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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BL文】||08.05.28||苦楝 BY 绝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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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已经浑身颤抖,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层层地揭开疮疤,这叫他情何以堪。太后将眼睛转向在中:“金在中,他说的可是实情……” 
“不……”不是那样的,他并不是李秀满描述的那样…… 
“那你可说说哪一句不是真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你未曾做过!” 
被李秀满大声质问的在中根本无力招架,虽然那些悲酸无奈都真的发生过,但却根本不像这老贼所述的自己那般放荡无耻,他都是被逼的呀……在中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他看着李秀满直直地指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无力反驳。 
“你凭什么说孩子不是我的!”允浩自然知道这其中曲折,但说到孩子的父亲,他心中也有些没底。虽然在中自跟了自己后再没有过他人,但之前,他是亲眼看到了在中被蹂躏的惨状。 
“咱们可以当堂滴血认亲,如果陛下和孩子血液相融,自然是父子天性,如果血滴相斥,这孩子就不能留在宫中!” 
允浩抓住在中:“在中,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在中没想到允浩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扯了扯嘴角道:“你愿意滴血相认,就认吧……” 
允浩心头一痛:“我也知道你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孩儿,但……但滴血相认也好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在中的眼睛空洞起来,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允浩刺破中指将一滴血滴进水银碗里,血珠凝成一个圆形平面。在中紧紧地抱着孩子,李秀满走过来,道:“公子,让你的孩儿赏滴血吧。”在中瞪他一眼,将小允的小手从被子里抓出来,用金簪刺了一下,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中只觉得孩子一哭却比那日生产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还痛。 
两滴血珠同时在碗里旋转,几次相碰都弹开了,允浩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他只急得用簪子去将两滴血往一起凑,但这两滴鲜血就是无法相融…… 
“大家都看见了,这孩子并非青龙血脉,而是个野种!” 
太后气得心头绞痛,只觉这事实在是办得太失国体,她恨恨地甩下一句:“把……把这jian人野种给我打入死牢……”未及说完就失去了知觉。 
允浩愣愣地望着在中,在中也同样望着允浩,那一刻,真可谓百感交集…… 

入夜时分,在中一个人呆在冰冷地牢里,昌珉曾说着要给他送些东西,可是却被门禁拦下。在中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即使自己已经冻得颤抖,也尽量给孩子一些温暖。 
想想自己前半生,真是风雨飘零,终于有了一线曙光,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怀里的孩子大声哭泣起来,孩子一天没吃东西,他饿了,要吃奶。在中无奈,只得去哀求那些人请个奶妈给孩子喂奶,但那些人只说现在是办不到的,在中和孩子都是重犯,哪有请奶妈的道理。 
在中哀求了半天,也没人再理他,眼见孩子哭得心疼,在中咬咬牙,将手指刺破,用自己的血来哺喂孩子。 
孩子吃了一回,睡着了。在中虚弱地依在墙壁上,泪水不停地滑落下来。孩子真的不是允浩的吗?想到那些曾经残忍地侮辱过自己,连脸都记不清楚的人群中有一个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在中就觉得浑身冰冷。 

锁链声动,在中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只见允浩站在自己的面前。允浩看了看在中,回头吩咐道:“把被褥给他铺好,身子才好些了,住这么阴冷的地方,不是要了命么……”在中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愣愣看着兵丁铺好了被褥,允浩又命人拿过食盒,然后道:“你们都出去吧。” 
待小小牢房中只剩了两人,允浩道:“坐吧。” 
在中依言坐了下来。 
良久,允浩道:“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一定很饿,吃点吧。”说着将一块糕饼递到在中手里。那分明是孩子的喜饼,却因为这突然的事件而没有染上红色。 
在中呆呆地举着个饼,咬了一口,却怎么也无法下咽。 
“在中,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很想怀上我的孩子的。是我的错!” 
在中没想到允浩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阵感动。


45楼2008-05-28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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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在家中只觉心思烦乱,这几日父亲心疼之疾日重,如今又独自进宫迟迟不归,在中见兄长忧虑,心里也慌了起来。 
    “阿爸怎么还不回来啊……其实不行也就算了,只要阿爸能认下我,我就满足了。”想到在阿爸身边的温暖感觉,在中有些沉溺。即使只有这一天也好吧,只要和阿爸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想到这里,在中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小允,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呢? 
    “公子!不好了,宫中派人捎来讯息,说……说老爷过世了!让公子前去收尸!” 
    “什么!”韩庚猛地站起,晃了一晃,几乎载倒,他一把抓住报信之人,“怎么回事!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老爷进宫去,小的等了很久老爷也没有出来,后来……后来宫里来人说……说老爷……” 
    “爹啊!”韩庚惨呼一声,冲出门去…… 
    在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纸灰被风吹起,在在中眼前化作道道青烟。韩庚早哭得痛不欲生,在中却只默默地流着眼泪。眼泪怎么好像怎么也流不完啊……允浩……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认我的孩子,连我的父亲你都不放过?在中和你也许并不是什么爱人,而是命里注定的冤家对头!郑允浩啊,你又一次害我家破人亡,还待累哥哥如此伤心,你让我……你让我情何以堪!在中心中的点点爱恋,慢慢地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疼又酸的恨…… 
    “陛下前来吊唁!”门子一报,韩府上下尽皆跪倒。韩庚已经直不起身来,只是半跪半坐在地上,有气无力。 
    允浩虽为君主,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恭恭敬敬地为韩林上了三拄香。一回身看到在中,仿佛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般呆呆地跪在那里,全身重孝。 
    “你……你和太傅……” 
    “他是我阿爸,是我亲生阿爸啊……”在中喃喃地说。 
    “什么?!”允浩也觉心头一闷,良久,才道,“节哀吧。” 
    “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在中将眼睛转到允浩脸上。 
    “你在说些什么?我没有要杀他啊。” 
    “我阿爸是去给我求情的,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情了,你直接告诉他就好了,你又为何……为何要杀他……”在中一双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金在中,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韩学士是我太傅,我尊敬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他呢!” 
    “你恨我,你看不起我的孩子,现在连我爹也杀了!郑允浩,我和你拼了!”说着,在中一头朝允浩撞去,这可谁也没有想到,连韩庚都吓了一跳,允浩躲闪不及,被在中一头撞在胸口,身边的武士冲过去将在中按住,在中却已经昏死过去…… 
    韩庚见状,急忙扑过去,跪在允浩面前:“陛下!陛下啊,在中受刺激太深,一时精神恍惚才会做出这等事来,请陛下……陛下看在我们死去父亲的份上,饶他一回吧!” 
    眼看在中已经如此虚弱,允浩心头狠狠一痛,他呆呆地看着在中,口中道:“我没有……我没有杀你的父亲……”良久,允浩道:“把他扶进去休息吧,他太虚弱了。传旨下去,追封韩学士风雅王,谥号为文,一切按一等国公,风光下葬……”韩庚哭着谢了恩,允浩方才去了。 

