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氏》
我倚在落地窗前,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般,说不出话,鼓鼓地疼。然后连笑容都发不出来了,“这……”这个字塞在喉咙里,堵着空气的入口,然后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一直不停地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这是谁啊?不停地。我没法控制自己了,只能像时间静止一样不停地不停地只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你来啦。”你突然转过头来,手上抓着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脸颊上是肉挤出的褶皱。
我胆怯着断断续续地吐出那口一直憋在心里的气,胸口隐隐地疼。
我是真的希望时间能在你转头前停止的。然后,我能慢慢的有力气站稳;能再仔细地、再仔细地好好看清她的背影;然后坚定地推翻全世界,推翻所有小说里疼痛的青春。
可是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转过来了,露出两排牙齿。
我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眼睛,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我知道下一秒它就要爆炸了。我控制不了它。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串红色的数字从六十迅速变到十几,即便我不眨眼,也莫名地错过了中间几十个数字。
我只能站在那动弹不得,怔怔地看着她傻气的笑容。
我确定!现在我确定,在我过去的漫漫十几载人生里,我一直受着所有人的欺骗!没错,谁说“过去”是两个提不得的疼痛的字眼!起码,现在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冲上去拥抱她,拥抱这个我一年没见的她;我可以拍着胸脯大声地对世界喊:你们看她不就在这儿吗,谁说毕了业就很难见到!
现在她就在我边上!
我第一次看到她穿淡紫色的三角裤。
那是我最心仪的颜色。
我第一看到她三角裤下挤出的肉。
皮肤似乎是黑了不少。
我的脑子一阵眩晕。
夏日傍晚的阳光照在我眼前的世界里,我的身后是阳光进不去的深渊。
然后我等着剩下的十几个红色数字归零,等着它爆炸,等着它把这一大片的芒草炸得燃起来,只剩下灰烬。
我像冲上去拥抱她,然后捏捏她肉肉的脸,摸她波动的大胸,然后再一次听她讲:呆在你身边最有安全感了。
“你干嘛突然怪怪的?”你说话了,用茶色的眼瞳看着此刻灵魂出窍的我。
嘣——
整个世界都烧起来,和着她爽朗的笑。火苗蹿着跳舞。现在,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是我的这个初中世界的主宰了。
这群鬼精灵把我的初中世界烧得只剩废墟了。
我能做的只是趁着大火还在,把她写的片假名烧给“过去”;把她常穿的提到小腿的白袜子烧给“过去”;把她买的一屋子的漫画都烧给“过去”;把她最喜爱的COS服烧给“过去”;把整个世界的金芒草都烧给“过去”。
“没啊。”
我是那个穿越到三年前的孩子,是那个现在被你唤回来的孩子。
她是那个三年前抱着我讲漫画的孩子,是那个我前一秒刚刚见到的孩子。
你是那个三年前我还不认识的孩子,是那个现在在我面前傻笑的孩子。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心口还是堵得厉害。
因为我知道,她现在是那个我一年没见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