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418勋鹿】雨樱（中短）

十一
鹿晗是在浑身的疼痛里醒来的，模糊地看见手臂上有星星点点青色紫色的淤青。
『醒了？』身边有人轻声说。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倚坐在墙边的人，一身黑衣，长长的后摆堆叠在木制地板上，金色的瞳孔，沐浴在晨曦里的黑色碎发。
嘴角是陌生的邪笑，眉眼却是想得要发疯的脸庞。
『世勋 ...... 』
『我不是他。』那个人摇摇头，『他死了，我只是个影子。』
他走近鹿晗，指节托起他的下巴，『我只是，那个保佑了这个地方几百年，求不来雨却还是被人埋怨，有了喜欢的人到死都没说出来...... 那个人的怨恨和执念而已。』
鹿晗偏了偏头，手攥紧老人送给他的木雕，咬着牙又窝回被子里。
『笨蛋，受伤就要好好治，这么一直睡下去什么时候能好。』旁边的人撩开被子，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伤口生疼。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一点都不温柔地给自己检查伤口，鹿晗苦笑了一下，鼻子酸酸的。
『你不是他啊 ...... 』
自己手臂上的手僵了一下，力度稍微轻了下来。
这个神社后面的小屋，一清早总是有人在门前走来走去，听到的消息就多起来。
『前些天在镇子里旅馆住的那几个生意人，还有几个镇子上的人，昨天晚上都死掉了。』
『会不会是天谴啊？听说他们要拆掉神社，一定是狐仙大人惩罚他们了。』
『不可能的，这么长时间颗粒无收，狐仙估计早就没了。』
鹿晗把手抽出来，『是你干的吧。』
没有回应。
『别再动镇子上的人了。』
对面的人沉默半响，最终还是抬起头，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好啊，都听你的。』
十二
无力感是什么样子？
会痛吗？会撕心裂肺吗？
不会，只有绞着心脏的绝望，深入骨髓的酸楚，想喊却喊不出声的压抑至极。
这就是鹿晗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感觉。
从旅店老板看见吴世勋开始。
从一群人喊着就是那个怪物开始。
从有人指着自己说他一定和那个怪物是一伙的开始。
从那个人拉过自己挡下拳打脚踢开始。
『吴世勋 ......还手啊 ......』
『吴世勋，你干嘛那么听我话，你还手啊！』
鹿晗在他怀里挣扎着，眼泪决堤，连声音都是嘶哑的。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从赤手空拳到带着棍子木棒，再到泛着寒光的锄刀。
可能对他们来说，“退散妖怪”是能证明勇气的。
可能对他们来说，吴世勋为了保护自己而现出的狐耳狐尾，更是杀戮的刺激妖怪的标志而已。
『世勋 ...... 放我自去 ...... 』
『你好吵 ...... 』他在耳边对他说。
『怨恨是杀戮，你不喜欢 ...... 那我至少，要把执念完成好，要保护好你才行啊 ......』
鹿晗看见他身后有人举起了锄刀。
不要。不可以。
他伸出手死死环住吴世勋，『他不是怪物！他是保佑你们的狐仙！求求你们住手，停下啊 ......』
嘶吼声还是慢了一步。
他清楚地听见了金属穿透骨肉的声音。
他清楚地听见了他嗓子里压抑着的痛苦呜咽的声音。
他清楚地听见了血滴在白雪上开出花的声音。
他听见人们收起棍棒锄刀讶异和疑惑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边慢慢将他抱紧，边和他一起脱力地跪在茫茫雪地里，把头埋在他肩上用颤抖模糊的声线发出的声音。
『他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
『傻子，说什么对不起呢...... 』
旁边的人用气声说着，轻轻推开他的手臂，『恨意这么深，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
他踉跄着站起，一步步后退，雪中一路殷红。
『别靠我太近 ...... 会受伤的。』
慢慢沉淀的夜色里，他的头发渐渐变浅，变成熟悉的银白，
一只瞳孔金色褪去，晕染开透彻的冰蓝。
一半是怨念，一半是善意。
站在地平线上，背后是海一样的星空，周身散发光芒。
『真的是狐仙大人...... 』人群再次嘈杂，更多的夹杂着惶恐和悔恨，有的人纷纷跪下，祈求神明的宽恕。
只是，他们的歉意已经无所谓了。
『鹿晗，我想保住这个地方 ...... 』吴世勋还在后退，『就算不能从别人手里保住，也不能在我手里毁掉。』
『世勋，别往后 .....』鹿晗拼命摇着头，他知道他的身后矗立的是什么，满眼泪水，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
恍惚中，那个人好像笑了。
然后，影子直直落了下去。
世界宁静了一瞬。
鹿晗没有喊，只是抹干泪水，死死盯着他落下去的地方。
推开面前的人群，踏在悬崖边缘。
纵身一跃。

哭惨

@媛vampire 这个让我想起了夏目友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