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参加立后宴了，第一次是先帝的继后，也就是如今慈宁宫的太后，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那件事，以致成为心中多年之结；第二次是纳兰皇后，也是如今的元妃，那时候看着帝后和谐，男才女貌，谁会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第三次，便是如今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令妃在后妃之中贤德远播，立她为后，管理后宫，也极好。）

是啊，还是年轻好，年轻的时候，还能有些憧憬，如今，却是只能面对现实了。
（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我们也曾如现在的她们一样，想着如何博得圣心，如何争奇斗艳，而如今，从前太后不在宫中之时，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可以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儿孙自有儿孙福，到了现在，我们想管，很多事，也是无能为力了。
（我记得从前载准少不更事之事，总是与我作对，现在大了，到也知礼了不少，我要求不高，也满足了。）
懒了懒了，要不是要去慈宁宫定省，我现在可以一个月不出门。

“何况，管他们做什么。咱们当初难道就有人管？不也是这么过来了。”
（这几年来也不再沾酒，纵是今天这样的宫宴，亦没有饮酒的打算。北顾在自己面前倒过一盏茶水，我又扬扬下巴睇着她笑了一笑：）
“给祺贵太妃也倒一杯去。”
（闻她后话时，直摇脑袋，小指一敲桌沿。）
“越是年纪大了，越不能懒，一懒出百病。不动筋骨，寻常动动脑子也好，别回头手脚也不好使了，脑袋也不灵光了，美人迟暮也就罢了，连脑袋都停了，还有什么活头？得了空和我去后花园坐坐去，也帮我参详参详，我家那几个侄孙女的婚事，统统都在我手上压着，挂了个太妃衔儿，做的尽是保媒活儿。”

“倒也没什么好学的，年纪相当，品貌瞧着还不错的，就成。现下我家出嫁了的那两个，婚事其实都不是我做的主，只是定下来以后府里来人问过我一声，嫁的都是皇帝的阿哥。虽非嫡室，到底也是礼部册封正正经经入府的命妇，皇帝的阿哥，当然都是好的，必不至于亏了她们。”
（垂首饮过茶水，继而又道：）
“不过剩下的那几个小的，我本来也不大想问的，可我哥哥却把话撂了过来，道是家里的闺女万一都做了皇子平妻侧室的，总是瞧着不大妥当，叫我替她们留心着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哪怕门楣低了那么一些，或者是庶子，但只要孩子自己上进，都不要紧。你瞧，这可为难我了，我一个寿康宫里的人，上哪儿认得什么上进的世家子弟去？”
（听见她后头那句，抬头睨了眼北顾，这丫头大概也听见了，正装作朝别的地方看。）
“你问我？你问她自个儿啊倒是。回回和她提这事儿，都不肯，说自己年纪还轻。姑娘啊，你都跟着淳娘娘十来年了，也有二十来岁了，再不打算打算，真要在宫里待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