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果资宜箫
让我们！去钓鱼吧！
（ 我为一点儿小的心事，把自己别扭的不行——厨子是从扬州来的，做的三丁包，实在正宗别致，至于太湖三白，做的那就更好啦！可今天早上，他做了一道鱼丁包，竟配了一簇丁香花摆盘，那还得了？鱼肉的香味儿，全和丁香搅合在一起了！）
（ 这让我真恼火，是故，打听了钓鱼的好地方，合来静一回心，钓一条鱼，回去让大师傅重做。水面儿那样静，映着柳的影，天是玉冻子似的天，非要春日刮了风，才能这样蓝。）
（ 又是一朵云，飘摇摇地，飘到我的竿头。云是大朵的，行得缓，一点儿持重的影。水面上，三五不时冒个小泡，是水下小家伙的杰作，与我呢？）
（ 一片儿柳叶，经风一吹，落在我头上了。也吹皱一池水，静谧无声——静，谧，无，声。）
这池子里，真的有鱼？
（ 懊丧地，一托腮。再提杆时，终于有一件事，如我所料。）
（ 鱼食早就没了。堪称，一无所有。）

（ 这个问题，让我好难过。）
（ 然而，也没关系，她有格外柔软的好声音，这使我虽则闷闷，到底，还是扬起一张脸来。鱼竿，我是不管了，两只胳膊，都支在腿上，正托住一只腮，言辞恳切，声音坚定。）
什么大鱼，肯定是骗你的！
（ 说话间，很肯定地，又点点头，头上的叶子，便飘悠悠地，落在前襟上。你看，那些人多坏啊，吸引着兴冲冲地来客，如我，如她，可结果呢？鱼食，用了小半块，鱼，大抵也喂饱了小半塘，可我，什么时候能钓上一条鱼来呢？）
（ 连带柳枝里的小黄鹂，也一起笑话我。人一起，又让她坐，巴巴地，坐在她身边。）
姑娘，不信你试试？我……哎呀，我一条也没钓上来！
（ 眉一蹙，顶发愁，转念，又怕她也钓不上来，嗫嚅地，添一句。）
你要是也钓不上来……可不要伤心呀！不是池子里没鱼，八成，就是都被我喂饱了……

（ 我便像来野餐一样，前襟做席，摆起一方小宴席，这本是让人恼火的一日，瞧我，却遇见了一个她，予我虾仔包、玫瑰酥。若在平时，我要发脾气的，这样好的两样东西，怎么好配在一起？哎呀，可今天，实在很饿。）
（ 便是我在吃，她在钓了。沿湖的一派柳，正赶着春日，嫩碧色、绿如烟，春光在水里打着转，蜻蜓的翅膀上，也漫着细细的光，唉，这可真好。）
你可真好呀……唉，若没碰到你，我要怄死了，又饿，又没收获。
（ 话也是慢慢的，含在春日的柳芽里。很远的，是一声、两声的黄鹂鸣，云朵里，偶尔过一只鸟。我是一件碧衫子，她正穿一件儿鹅黄，荷包是鹅黄里的一点蕊，碧衫和蓝湖的一段跳，我若没来钓鱼，如何能遇见她呢？）
那我，是很信你的，你这么好，便是鱼——
（ 话一顿，眼风原是懒的，一时又急切起来，水面上的鱼漂呢？）
（ 哎呀！坏事儿了！）
鱼！有鱼了有鱼了！

（ 唉，这可真麻烦。我正为水里的、上钩的大鱼高兴，却听她一句介绍，这可是个，蒙果资家的姑娘呀！）
（ 我心里，难免想到冬郎了。这使我一害羞，一时间偃旗息鼓，将没吃完的玫瑰酥，并排地、仔细地，摆在手绢里，严肃地，认真地，和她说一句。）
七姑娘，我要是吃了早饭，就遇不到你了呀！你，你可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 这时候，我连没钓上鱼的，最后一点儿苦恼，也不在乎了。我顶欢喜的，是自己终于咬上了钩，这时，就连柳的嫩青，衫的鹅黄，都陪衬着我的心情了，全是嫩的，淡的，酝酿的，怀揣期许的。）
（ 黄鹂鸟怎么叫个不停？哎呀，我已经很羞啦！）
（ 羞怯的心情，使我忍不住，跺了跺脚，端倪怕人见，更大张旗鼓地，要藏起来似的。双手握拳，又是讪讪，为她鼓着劲儿。）
对！钓上来，就去我家吃饭！

【一边跟水中的大鱼拉扯，一边注意着他的情况，方才还吃的很欢快，怎么自己报了名字后他反倒害羞了，莫不是家里有人是认识她的，还是说家里谁得罪过她，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瞧着摆放整齐的玫瑰酥，摇了摇头，直到大鱼挣扎才回过神来】
：那倒也是，如此看来我们是有缘分的呢。
【严肃的脸一瞬间变得热情起来，如同和煦的微风拂过，让自己摸不到头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先不管了把鱼弄上来才是正经事。】
【说起来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呢，第一次钓鱼就有这么大的鱼上钩，回头可要跟阿姐他们好好炫耀一番才行。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拉上来的鱼，大概得有五六斤吧，原来三哥真的没有骗自己呢。回头笑着看了看他】
：姑娘，这条鱼可是够吃了？对啦，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啥呢。