    呼啸西风中,一个俊伟男子正将一柄长剑舞得风雨不透。苍天为伴,碎石为友,这男子在这空茫人间,竟显得如此孤傲。终于舞毕,男子仰天长啸,竟引得过路的兀鹰高歌为和。 
    “有天哪,你这是何苦……”一个单薄男子手上拿了个汗巾,递与那俊伟男人,男人擦了两下,将汗巾丢回去说:“我要去青龙,找那郑允浩算帐。” 
    “我早说过,你并不是他的谁,你的出现,对他的幸福没有补益……” 
    “你不要说了,你这个小肚鸡肠的人,我想如果他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恐怕会后悔当初救了你。” 
    “是吗?反正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苦救我出来。我想,就算我话说得不好听,总好过某些人,他所吃的苦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 
    “金俊秀!你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那些事是有天心上的疮疤,每次碰触都会心痛异常。 
    “我本来也并没有义务讨什么人的喜欢。你不想我说,我偏要说。”俊秀深吸了口气,只有他知道,与这人说话的机会也许不多了,想到这里,俊秀续道,“你就当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好了。反正,我觉得你去找允浩为在中出头,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允浩?你叫得真亲哪,怎么,我去找他你心疼了?你如果后悔了,想他了,我倒正好可以送你回去。” 
    俊秀一愣,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才忍住了想哭的感觉,长舒一口气道:“我所有的话都出于肺腑,在中对我怎样,和我心里对他怎样,却正如你说的,我用不着向什么人解释。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将来且看我说得对也不对!你嫌弃我,我也觉得自己仰人鼻息享人衣食,实在是没有说话的资格。朴有天,你愿意去找谁就去找谁吧,我金俊秀没有什么好,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你不愿意看见我,我走好了!” 
    一个走字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良久,有天道:“我们不吵了好吗……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明天我就要走了,陪我喝一杯吧。” 
    俊秀凄然一笑,心道:我可也要走了,也好,就当是我们俩的诀别。


    48楼2008-05-28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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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个女孩,但允浩和太后都十分喜爱,王后见了也放了心,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也打心眼里喜欢起来。这日,又在殿上设了流水长席,昌珉韩庚想起不久之前的那次满月酒,心情都有些低落。国师为公主祈福之后,各国使臣都献上贺礼。冗长的过程让允浩有些心烦,忽然,一个名字让他浑身一振:“玄武国国君朴有天到贺!” 
      “朴有天?!”不惟允浩,昌珉韩庚也是一愣。 
      有天大步上前,朗声道:“远邦朴有天,恭贺青龙国得此皇子,从此江山有继,皇室不空,此乃大吉大利之兆!” 
      允浩知他所来定不只是道贺这么简单,但依然和颜道:“王弟有所不知,此番我得的乃是一女,并不是什么皇子!” 
      “哈!我可没那么大的脸与您称兄道弟,我并不是来恭贺你怀里的丫头的,我来是来看一位故人,听说他前日喜得贵子,只不知他现在何处。” 
      “哦?你可是故意来挑衅的?”那个孩子的事已经成为青龙皇室的一段丑闻,此时又再提起,允浩颇为愠怒,又想起别人都说那孩子乃是有天之子,允浩心里的火有些压不住了。 
      “青龙乃大国,国君却无什么容人之量,只相信一些无稽之谈,可怜那人一片痴心,苍天可鉴,却所托非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大王不要那人了,可否赏与在下?” 
      “你……” 
      “陛下啊,那人于在下有恩,在下却对那人有愧,难得他以德抱怨,让我深感钦佩。这样一个难得的人物,陛下若不珍惜,这天下自有视他如珍宝之人。” 
      “视他如珍宝……”允浩听得甚为郁闷,不由得低低重复一遍。 
      “是啊,朴有天正想借此机会,报答于他,望陛下成全。” 
      “成全?哈哈!”允浩怒极反笑,“朴有天,你有胆子,竟然敢到我这来要人!也罢,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有容人之美。如果他真的愿意跟你走,我就放了他!”允浩说这话时颇为自信,只道在中死也不会离开他的。 
      “好!陛下,君无戏言,如果在中愿意跟我走,那我可就得罪了。” 
      “来人,把金在中带上来!” 
      一拄香工夫,在中被带上殿来。几人一照面,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允浩问道:“金在中,朴有天让你与他离开,永不见我,你可愿意么?” 
      “只要陛下恩准,放我孩儿一条生路,在中自是愿意的。”在中说得甚为平静,允浩却吃了一惊。没想到,没想到他为了这小孽种竟然连自己都不要了,眼看着朴有天脸上露出的笑容,允浩只恼得想吐血,想到他们也许真的是一家三口,允浩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在中啊,你若跟我回玄武国,我封你一字并肩王!” 
      在中凄然一笑,心道:允浩啊,你终究还是不如有天懂我。我陪你那么久,你许给我的只是王后,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呢?如此想着,在中道:“我却并不想为王为侯,只要让我孩儿衣食教养,平安长大,我就知足了。” 
      “好!本王成全你们!金在中,你……你跟他走吧,永远……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在中并不看允浩,倒身拜道:“多谢陛下。”说罢竟再无多言,只跟着有天扬长而去。 
      允浩难以置信地望着在中,就这样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斜阳庄外柳枝残,一车一骑在山野吱扭有声。行了一段,有天勒住坐骑道:“在中啊,前面就是公州小村,我全你兄长之托,送你回到家了,我们也该别过了。” 
      在中走下车来,抱了孩子,对有天道:“大恩不言谢,在中及孩子定不忘有天王子相救之情。” 
      有天痴痴地望着在中,在中却用坦荡的目光回望,有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性格十分豪爽,笑道:“来来来,让我再抱抱小允!”说着将孩子接过来,亲了一回。 
      “在中啊,允浩虽有不好,但……但他毕竟还是未存绝你之心的,否则,又岂会放了你和小允呢?你只须忍些时日,待他……” 
      “有天你别说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想那些事了。我只求让我孩子将来好了,我也就满足了。” 
      见在中又一阵伤感,有天道:“哈哈,不说这些。我也别白担个恶名……”说着,已将自己贴身的一个金锁片摘下来道:“我家传的一个护身符,是我满月起一直带在身上的,这许多年却从没摘过。小允满月连个长命锁都没人送,这就当是我送孩子的一个礼物吧,我也与你家小允认个干亲!”在中见那锁片还有“朴”式字样,知道这应该是皇室的传家之宝,忙道:“这可太贵重了些!”有天笑道:“在中啊,你可放宽心,要是郑允浩不传国给他,将来就让他来玄武国,凭了这金锁片,当个玄武国君我看也更好!” 
      在中知他为自己抱打不平,点头道:“在中得遇一知己,当真三生有幸!”有天却道:“我虽恬为国君,但风采度量却远不如在中,又想起之前对在中所施之种种,常觉万分愧悔。有天有生之年,当日夜牵挂在中,日夜为在中祈福,你如此风骨,日后定能获得幸福。” 
      在中听他说得真挚,也颇为感动,点头道:“多谢有天,你千里风霜相送之恩,在中永生难忘。” 
      又行了一程,在中家的炊烟已遥然在望,有天有些不舍地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天就此别过了。还是那句话,山高水长,你我自有重逢之日!” 
      在中点头道:“从此万千甘苦,冷暖自知,珍重珍重!”


