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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 some snowwhite marble eyes

残忍童话
下雪了。
阿伏兔撑开伞，顺手拍掉落在斗篷上的雪花。
狂风夹杂着冰霜呼啸而过。红松林颤抖着，发出悲鸣。
他必须加快速度，如果雪下得久了，落叶上的足迹将会被逐渐掩盖，而这一次追踪也就将如此宣告失败。
他低下头，循着足迹大步地跑了起来。
——那是“兽”的足迹。
“兽”行进的速度很快，这是阿伏兔早就知道的。
而如果那只“兽”现在依然在移动的话，就算一直有迹可循，凭着自己也追不上它，这也是阿伏兔知道的。
已经老了哪，阿伏兔想，未来除了衰老，他还能预测到什么。
还有死亡。“兽”很聪明，它将追踪者引导森林深处远离村庄的地方，然后杀死，享用一顿冬季难得的大餐。
追踪也变得困难了，在这样的雪天。返回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连续不断的选择吗。阿伏兔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瞬间的犹豫，他选择继续追下去。
毕竟他活得太老，早就忘记了什么是恐惧。
而且，他有一些预感。
足迹在一棵被折断的红松树前消失了。这多半是被兽弄断的。
阿伏兔环顾四周，没有“兽”的影子。
“兽”抹掉了自己的踪迹？
村子里派出的每一个追踪“兽”的人，在找到“兽”时，都会用焰火发出信号。
“兽”似乎很容易就会被敏锐的追踪者发现，而村庄里的人看到信号之后，就会向焰火所在之处派出援助。
而每一次，援助的人们都只找到追踪者撂在地上的，挂在树枝上的，沉入溪流底部的，残缺不全的肢体。

【“兽”的恶行之一】
在很久以前，夜兔的村庄并没有受到邪恶之物的打扰。也许是出于他们本来就是邪恶的子嗣的缘故。
夜兔是居于极夜之地的族群，残酷嗜杀，战神与月神结合生下的不洁之子。
除了时常爆发的内部战争，他们的族群从不受外物打扰，没有谁敢涉足他们的土地。
直到“兽”出现。
那个时候阿伏兔比现在要年轻一些。
最强的夜兔忽然间销声匿迹，留下他的血，和一截断臂。
他的妻子死了。
他的女儿和儿子失踪了。也许他们和母亲去了同一个地方。
照夜兔的常理，这应当是另一个夜兔族人做的事。
但有人说，那天的月光之下，看见了“兽”。
“兽”的轮廓在阴影里难以辨析，但湛蓝的眼眸却在柔和的光晕中熠熠生辉。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那不是夜兔的眼神。当时看到的夜兔发誓说。
那样纯净，那样残忍，那样空无一物。
那是“兽”的眼神。
然后，“兽”转身跑进了森林。
那个时候，虽然说起来吓人，但“兽”的存在到底还是令人怀疑。
很快有人在森林的边缘发现了足迹。
那不是体型多么庞大的生物，甚至比成年的夜兔稍小。
发现足迹的人报告之后，便带着几个同伴跟随足迹进了森林。
那时还没有追踪者需要携带作为信号的焰火这样的规矩。几天之后，村庄派出了人寻找他们，两天两夜，终于带回了追踪者们零落的手臂和头颅。
“兽”把头颅扔在了一棵红松的顶端，也许只是随便抛上去的。
搜寻的人本来已经放弃找到同伴身体的其他部分了。他们在树下休息，而只是某个人的后背轻轻靠了一下树干，滚圆的物体便从树顶掉下，落尽他们正悬在篝火上烹煮的汤锅里，锅倒是没翻，但白色的浓汤夹着血溅了一地。

