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海棠山庄
第一章 情人节
在和张起灵这样沉默对峙了十分钟之后,胖子终于痛苦地按住额头,认输道:“我说小哥,你有啥话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成不?我脸上又没贴小天真!你看我有什么用?”
屏幕上的张起灵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过在听到“小天真”的时候眉毛还是动了一下。
胖子被他看得发毛,恨不得立马拖着鼠标关掉视频聊天,但又不敢,只能试探着问:“天真在外面有人了?”
张起灵总算有了点反应——摇了摇头。
“你们吵架了?”
还是摇头。
“性生活不和谐?”
张起灵清了清嗓子,摇了摇头道:“他最近不开心。”
能说出问题就好了。胖子一下子来了劲儿,凑到镜头前面,一张大脸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哪不开心,我帮您老分析分析?”
“话少了,吃得也少,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胖子想起上次和吴邪通讯,吴邪跟他抱怨说闷油瓶啥都好就是闷一点儿情趣都没有,再想到今天都二月十三了,一下子就找到症结所在:“天真他肯定是嫌弃你了!”
张起灵直了直身子,显然是听进去了。
胖子接着追问:“去年白色情人节,你准备了什么没有?”
“没有。”
“去年七夕,你准备了什么没有?”
“没有。”
胖子拍了一下大腿,“这不就结了!明儿就是情人节了,他看你什么都不表示,嫌你闷了!”又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说小哥,你这么下去不行啊。你们俩这同居快一年了,你长得再好看,天真也产生审美疲劳了,要想这感情长长久久,还得从生活细节下手啊,光靠颜撑着咋行?我看你得改变一下,比如说明天情人节准备个烛光晚餐,再来个热情告白,最好再弄点儿玫瑰花啥的,保管天真感动得投怀送抱!”
张起灵点点头,利落地关了视频。
留下胖子对着空白的屏幕碎碎念:“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两口子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晚上九点半,是吴邪回家的点。他和张起灵每天分工很明确,白天一起看咖啡店,下午六点张起灵回家做饭遛狗,九点半在公寓楼下等他回家。
今天情人节,店里生意火爆,吴邪稍微迟了十几分钟,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就看到一人一狗,像雕塑一样立在路灯边,被昏黄的灯光扫出一小片影子。
他走过去,张起灵拉住往他身上扑的瑞帕,只说了两个字:“回家。”就一手牵狗一手牵他,往楼上走。
那样静好。
吴邪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心里一阵苦涩。
进屋后张起灵解开了瑞帕的绳子,瑞帕便围着吴邪各种撒欢,吴邪干脆蹲下来,又被它扑倒在地上,逮着脸使劲舔。张起灵换了鞋,回来一手把狗拎起来,只轻轻一瞄,瑞帕登时乖了,蹲在旁边一动不动。吴邪爬起来拍拍他的头,也换了鞋转进卫生间洗手洗脸。收拾好后进餐厅,发现灯没看,只有一排飘渺的小蜡烛,张起灵在烛海的另一头,静静地看着他。
吴邪叹了口气,落座,看到桌上摆的牛排和红酒,又看了看对面也坐下来的张起灵,心里五味陈杂。
吴邪拿起刀叉:“你准备的?”
“嗯。”
“有心了。”吴邪笑得有些心不在焉,尝了一口牛排,心里有事,也吃不出什么味道。又对着张起灵遥遥举杯,“情人节快乐。”
张起灵也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但还是举起杯子回敬,抿了一小口红酒,暗自思索着下一步怎么来。
没想到吴邪一口灌下了一整杯红酒,然后直直地盯着他:“小哥,你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吗?”
张起灵思忖着:吴邪什么都知道了,肯定是胖子泄的密。惊喜是一点都没有了。
张起灵站起来,把藏在桌布下的玫瑰花拿了出来。火红的玫瑰,在烛光下格外妖冶,跟张起灵格外不搭。要是以前,吴邪早就笑出来,现在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张起灵捧着玫瑰走过来,表情别扭地在他面前半跪下。
这个环节还是黑瞎子帮他设计的,黑瞎子说这种求婚的姿势最容易打动人心。黑瞎子还给他准备了一首肉麻的英文情诗让他背,他背下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念出来。
吴邪垂下头看着头,伸手接过那捧玫瑰,“真得……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看来他也知道念诗的环节了。张起灵在心里叹口气,几乎是破罐破摔地开始念情诗:
“Without you?I'd be a soul without a purpose.
Without you?I'd be an emotion without a heart.
I'm a face without expression,
A heart with no beat.
Without you by my side,I'm just a flame without the heat.
……”
张起灵的英文发音很好听,再配上他那特有的清寒的嗓音,就像融化的雪水缓缓淌过。
吴邪缓缓闭上眼睛,等张起灵发现他被泪水濡湿的睫毛,已经晚了——玫瑰花突然劈头砸了下来,饶是张起灵反应快,手臂和下巴还是被玫瑰那坚硬的刺划出细小的血口,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格外刺目。
吴邪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啦”一声,殷红的玫瑰花瓣已经散落一地。一整束花也摔在了地上,颤抖了几下,又落下几点鲜红,然后如尸体一般僵硬。
吴邪抬手揩去眼角一点泪,仿佛也揩去了自己的脆弱,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我给过你机会的。我一直在等你跟我坦白。我拼命告诉自己,我可以相信你。可是,你还是这样……”
吴邪踩过那一地的玫瑰花瓣,快速地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将箱子拖出来,发现张起灵就坐在那些花瓣里,微长的头发掩住脸,看不清表情。他的情绪很容易影响瑞帕,瑞帕也蔫了,趴在地上,眼珠子在他们俩之间转来转去。
吴邪深呼吸了几口,拖着箱子往门外走,路过的时候,却被张起灵伸手拽住了衣服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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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停在这里,下章用倒叙告诉你们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