      50楼2008-05-28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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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穿林,发出异样声响,谁想这清幽之地,亦难解血腥之污。 
        绝美男子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眸中一缕清澄仍未泯灭。 
        “妖狐,你可知罪!” 
        “希澈……只是奉师父旨意去看着金在中,希澈何罪之有!”希澈抬起翦水双瞳,不屈地望向台前。 
        “你入烹鼎下寒池依然死不悔改,到现在还说你是奉我的旨意行事。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听听你所犯何罪!” 
        “我只算出那香獐之子遇一天劫,出于一时怜悯,也是为了度化你,让你去帮他一帮。你乱动凡心爱慕韩家公子,此一罪;屡次泄露天机提示凡人,此二罪;逆天意为那孽障接生,此三罪!这三条,无论哪条如有触犯,其罪当诛,你同时触犯三条,我岂能容饶!” 
        “师父……我与獐前辈久已交好,说是故友倒不如说是恩公父亲,希澈父母为猎人所获,蒙獐前辈爱怜,哺育成活。前辈领希澈听经,让希澈心存善念,冀望修成正果。但前辈终究为情所困,走上邪路。前辈对希澈之恩希澈无法遗忘,泄露天机帮他子侄乃是还他救命之恩。至于韩家公子,重情知礼,希澈只是仰慕,却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望师父明察!” 
        “如此一说你还很有道理了!我倒是怪错了你不成?” 
        “弟子不敢责怪师父,只是期望师父垂怜,弟子修炼不易。经书有云:有教无类,弟子虽为异类,师父仍善心度化。只望师父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见希澈深深拜倒,道士长叹道:“金希澈,为师念你本性善良,再饶你一次。你可记着,再不能泄露天机,再不能乱动凡情,再不能违背天意,否则……”道士说着将一粒青色丸药倒入掌中,吩咐仙童喂希澈服下,见他吞了那药,道长续道,“这药丸乃为无解剧毒,如泄密则毒入肤,如逆天则毒入骨,如动情则毒入心……你好自为之吧!” 
        希澈抬起眼睛,心中叹道:“泄密逆天我皆不敢,只是这动情……我能控制自己吗……” 

        南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清香。苦楝海中,一位白衣公子在踽踽独行。顶上束起的金色发辫让他看起来如此俊美潇洒,但他一双比阳光还要明亮的眸子里却写满了哀伤。 
        前方马道,跑来一骑快马,马上的黑服公子面带忠厚,容貌端正,风采卓然。马过白衣公子身侧,带起一阵厉风,白衣公子几乎支持不住,险些被这道疾风挂倒。 
        黑服公子勒住坐骑:“澈啊!是你吗?” 
        希澈回眸凝望,一层薄泪浮了上来。 
        “庚……你怎么……到这来了?” 

        韩庚下马,两人并肩而行。 
        “我爹过世了,这是他的骨灰,我来将他与娘并骨。” 
        希澈一双灵动大眼,望向韩庚怀抱里的骨灰坛,一丝不甘浮上心头。他眼珠一转,道:“庚啊,我心口有些痛,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韩庚听他说心口疼来着,急忙扶他到一颗大树下坐了,只急着伸手轻轻到他心窝处揉着,口中还柔声道:“疼得厉害吗?爹爹就是心疾,你可一定要自己保重些……”他只顾担心希澈的身体,及至见希澈脸都红了,才反应到自己的行为是逾矩了,急忙抽了手回来。 
        尴尬氛围在两人中间蔓延,良久,希澈才道:“这场景,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啊,那日我来苦楝海为母亲上罢了坟,你上来问我青龙城怎么走,你我正好同行,就认识了,好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 
        “呵呵,庚啊,你说得真好听,好像很懂天数的样子……” 
        “我不懂天数,我只知人情。在我心里,希澈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你是上天的恩赐,很感激上苍让我们相遇。对了,澈啊,你不是道家仙子吗?可能算得出我们的将来?” 
        “啊……”希澈一惊,忙道,“我们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算自己的将来……” 
        “不算我也知道,我必是要缠了你一辈子向你讨教的,你那么聪明,我就是学一辈子,恐怕也学不全什么。” 
        希澈心头一阵酸涩,轻笑道:“好好的说什么一辈子呢,世事无常,你此时在我身边,我却已经觉得是造化恩赐。” 
        韩庚叹了一声,对希澈道:“澈啊,其实你走后,出了很多事,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我爱的人我保护不了,我要救人也没有能力,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你……该有多好……你知道么,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仙子……”


        53楼2008-05-28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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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澈看了韩庚一眼,悠然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什么仙子,你会怎么样?” 
          “你纵不是仙子,但你心那么好,一定会修成仙子的!澈不是仙子是什么呢?难道是个金毛狐狸不成?” 
          希澈的脸色倏然一变,起身负气而走。韩庚急忙追上道:“澈啊!澈你莫气,是我不好!你纵真的是个金毛狐狸,我也日夜揣在怀里,睡着了,也舍不得放下来的……” 
          希澈本被他说中真身正在懊恼,听他这么一说,转怒为笑:“你就不怕我咬你么?”两人说笑了一回,韩庚却又露出了愁容:“澈啊,你能不能帮帮在中,我们全靠你了!” 
          希澈心里一沉,装傻道:“出了什么事了?” 
          韩庚便将宫中之事对希澈讲了一遍,还将在中是自己弟弟的事也对他说了。 
          “希澈,你能否为在中洗清冤枉,让他和陛下重归于好呢?” 
          希澈自知今时不同往日,蹙眉道:“伴君如伴虎,允浩这般不信任他,去了也好,总能护得孩儿周全。危急之下,你和昌珉走的这步棋。虽不算高着,亦算差强人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帮助在中?我始终觉得那孩儿是陛下的面大,你去使个法子,如果孩子真的是陛下的,在中可不冤枉死了!” 
          “若真的是陛下的,滴血怎会认不出来?若滴血认亲有人捣鬼,必是有人要暗算他父子。离了宫去,反倒平安些。” 
          韩庚本宽厚木讷不善言辞,希澈又分外伶牙俐齿,韩庚虽觉是自己有道理些,总也说不过希澈,只得作罢。 
          希澈托病缠着韩庚到自己住处安歇,心里倒有着自己的小小算盘。 
          待韩庚熟睡,希澈轻手轻脚来到韩庚屋中,将那骨灰坛打开,找了个小布袋,装了一些,仍旧将坛子盖回原样放好。 
          趁着夜色,希澈一路疾行,来到苦楝海深处一处所在。 
          虬曲树下,一个孤寂的坟包看起来分外凄凉。希澈倒身跪下祝道:“獐前辈!希澈小侄看您来了……”他解下身上配剑,一会儿工夫在地上挖开一个深坑,将偷来的韩父骨灰埋进去,道:“前辈,前辈深爱那人一场,竟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希澈为前辈立下衣冠冢,也让小侄哀思有所寄托。如今,那人亦归于尘土,前辈定渴盼与他重逢吧……希澈盗来一捧飞灰,希望前辈……”说到这里,竟是哽咽得难以继续,希澈伏在坟上哭了起来。 

          想到前辈深情惨死,想到在中屡遭辜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希澈又不禁想到自己,想一阵哭一回,直到天亮,希澈才得回来。这一夜只哭得声音嘶哑双目红肿,真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待希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却见韩庚端坐在门槛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希澈只觉一股寒意,韩庚已开口问道:“你……去了哪里……” 
          “我……我去练功……” 
          “不要……再对我撒谎了。” 
          希澈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回答。韩庚抬起眼来,眼里竟挂满血丝:“金希澈,你知道么,昨夜我记挂你病情,所以,并未入睡。” 
          见希澈低头不语,韩庚怒道:“你为什么偷我父亲的骨灰,你去把他和什么人葬在了一起?告诉我,我再对你说一遍:不要再撒谎欺骗我!” 
          希澈知道再也瞒不过韩庚,低声道:“庚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是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你……” 
          韩庚见希澈说得诚恳,终又心疼他一夜未眠形容憔悴,也叹了口气:“我……我还给你熬了粥的,进来边吃边说吧。” 
          韩庚转身的刹那,希澈只觉得一股温热液体冲进眼眶。如果当初獐前辈所遇的韩林就是这般年轻英俊,温厚体贴,他又如何不动心啊……思虑及此,希澈只觉心口一阵剧痛,险些载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动绮念,急忙压抑住激动,扶着墙走进屋来。 
          见希澈面色无华,像是真的病了,韩庚也不忍心再去逼他,将早准备好的早饭端上桌来。希澈只道这样好的人,终究是自己不能想的,心中难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下闷头吃饭。 
          吃了几口,韩庚道:“我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父亲的事,我有资格知道,不是吗?” 
          希澈喉咙哽住,良久才道:“好吧,我告诉你。”


