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浑身酸痛的戒整晚就这样靠着墙壁在地板上睡了过去,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想用手揉揉眼睛抬手却发现双手都裹满了纱布。
而床上,却是舒坦地盖着柔软的被子躺着的泠汰。
他醒来的时机刚刚好,就在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时候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醒来了啊。”他若无其事地跟戒说早上好。
“你就这样把我扔在地上,自己睡床!?”
“嗓门这么大,看来伤已经好了嘛。”泠汰披着毛毯下床,蹲在了戒的身边。他的手上同样是渗着血迹的纱布。戒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药效果会来得如此快,但除了感觉所有受过伤的地方都凉凉的以外,昨晚被毒液侵蚀的剧痛已经消失了。
“昨天的事情,抱歉。”他检查着戒脸上的伤口,突然认真了起来。
戒抬头看他,两人对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戒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一样,仅有的秘密全部都没有了,面前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过去,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还没多久,他所经历的一切黑暗的部分都已经被看见了,就连曾经被人侮辱的事情也是。
他果真将视线从戒的脸上移开。
“啊~肚子好饿,我下去拿点东西吃。”泠汰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把毛毯盖在了戒的头上。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戒把毯子扯了下来扔到一边,站在门前的泠汰停住了脚步。
沉默。
“你也应该饿了吧,我帮你带点吃的上来好啦。”泠汰离开房间。
泠汰对他的质问越是逃避,戒就越觉得他可疑。当他毫不犹豫地抱起浑身毒液的自己时,戒差点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那他的行李里那些药里藏着的抑制能力的药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流鬼又上来敲门。
“喂,你不下来吃点东西吗?”
混蛋,不是说好要给我带上来的吗。
“来了。”戒无语地起身,晕眩让他差点又跌回地上。
额头很烫,一定是感冒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受了重伤,戒一定不会让泠汰这种让伤员在这么冷的天睡地上还不帮忙盖毛毯的人好受的。
……
连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流鬼再去到木屋的时候,袭击戒的人已经消失。他以为昨晚看见的只是梦境,想着要确认而回到了救出戒的地方,果然所有痕迹都被处理掉了。在他看见的画面里,那个被戒的能力所催眠的人是被看不清脸的一群人拖走的。
太频繁了,最近未来的画面比以前要更密集地出现在他的脑中。
郁闷地转身要回店里,不料整个人撞在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泠汰身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就看你神神秘秘地走掉了,好奇就跟着你喽。”
这是什么烂理由,流鬼扶了扶额头懒得理他,无视他头也不回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喂你等等我啊!”
路上的店铺开着的并不多,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战争对人们造成了太深的创伤,流鬼在这种时候很庆幸自己没有亲人,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失去至亲而感到难过,而自己若是遇到什么不测而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而给任何人带来悲伤。回想起来,他一直是这样没有牵挂地活着的。
等寒冬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你说你以前是医生……”
泠汰嗯了一声。
“是针对能力者的吗?”
泠汰一直跟在流鬼旁边慢慢走着,也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那现在呢,为什么不再当医生了?”流鬼继续问,却在余光里看见泠汰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的这双手,已经无法再救人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