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明崇祯十七年，福建霞浦
山坡下浩浩荡荡的人流正在向南涌去，所有的人都衣衫褴褛面露菜色，人人在低头赶路，
人群之间压抑着惊恐和不安，人群之间弥漫着冷漠和听天由命的沉默，没有人会看一眼路边
倒毙的死尸和跪在路边卖儿卖女的贫民，昏暗的天空更是让人们更觉得这个贼老天如此无情
。在这个乱世一条人命也只值一撮馒头而且。没人会注意在山坡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
注视着南下福建逃难的人群。
山坡上的少年身着华贵的丝绸外衣，但是如果仔细近看还是会发现衣料虽然华贵但是显
得老旧，在手肘下居然还能看到补丁的痕迹，显然是个破落的大户人家儿子，少年身边的
一个中年家仆看小主人一动不动的看了大半个时辰，不由的劝道；“小王爷，这天凉风大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莫让王爷王妃担心。”少年不置可否，仰面看天，突然长叹了口气；“
季高啊，这大明就要亡了啊。”那个家仆听了后大惊，连忙阻止道；“小王爷，祸从口出啊
。不为您自己也要为王爷王妃想想啊，越是这个世道就要越小心啊。”少年轻轻笑了笑；“
季高啊，你从小就服侍我，这里又没有别人，不碍事的。”少年又看了看逃难的人流；“再
说，我只不过是王府里最不得宠的小儿子，又有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小王爷的贴身太
监李季高看着站在迎风处的小主人不由心中暗叹，王府中其他几个小主子包括王爷本人个个
吃喝嫖赌糊涂透顶，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胡混，只有这个小王爷由于生母只是个丫鬟，不讨王
爷王妃的喜欢，反而聪明好学很喜欢读书，可惜只是个庶出的儿子，将来大概也只能混个辅
国将军之流的闲职了。自己由于老实本分不为王府总管太监的喜欢，被打发过来照顾这个在
王府里没地位的小王子，但是也只有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主人并不是像王爷那样的糊涂蛋
。主仆两人也算是同命相连，反而更有家人的感觉。听了小主人的话再想到在王府中的艰难
，李季高心中一酸，不禁道；“小王爷。。”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少年回头看着这忠心仆人
道；“我没事的，季高，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不生在王府就好了，在这个乱世，我不想像父
王和王兄那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哪怕能出去当一个知府或者一个知县都好啊。我不想
做笼中鸟”李季高分明看到小主人眼中的一丝泪光，心中的酸痛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小主
人的脚下悲声道；“小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说的奴才心里难受，虽然我们在王府里不
受人待见，但无论小主人要做什么，奴才我舍了这条命也帮小主人做，在怎么说您也是王爷
的儿子，天潢贵胄，但求您别老是闷闷不乐的，气伤了身子。”少年慢慢的扶起了家仆，‘
季高啊，都是我不好，别哭了，现在这个乱世，大明以后有没有都两说呢，我以后不会再瞎
想了，你说的对，我毕竟还流着皇家的血脉，就算是父王不喜欢我，将来我无法继承爵位，
我也要自强自立，不枉来人生一遭。”李季高紧紧抓着小主人的手劝慰道；“主子，年少好
学，待人谦和，是有真才实学的，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也只有您才有资格继承王爷的
爵位，您放心老天爷绝不会就让主子这样的人埋没的。”“是吗。”少年自嘲的笑了笑自言
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期待啊。”少年转过身去眯着眼睛久久的看着苍茫
大地，身上的旧衣被秋风吹的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