          54楼2008-05-2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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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楝树的阵阵幽香,伴着沙沙的树叶轻响,希澈将韩林的故事讲给了韩庚,虽着情节的起承转和,韩庚浓黑的眉毛纠结又纠结,薄唇咬出淡淡血痕。 
            “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带你离开了伤心之地,獐子的孩子被一位马夫收养,取名在中……” 
            “在……在中……”韩庚用晶亮的眸子望向希澈。 
            希澈却低下头道:“韩伯伯临终时也曾嘱咐你善待在中,他是你唯一的兄弟……” 
            “他……就因为他爹爹做出违背人伦之事,才害得我娘亲惨死,如今爹爹也是为他而死,我怎么……” 
            “他爹爹只是……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 
            “爱一个人?难道爱一个人就可以伤害别人?爱一个人就可以不顾人伦?我……我不能原谅他。即使我不会再去伤害他,因为他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但我真的无法……无法再爱他疼他,我实在是不能委屈自己的心……” 
            希澈呆呆地望着韩庚,许久才说:“你是不是看不起异类……” 
            “那獐子本为兽类,是我父亲好心救他,他却恩将仇报。他怎么可以以男子之身爱上我父,我父亲饱读诗书,他却以酒逼我父乱性,让我父亲受奇耻大辱!我就是看不起他,这样无耻,人人得而诛之!” 
            希澈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他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韩庚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没见到希澈的表情,当他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希澈不对劲了,急忙住了口,问道:“澈……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希澈强压下心头的愤懑,冷冷道,“韩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并不适合做朋友的,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说错什么,你讲的道理很对,是我……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你是富家公子,我是个游方散人。我只觉得在这林海听风看月就是最好的生活,所以……我不走了,以后也不会离开这里了,我只专心修炼,也好早日修成正果。” 
            韩庚听他这么说,心中隐隐酸痛,他为人实在,本不会说太多话,如今听希澈这么一说,只觉得心痛,却并不能找出话来驳他,愣了一阵,终于垂头道:“澈,那你以后自己多加保重吧,我会来看你的。” 
            “不必了。我只在这里修炼,也许有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到那时,你纵想找我……却也找不见了……”这几句说是赌气,却说得甚为凄楚。韩庚望向希澈的眼睛,希澈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泪。 
            韩庚长舒一口气:“你不喜欢我,我还赖上你不成?算了,我知道你心里同情那个獐子呢。看来也许我们俩真的不适合做朋友的。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倒是你,如果真的要成仙……记得来梦里看看我……”说罢,并不再看希澈,却回屋搬了骨灰坛子,直直地出了门。 
            希澈呆坐在那,待听到韩庚的马蹄声远了,才仿佛明白过来,朝门外跑去。门前楝叶飘零,一派萧索,却哪还有那俊美少年的影子…… 

            农家少闲月,金色稻场上,一个青年农民正在熟练地收割稻子。稻芒割破了他白皙的皮肤,他的脸上却尽是满足的微笑。


            55楼2008-05-2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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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稻子捆好后,看着沉甸甸的稻捆,在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时,金爸爸从远处走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在中啊,休息一下吧,喝口水,你阿妈给你炖了鸡蛋,快来吃吧!” 
              在中点点头,跟阿爸一起将剩下的散稻穗归置到一处,才抹抹头上的汗,到稻场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了。阿爸给在中倒了口水,在中却将炖蛋多盛了一些到阿爸碗里:“阿爸,这几天也辛苦您了,您多吃些吧。” 
              老金拉下脸来:“你这娃不听话!叫你吃你就吃,我和你阿妈都吃过了!” 
              在中虽然被父亲责骂,但心里却甚感动,他不再推让,舀起炖蛋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还是阿妈炖的蛋羹。”阿爸听了,想到他刚回来的狼狈样子,在宫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禁轻叹了一声。在中不再说话,安静地将一碗炖蛋吃得干干净净,阿爸看到空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子两个将稻捆背在背上,一前一后朝家里走去。路上的几位乡邻看到他们都热情地招呼道:“老金,和儿子收麦回来啦!”老金炫耀地点着头,儿孙满堂是农家最圆满的人生追求,女儿都已出嫁,与儿子孙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金老汉现在只觉得腰板格外的直。 
              父子俩还没走进院子,一个大眼睛男孩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一头冲进老金的怀里,口中呢喃不清地叫着:“爷爷……爷爷……” 
              金老汉急忙将麦捆放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糖,喂进孩子嘴里。孩子吃了糖又撒欢地跑到在中身边,大声叫着:“阿爸……阿爸啊……”在中无奈地看看他道:“金小允,你是不是又调皮来着?” 
              “没有啊,小允吼乖!” 
              “没有?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素……”小允看情形不好,急忙往屋子里逃,在中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 
              “奶奶!阿爸要打小允啦!”在中什么也没做,已经被小允讲得如杀人凶手一般。“谁敢打你!”金妈妈走出来,一把将小允从在中怀里抱走,抚摸着小允的脑袋说,“小允哪,你阿爸为什么要打你啊?” 
              在中抢先道:“他刚刚拿了阿爸的烟袋了,我怕他又把东西弄坏了……” 
              老金从孩子手里拿过烟袋,护短道:“不就一个烟袋么,没事的,我就喜欢给我孙子玩。”说罢,将烟袋衔在嘴里。 
              “阿爸啊,我拿爷爷的烟袋烧蚂蚁来着……我把好多蚂蚁放在烟袋里,然后一点火……” 
              老金一口把烟袋喷了出来…… 
              在中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小允,谁准你杀生来着?以后你要再残害无辜生灵,我定不饶你!” 
              见在中说得严肃,小允点了点头。 

              晚上,父子俩在一个盆里洗了脚,在中安排小允睡下,自己又去跟父母道了晚安,才回到屋子里。 
              日子就是这样,简单而又平静,再没有纷争迫害,虽然也没有激情。每个月,京城都会寄银子来,在中心里知道,不是韩庚就是昌珉寄来的,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感激。 
              “阿爸,你还不来陪我睡觉!难道又在想阿妈了?”小允大声嚷嚷着。在中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孩子现在跟他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脸皮又厚,很像当年的郑允浩。小允见父亲瞪他,涎着脸笑了一下,在中也无法再保持严肃,笑了起来。 
              “阿爸啊,阿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允有些困了,说话也含糊了。 
              孩子一天天大了,总是吵着要妈妈,在中有些烦闷,但孩子的问题不能马虎,于是他说:“你阿妈在很远的地方,等他要回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见你。” 
              “哦……阿妈是不是不喜欢小允啊……” 
              想到允浩那些绝情的话语,再看看小允越来越像允浩的脸,在中叹了一声:“阿妈怎么会不喜欢小允呢……阿妈只是……” 
              小允睡着了,在中却睡不着,白天人多的时候,自己可以装作忘记了他,可是现在……思念像潮水一样袭来,那个人皮皮地笑着的样子,仿佛印在在中脑中,怎么也擦不掉。他的威武,他的英俊,他的钟情,他的决绝……各种各样的面孔重合成一个让在中郁闷到发疯的名字——郑允浩啊…… 
              允呐,你早忘了我了吧,可是……可是我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后半夜,在中迷糊着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忽然听到孩子的哭声,在中一下惊醒,却见小允大声哭着:“阿爸……好疼……肚子好疼啊……” 
              在中急忙拨亮了灯,只见小允满头是汗,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小允!小允你怎么了?”在中吓坏了,他安慰儿子说,“阿爸现在就去请大夫,你躺着别动!” 
              老金和金妈妈听见声音也都披衣服跑了进来,在中让爸爸妈妈照顾儿子,自己跑出去请大夫。 
              当在中请了大夫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小允已经昏厥过去,不断抽搐的孩子让在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带着哭音问大夫:“孩子怎么了?” 
              “小儿痛风吧,我先开几副药让孩子吃一下。”大夫的话让在中多少定了点心。 
              没想到小允这场病却来得格外凶猛,吃了两天药后,不仅没见好,反而人都脱了相,在中心疼得要命,再问大夫,大夫却说孩子恐怕够戗了,他的脉象与常人不太一样,从没见过这样的病来着,他也没有办法。在中急得口舌生疮,却没有办法,只能眼见着孩子一天比一天不好。


