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后忙着上任，沐休又要同阿玛一起拜访各家长辈，直忙了一个月才清净下来。打听到牧远点了城门卫，估摸着他那边许是同自己差不多的情形，便提了一壶好酒，上他府上寻他。】
【出门前同舒芫说了说牧远，她知道牧远好酒，耳提面命了半天，不许喝得醉醺醺回家，这才放自己出门，等到了牧远府上，将将快到午膳的时辰。】
【来得也多，进了大门后也无需人引路，直接来了牧远的院子，坐在院中，将泥封拍开，酒放在桌上，等他出来。】

【家里外墙上被谁刨了个洞，正光着膀子在搬移一口大缸，打算先堵上免得兔子老鼠跑进来，忙完，正是全身出汗，捞了块抹布在手上，一转眼就看见老孟，他走了进来。想起来我俩已是同年，他还跑户部做事去了，哈哈笑着走过去】几天没见你人影儿，这回才想起来找我喝酒
【说归说，赶紧看了遍酒，像样！这回能好好喝个痛快了，迈过石凳去坐下，开口道】你户部当差，日子好过不？

别别别
【赶紧拉住他，制止拿酒走这种可怕的行为，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开口道】那肯定把你累着了，我说呢，几天不见人影儿，也就朝上瞅到几眼，哈哈，不过有酒就好说。
【搬起酒来，弄好俩碗迅速倒好。老孟书读了不少，对差事肯定信手，要是户部这堆事儿落我头上，脑袋都要破了。听到这话，感到怪异，开口道】现下我胆子小了不少，打架的事儿那不合规矩，谁敢那！哎，对，你户部，是不是发银饷的？

【终究是没躲过他的魔爪，不过这时候也懒得去计较这些。】
出门前媳妇儿叮嘱过，不许我喝酒。对了，我成亲你也没送贺礼，实在不该。
【将酒推开，无奈于他这青天白日地就喝酒，却也知道阻不了他，只能任由他去。】
你也该有人管着了，不然还真无法无天。
不过，发银饷？
【下意识想驳斥，可是仔细琢磨琢磨，还真可以当时发银饷的。也懒得同他解释太多。】
嗯，的确可以当做事发银饷的。
怎么了，有事？

【拿起酒杯的手一停，唉，拿着酒来不喝酒，估计要馋死他了，万分惋惜地开口道】成，那你就喝茶。我啊，浑了好些日子，不过下回补上，厚礼！
【是听说他娶媳妇了，不久前。喝了碗酒，听他这么说，也没当回事儿。说起饷银，还是听几个老兵说的，银子老到不了口袋，这不遇上户部的，又熟，问几句算数，所以开口道】我也就瞎听来的，有些打过仗的老兵，家里死了兵的，缺银子，说是发的少，要不就是没发。我就扯这事儿，打听打听

【同这种浑人打交道，最忌讳拿常理去对待。何时送贺礼无所谓，只要有那个心思就够了，故而没同他再多计较。】
【倒是他说的另一件事情，颇耐人寻味。】
这兵饷多少，向来是有定数，这几年又没个大灾，论理不会减了数额，反倒是你们上峰若是高兴，或者得了赏赐，指缝里漏一些给你们，那也只会是往多了拿。
至于这老兵，或是为国捐躯的，朝廷都会抚恤一些，怎么会有人没拿到银子？
你且细细同我说道说道。

【说着他还一股认真劲儿，索性放下手中的碗，细细想那时候听到了啥，然后开口】就听说不少兵死了，家里都拿不到银子，不过兵饷都是全的，有个准数，也没人敢扣。
【一回头去想，就皱了眉头，脑袋生疼生疼的。摸着下巴道】像是有些没钱没势的，噢，好像都是没钱没势的，打仗死的，就硬是说成营里病死的，那是给家里人说的，可砍成两半儿的人，总不是病死的吧，老兵们就爱说这个，谁都听。

【官场众人，只怕没有不贪的，所差也不过是贪多贪少，否则若当官的只凭那么点俸禄过日，早就全家饿死了。而户部这个油水衙门里头，又是管着天下钱粮的，贪墨之重，怕是首屈一指。】
兵乃国之本，尤其我大清马上得天下，按理应该是厚待的。
我家素日来往的武将也都没有寻常士卒，这克扣抚恤的事情，我还真是头回听说。
【想到那些老兵们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能退伍荣养了，又遇上这种事。牧远说都是些没钱没势的才被贪了银子，可谁家有钱有势的会窝在底下当个大头兵？没钱没势的少了抚恤，那只怕就是整个大清最低等的兵士少了抚恤！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这话你听了多久了？谁都听又是哪些人？
【拉住牧远袖子，这也还是嫌弃他一手的汗才不去碰他手，正色道。】
你可知晓这些老兵都是哪些人麾下？
你瞧瞧告诉我个名字，我回去后自己细细翻一翻卷宗，保准儿不告诉第三个人。

【老孟办事就是一根筋，说要办一定得办，顺着他的性子，也说起来不打折扣】厚待是要厚待，可有些兵也比我还浑，光奔着饭去的，不过死了没银子，到底不合情理。唉，有战事，去当个兵也不差，到底算报效国家了。
【户部还真是发银子的，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珠子，好半天想起来要说啥】成，告诉你，好好查，查个痛快！【走近些告诉他，凡知道的都说了，再加上句要保重他自己的话，想必他也明白，说也就说到底了。】

【牧远这是真同军士相处过的，他说有人比他浑，那只怕是真的有些不像样子。不然兵痞丘八也不是浪得虚名。然而行军打仗，除了那些将军或是谋士，又有几个是认真读过书？言行上浑了些，也是必然。可这却不是他们就活该缺衣少食的理由。】
就算现下没有战事，难道就不管他们了？
好好的一个大清，偏养出那么多只硕鼠来！
【牧远耳语一番，自己心里默念一遍，将名字一一记住。有几个听说过，也有几个并无印象。不过自己这才入仕多久，只怕真要慢慢差下去了。】
【此事干系重大，牵连甚多，而自己初涉官场，想理清头绪又岂是易事？心里一急，话也懒得说，茶也懒得续，抱拳匆匆道。】
知道这事，我现下却是呆不住了。牧远你且自己喝着，我回部里去一趟。
【说着便匆匆离去，先去部里查阅卷宗不提。】

【听着他骂，总觉得真会有老鼠跑出来死的，颇有些担心了，至少是与我们相干的事儿。见他坐下，就起身往他的茶碗里倒茶，谁知说了一句就跑，茶还烫着人就走了，只得远远着道】慢点走！下回来喝酒，别忘了拎两只鸭子，酒我这还有类！
【估计也听不到，回身坐好，继续喝酒，不知道我这一说，老孟要怎么查呢。想起什么，跑去井边打水，要把缸先灌满了，今个再忙活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