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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授家用完晚餐,将餐盘交给机器人。我同母亲通了话。Okiya专心学术,家中并没有固定视话,得用很贵的移动通视。不过父亲也活不长了,他的钱也不那么重要了。母亲看上去并不喜欢父亲,可是生活久了,也成为了习惯。你也知道,现在的家长,并不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所以她格外不同意父亲大老远跑去美国,想着也许不折腾能活得更久呢。母亲太傻了。
母亲任教职。她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端庄典雅的知性妇人,对我一直和蔼又严厉。不像父亲,一直窝在宅子里,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从来不曾跟我仔细交流过。
母亲说,因为父亲病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盘着的发髻上,黑色秀发的光都黯淡了。她总是长长地叹气,她父母,也就是我外祖父母,也是不及躲避原子弹死去的。
母亲嘱咐我照顾父亲的一些注意事项。那些事原都是伴侣机器人做的,我并不懂,也不知父亲为何偏要带着我。
母亲说:“罢了。他开心就好。”大概母亲她又要流泪,急急地关闭了通话界面。她的全息投影消失了。阳台上看出去,天空漆黑低沉,了无生气。
谁曾见过从前的璀璨的星空?
教授给父亲沏了茶,在客厅中聊着他们原来那些事。我知道的,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好奇心太重,得知了什么秘密,被Z党毒害,却莫名其妙地捡回一条命。这其中的事是一大秘闻,不便说,即便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总之后来毒害他的那些人其实是正规军队中的该党成员,出来做秘密任务的。虽说大部分民众恨透了该党,但是它竟能在党争和内战中失败后,用最后的砝码,得到了其他党派的重新接纳,真是一大奇闻。
当年父亲得知这事后,窝在房里三天三夜都不曾进食,把家里的大书架上的书都烧了。之后,他也不去找些适合他干的工作,每天写写东西看看新闻聊度时日。
相对来说,我觉得同为那件事经历者的Okiya的生活过得可好了。每天教书育人,生物医学又对人类生存发展有着不小的作用,以我一个中二学生的思想来看,做得好的话,这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职业。
而且不用靠吃父母的财产和妻子的工资过活。
他们没谈多久,只不过是简单聊了聊之后的行程。之后Okiya送我们入住我们的租房,先行离开了。
我对父亲说:“我回房睡了。”没等父亲说什么,就关上了门。
对的,我无法把这样一个身心俱残的人看作父亲。无论他多么失望无助,反正他日子不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