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
你说我有什么可想的呢。
死去——已经麻木了吧,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死去,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早都司空见惯的事啊。
我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感情——因为我还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我这样做的人或物。爱?我不需要它,实际上我现在也不懂得它的真正含义。也就是一种感情罢。那也就是没意义的东西,我说过了,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感情。我坚信着只要活下去就是唯一的希望。是的,只有活着,别的都无关紧要。
——我不畏惧死亡,也不憧憬它。
我不逃避孤独。
虽然无时无刻都是孤独的,可也从来没有任何感觉。看到的东西立马就会忘掉,我不懂得怎样留住——似乎也没必要。我生活在这个污浊的世界,就不可能不受它的影响,每天与我打交道的都是怪物,不仅是指那种东西,还有心灵的空虚与贫乏。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
尽管也有温柔,却终将被掩盖。
有时候我问,厌倦了这世界吗?望着天空没有回答,只有那一块块浮动的翳云,它们被夕阳透过一点残缺的光芒,慵懒的暖橙色。多么单薄而又浅淡的色泽,却是由被云遮盖起来的太阳发出的。我望着那颜色愈加淡漠,直至消弥。天空就只剩下了阴暗厚重的云。这些东西常常都有,却不会永远消失——墙内狭小的天空。我只是属于这其中的一粒尘埃。却不会像夕阳一般再生。
就这么继续着,以全力存活下去,没有羁绊,也从不畏惧。
“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我问他这句已经说过一遍的话。
“早都忘掉的事情啊……为何要再提起来呢?”他的声音很轻,墨绿带点金的瞳孔里有疑惑的意味。“……”我一时语塞,因为不管怎么说那是太不正常的事,谁能把它毫不在乎地说出来呢。我不清楚那样的情况是否会发生。
“有什么可说的呢?毕竟那是特殊原因造成的啊……”他看起来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不过……”他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硬生生地把那句话顿住,然后又很快地偏过脸去。
对于他没敢说出口的那句话,我再也清楚不过。两个月前,上一次远征结束,其结果自然是死伤无数,与之相比收获简直不值一提。我无力改变,只能对死去者表示哀悼。而他心情抑郁,这以他的年龄来看并不惊讶。但他却提出到外面喝酒的要求。
“唔,费不着这么着吧。”我觉得这未免过头,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起过量酒精。况且那个表情冷淡的黑发少女已经显出了劝阻的严肃神色。
“您能和我一起去吗?”他只是对我说,但那其实是一种恳求的语气。让我有点莫名其妙,或者是慌乱。
“你可以去些其他地方吧。喝酒对身体危害太大”我有些冷淡。
“可以。只要你能和我一起。”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有那么多同伴,为何非要和我一起出去呢。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个很直率开朗的人,不愁没有朋友。却又不忍拒绝。毕竟在这个年纪经常容易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说不定我和他一起去,还能劝导并使其振作。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到了外面,我们依旧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天气太冷而我们又衣着单薄,最后竟还是去了最近的一家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