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23】
每到阴雨季节,风魔身上的旧伤总会发作。暗色的刀疤在背后连成狰狞的一片,右臂关节处的零件因为覆着薄薄一层水雾而无法顺利地转动。
——糟透了。
他默默诽腹着,水魔在这种时候把任务抛给他一定是还没忘记上次他与自己打赌时的惨败,首领怎么会同意让这样的人去负责派发任务啊!
【不过说到赌约… …】
青年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疼痛,他不由得轻闭双眼,遮蔽了金绿色眼瞳的睫毛还在兀自颤动着。记不起多久以前曾有人说过,凝视着他的双眼仿佛能让人想起春天城外满溢着香气的芸苔花田,可他自己看了多少次倒还是只想起了病毒。
【不会知道的。】说过这话的人不会知道的。
他又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一次。
后来那片田就不在了,某天国王军为了建立新的训练基地放了场火烧光了那里的一切,一点不剩真的很干净,若是换做革命军执政,恐怕也是会如此吧。
体力仿佛一点一点被抽走,心脏也开始疼得缓慢而钝重,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霪雨带来的伤痛还是数年间积累的压力又开始发作。
真是个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的雨夜啊。名为风魔的军官粗暴第把手中的文件甩向桌面,眉头紧锁仿佛拧成一个难解的结。
他力度如此之大,以至于从摇晃着的水杯中洒出的茶汤在桌面扩散开来,浸润了纸张的一角。
“长官,这… …”那年轻的副官——过于年轻了,分明还是个五官稚嫩身形娇小的少女。
因为慌乱,副官苍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浮现出点属于人类的血色,倒不是真被惊得面色惨白,在这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土地上,任何有些常识的正常人都能从两人惨淡的肤色中找到他们身为蒙森特一族的证明。
无论怎样抗拒都无法更改的外貌。真是完美的烙印。
他带着嫌恶的表情向前方随意地摆了摆手,于是那少女知趣地端着已经洒出了少许的、冷却了的茶水默默退离了房间。
说实话自己又不是不能调到其他长官手下,只是自家主子这种震怒中藏着悲哀,孤独中伴着悔意的表情… …
无论如何、也无法抛下不管吧?
随着被打湿的文件落入纸篓时那一声“咚”的闷响,风魔几乎是瘫坐在靠背椅上,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直到指尖传来布料粗糙的质感时才回想起自己左眼早已失明的事实。
一眼,一臂,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这几乎算得上是半个残废,不,已经是残废了,可他还活着。
【可我还活着。】
右脸临着耳根处,那块硬币大小的伤疤随着他古怪的笑容被扯出一个同样怪异的形状。
——那时他本该死去的。
和那个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