——————TBC————————

暖坑

自愿去追踪“兽”的大多是年轻人。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离整个村庄都会覆灭。
老兔子缩在洞里，让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去送死，不管怎样都不太说得过去。于是阿伏兔成为了下一个追踪者。
如果凭自己一条老命就能杀死“兽”话，倒也不错呢。
但是“兽”的足迹在这个地方消失了。
没办法，只能回村子了。
阿伏兔觉得，在回去之前，他最好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如果生起火，是否会把“兽”引来？
刚刚折断的、新鲜的枝条是没法燃起熊熊烈火的，他向森林更深处走去，拾起落下已久的、干燥的枯枝败叶，拢成一堆，点燃。
他在火堆旁坐下，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灼热的火苗散发出光和热，映照着他的脸。虽然说在等待“兽”，但这样的温暖使阿伏兔昏昏欲睡。
尽管如此，他依然发觉了树林里微妙的动静。有东西正在接近。运气好的话，或许就是“兽”。
阿伏兔没有睁开眼睛，他背靠着红松佯装熟睡，等“兽”离他更近时再发动突袭。
但他听见了人的话语。
“大叔在这做什么？”是少年的声音。
“啊咧啊咧，谁家的小鬼跑到这里来了？”阿伏兔一边应付着，一边扭头打量来人。
披散着的橘色头发，微笑的面容。
还真的是个少年啊。
这张脸，甚至还有那么些熟悉。
怪了，难道“兽”吃了人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模样？
“你一直在森林里晃悠？这么多年？”阿伏兔问，记忆力还不算太钝，他想起了眼前的少年的出身。
“是啊。”
“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揣摩着万一真是那个孩子，不能随便提起旧事伤到他，阿伏兔小心地问。
“一点都不记得了。”少年不改灿烂的笑容。
没有找到“兽”，却莫名其妙地发现了更不得了的东西。阿伏兔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后仰，太累了还是太老了，遇到这样咄咄逼人的怪事，竟有些头晕目眩。
“大叔你看到鬼了吗？”少年大概是觉得阿伏兔像是要晕过去的样子，于是问道。
“我就是看到鬼了。”
“森林里面有不少旧日的鬼魂，你要不要多看几个？”少年的语气诚恳无辜。
“不了，这样就够了。”

少年在阿伏兔身边的空地上坐下，厚厚的落叶发出“咯吱”的轻响。雪还在下着，少年的头发沾上了白色。阿伏兔让少年坐近些，他一直撑着伞，现在也替少年遮挡住风雪。
“大叔你要回村子吗？”
“别一直大叔大叔地乱叫。我又没那么老。”
“那该叫你什么？”
“阿伏兔。”
“阿伏兔要回村子吗？”
“我记不太清了，你的名字是神威吗？”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啊大叔！”
“别急别急，看你的样子我没记错对吧。我迟早是要回去的。倒是神威，你会跟我一起回村子吗？”
叫神威的少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既然不急着走，阿伏兔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休息？”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不像是邀请或询问。
阿伏兔不喜欢被一个小鬼这样命令。不过他也很好奇神威在森林里是怎样生活的，再加上只是个小鬼，那就不计较了吧。
没有走出多远，阿伏兔看到了神威的“住处”。
低矮的，形状怪异的，摇摇欲坠的木头小屋。直接用森林里的红松搭成的墙壁和屋梁，屋顶盖上了树枝和不知从哪儿弄到的稻草。
“你确定这玩意不会倒？”
“不会啦不会。”神威走到门前——如果那可以称为门的话，“阿伏兔进去吧。”
“你确定我能进得去？我可是比你要高啊。”嘴上抱怨着，阿伏兔还是弯腰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神威不知道在拨弄些什么，光线慢慢地亮了。
原来他点燃了壁炉。
这种木头建筑，真不怕把房子烧了吗。
阿伏兔看清了屋子里的布局，没有桌椅，一只小橱柜，一张稻草堆成的床铺。
这孩子差不多算是像野兽一样生活了。
“你叫我过来是让我在这里睡一觉？”
“嗯。”
“还真是贴心啊。”
“可是阿伏兔，我饿了。”神威说，语调甚至带着些可怜。
阿伏兔把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包递给他。只有粗食，可那孩子狼吞虎咽，一脸幸福。
“阿伏兔很强吧？”神威忽然抬头问。但他似乎并不期待阿伏兔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还是要先好好休息。”
猜不出神威在嘀咕些什么，阿伏兔在简陋的床上躺下，用斗篷盖住身体。其实也挺柔软的。
“诶诶，阿伏兔要睡了吗？不行啊，要听你说睡前故事。”这么说着，神威自己也坐了过来。
“小鬼好好睡觉，”阿伏兔向床沿让了让，这么小一张床，那孩子似乎还并不打算给阿伏兔一个人占有。“再说，我也不会讲什么你爱听的故事。”
“不行。我一定要听睡前故事。”小兔子倒是在阿伏兔身边乖乖地躺下了。

