又没什么,”他道,“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的父母是谁和我也没有关系,反正你都只是我爱的肖旭,没有东西可以改变这件事。”
                    他说得一本正经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个本应公诸世间的真理般,完全不理会周围诧异的目光。
                    说来,这个人,德柏,什么时候理会过别人的目光。
                    我笑弯了眼看他依然严肃的脸,道,“德柏,下次表白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笑一个?否则听起来很像主任训话呐。”
                    在逐渐浮起的密密麻麻的黑线中,源东笑颜如水地款款走来,挤在我身边坐下,然后把一张大大的报纸摊在桌面。
                    “打断你们的肉麻一下,这个,肖旭,最近你比一鸣还红。”
                    报纸上巨大的标题——妙手回天,仁者无敌。
                    那个叫做关月的记者,居然做了我的专题。
                    被采访的人有近几年我收的患者及患者家属,大学时的导师,医院的同事,甚至有齐珑教授。
                    “真夸张。”我无奈地笑。
                    “哪里夸张了,”源东找了其中的一段给我看,“你看,这个记者连威龙都采访到了。”
                    我仔细看去,果然,“青春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研究所三年级学生刘威龙,在提到这个学长兼好友时雀跃地表示,肖旭是他所见过的最聪明和最温柔的人,从他身上所学习到的对生命的尊重和对生存意义的思考,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态度。”
                    我汗,“我什么时候教过威龙这些东西了?”
                    “前半段像是威龙说的没错,”源东笑得不知所云,“后半段,倒像是有人在借机表述自己的反省了。”
                    我想起那个记者,却无法清晰地忆起他的模样,只记得那神经质地扯着自己前额头发的苍白的手。
                    怎样都好,关月,谢了。


                    27楼2014-12-22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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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关月的福,之前闹别扭的那个患者家长终于同意了转科接受手术。
                      那叫子铭的小男生见到我走进病房时莫名地脸一红,然后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咬咬牙对着我一低头,道,“对不起肖旭医生,请原谅家母的失礼!”
                      我愣了一愣,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母亲之前拒绝手术而道歉。
                      可爱倔强的孩子。
                      我拍拍他的头微笑道,“不用道歉呐子铭,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还有,要和我一起努力,好好活下去。”
                      “嗨!”
                      子铭是很听话的孩子,他真的很努力。
                      但是,在那一次的手术中途,我却突然失去意识晕厥了过去。
                      据说当时手术室大乱,一旁静候的东辰见我晕倒吓慌了手脚,心神不定地接过刀不知道该往哪下。
                      所有人都知道子铭的身体很虚弱不能承受时间过长的手术,差一点他们就要这样看着他的生命慢慢流逝。
                      幸好,齐珑及时赶到。
                      手术比原定时间拖长了四十分钟。
                      子铭熬过了自己的极限,勇敢地活了下来。
                      如果他没能活下来,那么,我也没资格活下去了。
                      我并没有昏迷太久,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手术室,面上戴着氧气罩手背上被扎了点滴,一个内科主任被叫了上来正在为我检查。
                      我摘掉氧气面罩坐起来,声音沙哑地说了声没事,看向旁边不远处的手术台上,东辰已经在缝合打结,手势干脆利落。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长长的嘘了口气。
                      “肖旭,你还好吧?”东辰脸色苍白地看我。
                      “没什么……”我用力摇摇头,想让脑袋清醒一点,身边的内科主任却道,“没发现什么异常体征,但建议去做个脑部MRI。”
                      “好,谢谢……”我站起身,拔掉手上的针头,走到手术台边看子铭,那孩子麻醉睡着了的表情也还是倔强不屈的样子。
                      “没事了么?”东辰打完最后一个结,把剩下的消毒工序交给轮科医生去,脱下手套用温热的手指探我的额头。
                      我缩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现在全身冰冷得像从冰窟出来般。
                      果然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子吩咐护士拿来一张检查申请单,迅速地填了项目和签名,不容分说地塞到东辰手上,“带他去做检查,现在马上去!”
                      东辰忙不迭地应着把我拖出了手术室,等进了电梯他才松一口气靠在电梯门上喊着“lucky”。
                      我苦笑着看他,“还Lucky个啥。”
                      “齐珑教授及时救场,lucky;他没有叫别人而是叫我带你去做检查,double lucky。”他举着双手比了两个“V”在我眼前晃,我只有无奈地笑的份。
                      检查的结果通常都很无聊。
                      子铭的情况非常稳定,手术后就转了内科康复治疗,当然,手术台上的意外没有让他及他母亲知道。
                      在他出院那天,他及母亲还专程过来感谢我,同时,我看到了那个叫关什么的记者。
                      三人一起向我鞠躬致意,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人。
                      我微笑着送走他们后,向齐珑教授递了停薪留职申请,理由是去考心内科研究所。
                      齐珑只是沉默了不到一分钟,便爽快地签名批准了。
                      在那个周末,科室为我举行欢送会,来了一大拨熟的不熟的人,大家在紧张的工作节奏中好容易找到个借口放纵一下,无一不喝得天昏地暗不醉无归。
                      终于夜深了要各自散去,德柏开了车来接我。
                      东辰脚步不稳地搭着我的肩膀痞痞地说,考什么研究所啊,你是嫌科室工作太多没时间陪人吧。
                      被你说中了。我笑着把他推给曹胤抚着,后退一步看看这群曾经一起在手术台上战斗的伙伴们,终是有了一丝的不舍。
                      我站直身子,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各位,多谢关照了。” 


                      28楼2014-12-22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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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31楼2014-12-22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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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没了么??写的很棒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4-12-22 21:26
                          回复
                            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4-12-3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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