              56楼2008-05-2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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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小允又抽搐了一回,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金妈妈急得直哭,在中却将爸爸妈妈请了出来:“阿爸阿妈,小允的病恐怕其他医生都治不好了,我想去找当年为他接生的希澈公子,那位公子是个仙人,可以起死回生的,如果找到他,一定能治好小允的!” 
                阿妈此时一听有人能治小允,赶忙说:“你快去找他吧!”在中点头道:“他是我韩庚哥哥的好朋友,我去找他,一定能把小允救回来的!阿爸阿妈,烦劳你们在家帮我照看孩子,我一定快去快回!” 
                带上几年来攒的钱,带上阿妈给他准备的干粮,在中又看了一眼儿子,踏上了寻医之路。 
                当日与有天负气别了允浩,在中离开青龙城已经三年。 
                依然是当年繁华的街市,依然是当年热闹的人群,只是在中无心耽溺于景色,一心只想见到韩庚哥哥,找到希澈公子。 
                当年的韩府没有变化,韩林在时就甚为简朴,韩庚又不喜铺张,所以门前只一对洁白石狮,一个老家人正在打扫庭院。 
                看到这府邸,在中想起了父亲,心中难免一阵悲伤,他下了马来,旬日奔波和精神紧张让他疲累不堪,从马上下来就是一阵晕眩。 
                在中定了定神,走到老人家面前;“烦劳老人家通禀一声,就说忠南光州的金在中前来拜访韩庚哥哥。” 
                老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很累吧,先在门前坐着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回一声。” 
                在中谢过老人,坐在阶前等待,片刻工夫,老人从门里出来道:“我们公子说……他不想见你,让你回去。” 
                “什……什么?”在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庚哥哥不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吧,“老人家,我有要事要找哥哥,求他不要再逗我了,我真的是有生死攸关的急事啊!” 
                老人叹了一声:“孩子啊,你是不是二公子啊……” 
                在中一愣,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点头道:“对啊,韩林正是先父!” 
                老人摇摇头:“怪不得我刚刚看你面熟呢……二公子,公子好像对你有什么看法,他好像很生气很难过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见你呢……” 
                “不可能的!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老人家,那希澈公子呢?你告诉我希澈公子住在哪里?” 
                “你是说前些年跟公子回家的那位金希澈公子么?他三四年前说回去找他师父来着,以后就再没来过咱家了。二公子……二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哪,有人病倒了!” 

                在中再次醒来的时候,韩庚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见在中醒了,他眼神里的关切只一闪就变成了寒冷。 
                “金在中,你来干什么?”韩庚的声音冷冷的。 
                在中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韩庚那么好的人不会对他冷淡。但现在他根本无心去想发生了什么,只急切地问:“哥哥……我要找希澈公子……小允生病了……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你找金希澈?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没准他已经得道成仙了呢……” 
                “哥哥求求你了……告诉在中吧……在中并不知道哥哥为了什么这样讨厌在中,但小允……小允是无辜的,哥哥也知道当年我为了小允吃了多少苦头,孩子现在长大了,会说话了呢,我好不容易有了点指望,可现在……哥……如果你哪里怨我,就是想杀我也行,求你告诉我希澈公子的下落好吗?治好了小允,在中一定回来请罪!”在中说着竟从床上滚到地上,跪下磕起头来。韩庚心地本来很好,先前见在中病倒已经有些不忍,如今见他孩子病了急成这样,心也也知道这孩子原比他命还重要,心也就软了。 
                “你起来吧,希澈和我……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但……但我知道他在哪。”韩庚本来想要支使在中自己去的,但见在中几乎站都站不稳,又不忍了,说道:“你且睡吧,明日一早,我和你同去。” 
                在中急忙拜谢,韩庚却道:“我这样做,是看在爹爹和小允的份上,生你的那个娘,我可没有原谅他……” 
                在中一愣,明白他已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心道:他竟没有见死不救,心却还是热的,他说不原谅,但肯带自己去找希澈,不已经是帮了大忙么?这样想着,在中道:“哥哥,虽然子不言父,更莫提父过。在中并不知道几位老人的恩怨纠缠。但中愿意代死去的爹爹向哥哥致谢,谢谢哥哥援手救我小允……”见在中这样,韩庚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也累了,赶快歇息吧。”在中本想连夜而行,又觉得实在支持不住,更何况也没有要人家韩庚连夜陪伴自己的道理,所以点了头,去床上睡了。 
                韩庚走出屋来,一股愁绪涌上心头:“澈啊,你还在苦楝海中的小小草庐吗?我们可有多久没见了呢……” 
                在中韩庚在路上不敢耽搁,从青龙城到苦楝海还有多日的路程,在中只恨不能生出双翼,韩庚却不敢让他太为劳苦。两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林中,即使这样,在中仍嫌太慢。