【阿伏兔的故事·兽的恶行之二】
许多年以前，夜兔的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儿，她一个人走出村庄，走进了森林。
这片森林比山、比溪流和湖泊、比地上的石块更加古老。狼群徘徊在红松和杉树间，远古的恶魔在森林深处沉睡。
这个女孩儿没有走那么远，因为她看到了一座古怪的小房子。
小房子是木头搭成的，四面没有窗子。
胆大的夜兔女孩敲响了房子的门，她想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出乎她的意料，来开门的不是神秘的女巫或凶恶的狼人。
是“兽”。
“兽”既不丑恶，也不粗野，而且对她很友善，在这座房子里，“兽”告诉了她自己的来历：
那是更久远的时候，差不多那时森林才刚刚诞生，而极北之地还不是现在这样的漫漫长夜，总之，那时的世界与现在十分不同。一个和夜兔女孩一样勇敢的人类少女，从遥远的南方不小心走进了初生的森林。
她遇见了魔鬼。
魔鬼躲在一棵大树下，站在阴影里。魔鬼的眼睛是蓝色的玻璃镜子，在它的瞳孔里，你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女孩儿望进魔鬼的眼睛，她看到自己穿着黑色的婚纱，成为了魔鬼的新娘。
那就是她的未来。她并非爱上了丑陋的魔鬼，但总有一些女孩，她们梦想着和魔鬼媾合。
人类女孩和魔鬼生下了孩子——都是男孩。于是，孩子长大之后，已经不再年轻的她来到了森林外的村庄，她借助魔鬼的力量诱骗走了村庄里的少女，让她们和自己的儿子生育后代。
那些被拐骗的少女生下孩子之后，成为了婴儿最初的食物。
魔鬼的血被渐渐稀释了，它繁多的后代离开森林，与村庄里居住的族群融合，给“夜兔”注入黑暗和诅咒：他们永远不能沐浴在阳光之下。
天空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阴沉的，白天越来越短，直到后来完全地消失了。
但血缘是奇妙的。有的夜兔婴儿，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拥有着魔鬼般的力量。他的身体里魔鬼的血更纯，更邪恶，更原始。
除了追求强大，他别无愿望。只有杀戮才能满足他，他从村子出走，他觉醒了，他堕落了。
他成了“兽”。

听完“兽”的自述，夜兔女孩对“兽”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作为夜兔的崇拜，作为人的同情，和作为女人的渴慕。
她忽然想问“兽”，那个最初和魔鬼结合的人类女孩，后来怎么样了，她相信“兽”的答案将是自己的未来。
“兽”笑着告诉她：
“后来，人们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女孩。
〖“兽”将把她吃掉〗
“她和魔鬼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兽”已经吃掉她了。〗
【阿伏兔的故事·“兽”的恶行之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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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银吧看到这文~各种赞^_^

这篇文在银魂吧更完了~
因为这边没什么人看所以就懒了ORZ。。
在这里放一下链接~
【原创文】残忍童话（架空，阿伏兔视角）_银魂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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