（ 她说的话，真让我欢喜，为一个“缘分”的许诺。你瞧，我并不是自己夸下海口的，却是个蒙果资家的姑娘，很随口的与我说，我和她，顶顶有缘分。）
（ 这可真好。我差一点儿就要告诉她，我和她的缘分，才不仅于此呢，话到嘴边，又含住了，低眉顺眼地一笑，存着一点儿有秘密的得意。再瞧她，是专注里一张侧脸，屏住呼吸，顶有干劲儿，要将水里的健将，非带到岸上，带到刀俎下头——唉，瞧他们蒙果资家的人，都是钓鱼的好手 。）
可不是么！七姑娘，你闺名儿叫什么呀？
（ 话，刚问出口。鱼竿一提，便出水一只小梭子，身上光涔涔，半晌摆摆尾。我与她，皆有点儿看住了，幸而还有个伶俐的小枝，抱来一只小鱼篓，装这不肯缴械的一个。）
哎呀！你可真了不起！我让我家厨子，给你做拆烩鱼头吃！
（ 说的欢喜，彼时，又一顿，瞧我，又忘记了，这是人家钓的鱼呢。）
你......你愿意跟我去么？

（ 我便很记下她的小名了，为一对俏生生、娇滴滴的叠字。风，是一小绺一小绺吹的，水面上偶落一叶柳，带起一圈儿蕴光的涟漪，闪烁的、嫩的一段儿。她将玫瑰酥，一点儿点儿碾碎了，又送去水面上，碎末向下沉，也是静的，无声的。）
（ 唉，这儿的鱼，并不会游上来，给人瞧的。她却仍怀着一片好心呢。）
箫箫！我的名字，也是一句诗呢！北阮那怜南阮贫，那个怜南。
（ 便挽着她，要往家去了，为她了不起的壮举。清晨虽好，到底是短的，匆匆的，要热上来的。小枝窸窣窣地，正收着带来的钓具，一样样，往车子里挪，我是轻松的一个。）
（ 只消挽着她，将她也一块儿挪到车里。）
要是喜欢吃，就把厨子一块儿带走吧！
（ 我是甚少这样慷慨的。唉，谁让我有朝一日，也会被她带回家呢？）

【钓着了鱼也就没了再钓的心思，索性坐在一边儿喂鱼了，点点碎屑撒在水里泛起阵阵涟漪，可惜看不到众鱼争抢的场面，不过偶尔冒出的水泡，让自己知道那玫瑰酥没有白费。说不得下次再来之时小鱼也会变得肥肥壮壮。】
：怜南？北阮那怜南阮贫，我好像看到过这句诗，戴叔伦的是不是？
【依稀记得在抱素书屋里的诗集里见过，也是南阮北阮的出处。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回走，眼瞧着日头上移，再不回去可就要变热了。由他挽着自己，原来边上的马车是她的，这可省了自己不少力气呢。】
：诶？真的么？你都不知道我老早就想着换个厨子了，可惜阿玛一直不准。若是你家的大厨做的好吃，我必定让阿玛同意的。

（ 你瞧，蒙果资家的姑娘，是顶了不起的，在唐人写诗的长河里，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她也如数家珍，过目不忘，说得顶对。饶是迟疑，亦带着点儿肯定，神情里裹着光。我先有一点儿，比不上她的愁，而后，又顶欢喜起来——哎，我能认识，这样饱学聪慧的好姑娘呢！）
（ 于是，我便发自内心地，赞起她的名。不是礼尚往来的！我，是真心实意的。）
还是箫箫的名字好！悦人宜笛，解人宜箫......唉，你必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
（ 我是希望，她能解我的；一面，却又怕她发现，我的小心事。小黄鹂在催我了，让我快把她带回家去，连同那一尾大鱼，和那一个，预言了大鱼的三哥哥。）
戴叔伦我不喜欢，比他，我还是爱戴式之的！吃鱼的时候，让小枝给你读他的诗，若是喜欢，书也带去！
（ 至于那一点儿，秘密似的小心思，我是不肯说的。你给我些什么，我给你些什么，一来二去，可多好！）

【这还是多亏了自己闲暇时间都在抱素书屋里待着的结果，偶尔翻到的诗集名选里就有这么一首诗，因着下面跟着的注释，我估计才多读了几遍，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了用场，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看来书读的多了也不是坏事，若是没有人念叨，那可就更好了。笑盈盈的瞧着她，听着她赞美自己的话，两颊微红，摆了摆手】
：你可别这么夸我，我阿玛跟额娘可是天天说我淘气的。要是知道有人说我善解人意必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呢，回头就告诉额娘去，省的让她天天说我调皮捣蛋的。枝上的黄鹂叫声婉转清脆，好似也在为我们的相识感到高有兴。】
：原来姑娘喜欢的是宋词啊，比起戴式之我还是更喜欢苏东坡的，大气磅礴又不失清丽婉约。有了厨子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再要你的心头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