                57楼2008-05-2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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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水吗?”允浩问。 
                  “草民并不敢……” 
                  “在中……” 
                  “喝。” 
                  允浩的唇角微微地仰起来,他为在中倒了一杯热茶,在中端过来,喝了一口。 
                  “这许多年,你好吗?” 
                  “还可以。我并没有和有天在一起。” 
                  “我知道。” 
                  沉默像一条汹涌的河,允浩在河的左岸,在中在河的中心。 
                  “孩子的事我听说了。”允浩淡淡道。 
                  “陛下的意思呢?”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孩子的父亲,那么我会帮你。” 
                  “啊?”在中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最为难过的一关,竟如此轻松地攻破。 
                  “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每一天……唉……其实,在你走了之后,我去偷偷看过你的。我知道你没有和有天在一起,但……”允浩长叹了一声,“那天,我到了你住的地方,碰到你的姐姐,她抱着孩子站在村口玩,我认出她来,而且……也认出了孩子,那个孩子,跟你长得好像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孩子也隐约有些像我。你姐姐回屋去给孩子拿玩具,我想去看看那孩子,却看见孩子脖子上戴着朴有天的信物……” 
                  在中惨惨地笑了一下:“允浩啊,我不信命,我只相信我的心。” 
                  允浩的脸白了一白,道:“如今孩子病了,你来找我,我也明白你一直认为或者说是希望孩子是我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如果你真的用我的血把孩子救活了,我会接你回来……” 
                  “不用了陛下,您能赏我一滴血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在中……”允浩拉住在中,却见在中眼中已经再没有了以前的情感波澜,在中扯了扯嘴角,道:“陛下,希澈公子说,孩子的事已经没有时间可耽误了,如果陛下愿意可怜在中,救救无辜的孩子,就请陛下赐在中一滴血,若能救活孩子,在中以后定教育孩子忠君爱国,做出一番成就。若是……若是孩子命薄,挺不过去了,那在中的命也就没了,陛下不用再惦记,就当……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在中说罢,从允浩手中挣脱出来,再次跪在了地上。 
                  允浩咬住薄唇,点头道:“在中啊,怪不得朴有天如此敬你,你的确……与众不同……”说罢,他拿出早备下的一个瓶子,用随身匕首割开手指,鲜血淌进瓶子中,不一会儿就满了。在中接过瓶子叩首道:“陛下,在中有一事相求。金家阿爸阿妈虽非在中亲生父母,但对在中有养育之恩。孩子如果真是帝王之后,也请陛下不要前来纠缠,反正您之后也会有众多子女,就让小允……让小允为金家延续香火吧。” 
                  允浩一愣,当时的在中是多想让他承认这个孩子,但现在却仿佛是想方设法地想让允浩和这个孩子撇清关系似的,没等允浩明白过来。在中再次拜道:“多谢陛下仁慈,可怜我孤儿鳏夫,在中无论在天涯海角都会铭记陛下恩德。在中这就告退了,今生若无机会再见,在中也会日夜为陛下祈福!” 
                  “在中……这就要走了吗?”允浩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在中的影子也变得不再清晰…… 
                  “走了。以前没有见到,只觉得日夜都想着,是个煎熬。如今见了陛下,知道陛下平安健康,在中也就放心了。在中与陛下终是不同,在中的爱是没有条件的,陛下的爱则太过复杂。在中此去,真的不愿与陛下再多纠结,感谢陛下施血之恩,在中永生不忘……”说罢,在中起身出了房门。 
                  允浩愣愣地望着在中远去的背影,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在中只紧紧地抓着怀中的那个小小瓶子,像失了魂魄般朝外走着。行过拐角,忽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 
                  因自己有个可爱的孩子,所以在中对小孩子格外喜爱,他下意识地一回头,见一个与小允年纪相仿的小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哭。 
                  在中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摔跤了么?”在中拉起那个孩子,孩子的眼睛看向在中的时候,在中一愣。和允浩一样的漂亮眼睛,一样的粉红薄唇,一样的完美下颌…… 
                  “智律……”在中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孩子看着在中,在中将她抱在怀里。 
                  小小的一个孩子,又轻又软,这是允浩的孩子啊…… 
                  “你怎么认识我的?”智律绷着张小脸。 
                  “你是小公主,对吧?我是你阿爸的……朋友,所以认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哭啊?照顾你的嬷嬷和宫女呢?你阿妈呢?” 
                  “我不喜欢那些人跟着我,我……我母后她不喜欢我,她只一心想生小弟弟!”智律说着,擦掉了眼泪。 
                  在中心中一沉,这小小的孩子心灵已经受到了伤害,被人无视有些孤立的性格会对她的成长不利。想到这里,在中柔声道:“你说的不对,你母后不会不喜欢你的,她可能只是太忙,才会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了,智律是个小公主,是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好孩子,你的父王和母后都会很疼你很宠你的……”想到小允,在中有些伤心,但面对小孩,在中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了一下。 
                  “叔叔……你是神仙吗?” 
                  “什么?” 
                  “我阿爸跟我讲过的神仙就是你这样的,你长得好美,心也很好,神仙会到小孩子身边,会保佑小孩子的。” 
                  在中被她天真的话感动了,他摸了摸智律的头发,说道:“对,叔叔是神仙,叔叔会保佑智律健康平安地长大,你的爸爸妈妈都会非常爱你。以后可不要不开心了,要每天快乐地生活,叔叔的话你记住了么?” 
                  智律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嘟起软软的小嘴在在中脸蛋上使劲亲了一下:“神仙叔叔,你真的是神仙哦,好香的……智律听你的话……”


                  59楼2008-05-2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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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有天和细亚秉烛对酌。 
                    “有天兄,细亚敬兄长一杯,感谢兄长带我进朱雀城面见大王。” 
                    “呵呵,这有什么。” 
                    “细亚劝兄长还是回去吧,不要再找那个人了,天下苍苍,人海茫茫,到哪里才能找得到……” 
                    “我其实也知道,想找到他实属大海捞针,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未必是当初的俊秀了……唉……我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哪怕他现在有妻有子,我看了也是高兴的。细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喜欢一个男人,还如此动情……” 
                    “兄长说哪里话来?情之一物,伤人心神,又岂论男女老幼?纵是为世人不容,又怎么管得了自己的一颗心呢?兄长一片赤诚,细亚……很是感动……” 
                    “如果你是俊秀,你会原谅我么?” 
                    “兄长并没有错,何谈原谅?” 
                    “谁说我没有错……我竟是不懂他,岂不是已经错了?” 
                    “兄长没有错,你不懂他,难道他就懂你?终是谁也没有用心地去了解对方,两个人都想自由,又太自私,在爱里本是没有对错的。只怪相遇太早,当年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如今已是二十五六岁的大人,一把年纪了,我相信俊秀如果真的遇见你,自也不会如原来那般骄横,自也是懂得体谅了。还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兄长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果日后兄长知道……知道细亚的过去,请不要多做计较,只当兄长认识的细亚是今天晚上月光底下的细亚,可好么?” 
                    有天只道他是个戏子,又生得如此丑陋,之前定是遇到不少苦楚,纵是做过什么坏事也未可知,但这一路相处,这个人的坦荡和耿直已经他喜欢,所以,他笑道:“谁没有一时糊涂?我自是不会去计较那些。在我心里的细亚,永远是如今夜,月般皎皎,灼灼其华……” 
                    “兄长可是在取笑我么?” 
                    “不是的!人之美恶并不尽在容貌,更何况,我朴有天并非那酸文假醋之人,自幼杀戮征战,却对很多事看得淡了。细亚与我,乃是知交,我并不在意你的容颜,你若让我看你真容,我也只会记得你是我的朋友。容之于人,无非是个记号,认识或不认识,你若让我看了你的脸,我也只会觉得我认识你,或不认识你罢了。” 
                    细亚听了,沉吟良久,缓缓地摘下了面纱。月光下,一脸斑驳伤痕让人触目惊心,细看应该是后天所为,有天忽然心生疼惜,伸手朝他面上摸去…… 
                    细亚本来想躲,但不知为何,动了一下,就停住了,任有天在那伤痕上抚摩过去。 
                    “当时一定……很疼吧……” 
                    “过去很久了。不想知道是怎么弄的么?”细亚的声音微微哽咽。 
                    “你的疼你刚才已经说让我不要追问,你不想说我就不提。” 
                    细亚转过含了一层薄泪的眼睛:“有天……你能抱抱我吗?” 
                    朴有天伸臂将他单薄的身体揽进怀中,这情景让他想到和俊秀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晚,他们这样拥抱着,俊秀醉得小脸通红,依偎在自己怀里…… 
                    “秀……”有天闭起眼睛,低头吻住了细亚的嘴唇…… 
                    怀中的人没有挣扎,甚至还微微地迎了上来。有天抱紧了他,手抚摩过他的身体。被按压得仰起的脖子,轻柔的肩胛骨,窄而合手的腰线,翘起的臀……这一路抚摸,燃起一路火焰……怀中的人呼吸急促了些,像是在呼唤着他,有天抱起细亚,走回卧室。 
                    一件件解开他的衣服,黑暗中,触手的皮肤尽是光滑舒服,可惜了这张脸,如果不是那样的就好了……有天忽然升起这样的想法…… 
                    “有天哥,不要点灯,今夜把我当成你的俊秀……” 
                    有天忽然有些想哭,这个男子孱弱丑陋,到底是什么让他着迷动心了呢?是和秀一样的耿直脾气?不对,他是那样善解人意……是跟秀一样的单纯眼睛?不对,他的眼睛里含着太多的哀伤……亦或仅仅是因为他那略微沙哑动人的声音…… 
                    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细亚像在低声地哭泣。 
                    “疼吗……”有天停住动作,轻吻着细亚的眼睛。 
                    “没关系……来吧……我想记住你……”细亚环住有天的身体,将自己送上前去,有天哪还能再忍耐,他低低叹了一声,在那具单薄身体上驰骋起来…… 
                    海潮涌来,怀里的那个人颤抖着,呻吟着,有天抱住他,久久舍不得放开。秀……你在哪里啊……


