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
病房里四面墙壁惨白,瞧着乏味,隔壁床铺的小男孩睡相安分,半天没听得半分响动。顶上悬着的吊瓶大概分钟便见底,按铃触手可及,仍是不愿马上动弹。
小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点滴消炎,毕竟不能止痛。素来是怕痛的人,一点小动静也不愿多去触碰,总觉着便是伸手够下按钮也能扯到伤口。
约莫是体会到了那些年母亲一个一个手术修养时无法停下来的心思——太静了,静得人发慌。门外细碎的走动人声不能带来多少人气,不过隔了扇门,门内门外就像两个世界一样的,门里头全靠每天偶尔访客出入串起了人味儿。
本是图个双人病房安静,后来才知道原来可以安静地那般无趣。邻床的小孩儿一天睡得到十四五个小时,老师带着学生也只昨天来瞧了瞧这小家伙。
还有我这边,住进来两天,也不同亲朋知会,只同离医院近的朋友做了联系,拜托了这两天饭点来转转照看照看,一个旁人都不曾多嘴过。
多丢人啊。在浴室里头跌了个跟头,光着身子便磕在浴缸边缘那缺口上,愣是就着缺口就扎进小腹那儿两寸,起身时竟又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啧,人倒霉起来,怎么都能倒霉上。
也好,疼了,就知道有些事情想不得也不能想。这是好事。
……连自己都哄不过自己。
想得出神,浑然不觉自个儿两眼瞅着屋顶,眼神光都黯淡了木了,心哀,或死。
挺痛苦的,以为自个儿终于又瞧见了光,却不仅抓不住,还眼睁睁看着光就这么淡着淡着,就再也瞧不见了。
一次,两次……这又是第几次了?谁知道呢。
伸手够着呼叫的按钮,干脆暗下,两眼一闭,都他妈滚蛋吧,谁爱伺候谁伺候。
门倒是跟着铃按下的时候就开了,闭着眼心里头算了算时间,也该到查房了。
几人到跟前了,也懒得睁眼,护士手脚挺轻,拔了针头按着针孔,过了会儿松开去看那边的小家伙。
懒洋洋地睁了眼,倒不是前两天见着的住院医师,来人眼倒是不生,是主治医师。只是死活没想起他的名字,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他胸口的牌子。随口打了声招呼,顺口又开了句玩笑
“今个儿不是小邵医生了?一天不见,倒怪想他那喋喋不休的嘴的。”
邵医生刚做住院医不久,小年轻一个,查房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目标就是医患和谐共处一家,咱一家不说二话,关系一定要搞好,到哪都得和病人说得上话,聊得开,要保证病人心情愉悦,配合康复。
确实挺想他的。不过这医生瞧着面相也善,不像不好说话的,歪了歪头一笑
“小邵医生说这间房一般都是最后一间了,医生您忙么?不忙留会儿?”
脑袋里头闲着,嘴里就闲不住,想说说话,手机也不知道被朋友随手一丢丢哪儿去了,也没法爬起来找,一来二去就忍着了。
可毕竟会觉得无聊,逮着一个就一个。抿了抿唇,眼神还愣是憋出三分期待出来,瞧着这医生,眼都不带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