                    65楼2008-05-28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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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来,有天在床上发现了血。自己已经如此小心,还是弄伤了他么?细亚已经先起来了,他又用黑纱遮住了脸。有天将他拉到怀里,在耳边问:“痛么?受伤了怎么也不和我说?是我太粗鲁了吗?” 
                      “不是……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第一次……” 
                      “什么?你……”有天忽然感觉心怀愧疚,他是第一次啊,自己却把人家当成了替身,这样想着,有天收紧了怀抱:“对不起……” 
                      “呵呵,别说这句。跟了人家一夜,起床时听到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我会伤心的。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用愧疚。” 
                      “细亚,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你的俊秀呢?” 
                      “俊秀……也许我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但我总是会很恍惚,感觉你跟他好像是一个人……” 
                      “有天哥,你也不用哄我开心了,虽然我真的很开心……我这副样子,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很感动。我想,如果你的俊秀听见了,他也会感动的。今天我们就进宫吧。”说着,细亚站起来,将一把琴递到有天怀里:“你脖子上怎么戴了个扳指呢?是不是爱人送你的?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重情……这把琴是细亚送你的礼物,以后如果想我了,就看看它。” 
                      有天摸了摸胸口的扳指,道:“是啊,我时常练武,有一次扳指丢了,我整整在树林子里找了一夜,找到之后,决定不能放在手上,一定要贴在安全的地方戴着……呵呵,我那傻秀还以为我不宝贝他,把他送的信物丢了呢……” 
                      “有天哥,你以后也要宝贝细亚送的这把琴……” 
                      “当然,我还要时常听你弹呢。” 
                      “哦……”细亚的眼里掠过一阵伤痛,“有天哥,我再给你唱一个吧。” 
                      “好,我要听那首《江城子》。” 
                      “好的。”细亚捻起琴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朱雀城中朱雀偏殿,金俊浩升坐大殿。 
                      朴有天在偏厢陪坐,说了几句,有天道:“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个人来,他歌声甚为美妙,他很希望能有机会为大王演唱。” 
                      细亚心头一凉,事到如今,他反到安定下来。 
                      “哦?人在哪里?” 
                      “细亚……”听有天呼唤,细亚上前一步,有天拉住他手,却发现那手冰凉冰凉。 
                      “草民愿为大王演唱。”说着,随手从殿下乐官那里抄了把琴来,横在膝上,朗声道,“草民将为陛下唱一曲七言诗,请陛下聆赏。” 
                      悠扬哀伤的曲调从琴中飘出,殿上的俊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俊浩猛地站起来:“你……” 
                      细亚点头道:“没错!是我!哥哥……我来讨命了!”说着,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柄柳叶匕首,这一手穿扬绝技似是演练很久,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映,匕首已经刺进了俊浩的胸膛…… 
                      细亚高声啸道:“爹!娘!宝蓝……俊秀给你们……报仇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有天大叫一声:“秀!” 
                      飞来的箭羽齐奔俊秀,有天飞身扑上,替俊秀挡了一记…… 
                      “有天!”俊秀回头惊呼,却见有天背上已经中了一箭。不停扑上来的御林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俊秀断喝一声:“住手!我是朱雀二王子金俊秀!如今,我就算是弑君篡位也轮不到你们来杀我!”回身见那一箭钉得颇深,有天的神智已经有些昏迷,便大声道:“这大殿既深且高,我们只有两个人,就是有翅膀也飞不出去,你们都退下吧,我……我自会与他了断于此。” 
                      御林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俊秀忽然向一个老人道:“高将军,是您送我去的青龙城,您不记得了吗?您曾对我说……万万不要留棱角……” 
                      闻得此言,老将军眉头深锁,良久才道:“你们都下去吧,他真的是二王子。二王子,您如今所犯乃是军国重罪……原谅老臣……” 
                      俊秀点头道:“我那侄儿年纪还轻,以后全仗将军辅佐,俊秀先替他谢过了……”御林军如潮水退,俊秀抱起有天,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中。 
                      “朴有天,你就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本来想混进宫中,待你走了再发难,如今倒好,白赔上一个你……” 
                      “秀啊……我……我得瑟嘛……只觉得你好,就想向人炫耀来着……” 
                      “可是觉得我好么?这路上不知碰到过多少细亚了吧……” 
                      “你……你可莫乱说……自你走了……我并没碰过别人了……” 
                      “认识才不几日,就把人家骗上了床,你可让我怎么信你……”俊秀的声音里满是娇嗔,泪水却狠狠地砸了下来。 
                      有天的脸越来越白,他喃喃道:“我……我向你这蛮牛……说不清了……你……你跟了来……我给你讲……” 
                      最后的尾音断去,俊秀没有动,却依然这样抱着他:“有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等着我,我说给你听……” 
                      俊秀将那支箭从有天的背上拔了出来,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只是噗的一声,让俊秀心头一寒。 
                      “有天啊,这一次却是我照顾你,让你舒服地在我怀里去了,你莫赖哦……我跟了去,你可得和我讲清楚了……”说着,将那箭狠狠地朝胸口一刺…… 
                      “有……天……好想让你……再抱我一次……” 
                      一生一世一双人,来生为君再抚琴……


                      66楼2008-05-28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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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山琼顶,繁花碧树,香云缭绕,温泉流淌。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在温泉中裸身而浴。这孩子浓黑眉毛,曜石一般的晶莹眼睛透着机灵,鼻梁端正,薄嫩红唇,完美的下颌弧线,虽然只是个孩子,却已经展露出了惊人的美貌。孩子抬头望望天空,口中念叨:“大伯怎么还没送衣服来……热死我了……” 
                        远远山道上,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来。他眼睛大而空灵,轮廓清晰,唇线性感,只是原本的蜜色皮肤已经褪尽了健康光彩,变得白而透明。 
                        二十八九岁了,却还保持着一副童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扶在岩石上轻喘了片刻,希澈继续前行。 
                        见到希澈的刹那,温泉中的孩子快乐地欢呼起来:“大伯!”希澈微笑了一下,脚下的一片山花幽然绽放。“小允……” 
                        小允接过希澈怀里的衣服,一边穿一边抱怨道:“大伯啊,我今天泡得皮都要掉了……好热的……” 
                        希澈等他穿好衣服,拉过他来,伸出长指在他脉搏上按了一会儿,点头道:“这次差不多了……” 
                        “大伯,你是说我好了,不用再来这里洗澡了么?” 
                        “是啊,而且不用喝那些苦药了呢……” 
                        “啊!真的啊!大伯你真好!”小允快乐地叫着,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跳起来在希澈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拉住乱跑的小允,希澈道:“小允啊,今天大伯给你做好吃的,走,我们回家。” 
                        “大伯……您的手艺……”想到以前曾经是有个做饭很好吃的阿爸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阿爸换成了这个做什么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大伯,小允就一阵郁闷。 
                        “怎么?你这毛崽子还敢嫌弃我?”希澈的眉毛竖了起来,“辛辛苦苦把你救活了养大了,你倒嫌弃我了……”大有小允再说一句,他就要蹲到一边去哭的趋势。 
                        “呀……大伯……小允错了……”小允急忙讨饶,以前他对阿爸撒娇阿爸就会听他的宠他的,谁知道这个大伯竖起眼睛就教训人,蹲下身子就撒娇,却比自己还娇,小允被他吓过几次,学乖了好多…… 
                        “小允你记得啊,我是你大伯,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哦……我知道了……”小允答得口不应心。 
                        “还有……我是……我是最疼你的……”希澈已经不再玩笑,声音里有些哀伤,小允抬起头,望着希澈的眼睛:“大伯,小允知道。大伯是小允最亲的亲人了!” 
                        希澈笑了,他蹲下来,抚摸着小允的头发:“小允啊,大伯只是为你做了一点点事而已,大伯是很爱你,但还不是小允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小允在世界上最亲的人,是小允的阿爸,小允是阿爸生的,不是阿妈生的,阿爸生小允的时候很辛苦,为了养小允也受尽了罪,小允长大了一定要疼阿爸,知道么?” 
                        “大伯,小允会非常疼阿爸的,小允也会一样疼大伯!” 
                        希澈咬了咬嘴唇:“谢谢小允的一片孝心,大伯很高兴。”


                        67楼2008-05-28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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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的青龙城来了一乘朴素的马车,希澈躺在车中,小允坐在他身旁。 
                          “大伯,你喝口水么?”小允拿过水壶,希澈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喝了一口。 
                          “到了啊……”希澈的眼睛里闪过迷离的光,他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风景。那个冰糖葫芦摊是他和韩庚以前常来的,他时常会讹着韩庚打赌,然后好歹使个法,骗韩庚给他买冰糖葫芦……想到这里,希澈让车夫停下来,让小允去买两个冰糖葫芦。 
                          希澈从车里张望着,看着小允小小的身影跑到摊子前,踮起脚尖,指着糖最多的一个,希澈微笑着,真是个小机灵鬼。 
                          “韩庚!我要吃冰糖葫芦!”一个娇脆的女声让希澈眉头一皱,他朝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圆脸蛋大眼睛的漂亮姑娘直直地指着那个摊。小允买完了,似乎也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看到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庚……是你吗……你……有些沧桑了呢……韩庚在那个女孩身后相随,温厚地看她拿糖葫芦,然后付了钱。 
                          小允举着糖葫芦回来,却见希澈呆呆地望着窗外,他将糖多的那一串递到希澈手中:“大伯……那个……那个人也叫韩庚,跟我伯父一个名字……” 
                          “小允啊,那个人就是你伯父。” 
                          “啊……伯父看起来好和善啊!” 
                          “是啊,你伯父人很好的,所以,我才能放心地把你交给他。” 
                          “大伯,那个是伯母吗?很漂亮啊……” 
                          “有什么漂亮……比我差远了……”希澈的声音却有些低落。庚啊,算起来你也毛三十岁了,早该有妻有子了吧……想到这些,希澈的胸前猛地一痛,他“啊”地一声捂紧了胸口。小允急忙将糖葫芦放在一旁:“大伯……大伯你怎么了……啊!血!” 
                          希澈见自己见了红,知道时间不多了。如今自己这副样子,就算是人家韩庚不娶妻生子,难道自己又还有什么想头了?罢了……本来还想着去见见那人,如今,饶是他冰雪聪明,也不知道该与那人说些什么了。一时间,希澈只觉万念俱灰,只想将小允向韩庚交割了,自己找个清净地方,走了干净。 
                          车子来到韩府门前,希澈却不愿就这么下车。他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一照。镜子里的男子苍白憔悴,前襟还有点点猩红。希澈一阵失望:“小允,大伯是不是真的很难看啊……” 
                          “大伯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大伯不是最漂亮的么?”小允看着希澈一脸病容,又不忍心伤害他。 
                          希澈打开包裹,拿出一件彩蝶衫子,将身上的白色衣服脱下来,口中道:“我现在这样,穿白的不好看了,换上这个喜庆点的,衬得人脸色还好些。” 
                          小允见希澈换衣服都有些吃力,心中难过,只默默地过来为希澈系好了带子。 
                          “好看些么?”希澈有些期待地问小允。 
                          “大伯……”小允伸出双臂抱住希澈,“大伯,你是最漂亮的!” 
                          从车子上下来,阳光下的希澈虚弱地站着,轻风掀起他的衣角,彩蝶舞动。 
                          韩庚与那姑娘也恰好回来,一抬眼,就看见希澈在阳光下站着。 
                          那一瞬间,韩庚的大脑一片空白,希澈……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呢…… 
                          良久,韩庚与那姑娘说了些什么,姑娘诧异地看看希澈,转身去了。韩庚来到希澈跟前:“澈……”希澈有些想哭,他想什么都不顾,扑进韩庚怀里去哭一场,告诉他自己这许多年来对他的那份心意……但想想小允,想想刚才的那位姑娘,希澈的心坠了下去。 
                          “韩庚,这是在中的孩子,我把他治好了,现在交给你。” 
                          “在……在中?”韩庚低下头来,看着小允的脸。 
                          “对,我回了公州老宅,但找不见在中。我的法术都不能用了,从三年前我去救了小允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了,只剩下些小戏法……”希澈叹了一声,道,“你是小允的亲伯父,孩子我就交给你了。”说完,希澈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允的脸蛋:“小允,你记得大伯跟你说的话,不要忘了大伯……” 
                          小允的眼里积满了泪:“大伯……你要去哪里?” 
                          希澈也觉得心头一痛,这个孩子与自己相依为命了三年,如今自己一去,却真真是一无所有。希澈抱过小允亲了一下,说:“大伯要走了,小允以后要听话,知道么?” 
                          “澈……你要去哪里?” 
                          “我自有我的事做。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希澈转身就要上车,小允却忽然跟着爬上车去:“不!大伯!小允要跟你在一起……我……我不让你走!” 
                          希澈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允听话,大伯照顾不了小允了,你伯父会对你好的……” 
                          “大伯照顾不了小允,小允要照顾大伯!”小允忽然转过身,跪在车上对韩庚道:“伯父,求求你不要让大伯走!大伯他生病了,他……他还……” 
                          “小允!”希澈高声制止小允再说下去,小允却不停口地说:“大伯他还吐血了,他每天都会疼,他腿疼起来走不了路,他心疼起来睡不着觉,伯父,求求你救救大伯吧!不要让他走!” 
                          韩庚听得眉毛都拧了起来,他走过来,拉住希澈的手:“澈……是真的吗,你怎么了啊?” 
                          希澈将手从韩庚手中挣脱出来:“是真的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你这样病着一个人走了!”韩庚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火苗。 
                          “算了,我又算你的谁,留下来……算什么呢……”希澈还在忧伤,韩庚见他还在絮叨,也不管了,一把横抱了希澈,对小允道:“孩子,跟伯父回家!”小允见他抱走了希澈,心中高兴,点头答应了一声,跟着韩庚朝府里走去。 
                          希澈在韩庚怀里,只觉得那么舒服,本以为爱了他这一辈子,能骗到一个吻就足够了,谁知道还可以在他怀里呆上一会儿,希澈的唇角露出了笑容。


                          69楼2008-05-28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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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终于夙愿得偿,希澈回到韩府就开始神智不清。韩庚和小允一直守侯在他的床前,晚上时,小允还执意不走,韩庚说让他先回去睡一下,天亮了,他大伯自然就会醒了。见小允还不走,只得骗他说他大伯明日一早醒了,要告诉他小允不乖,小允才恋恋不舍地回去睡了。韩庚独自守在希澈的床头,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丑时,希澈醒过来一次,韩庚在他床头假寐,他轻轻一动,韩庚马上就醒了过来。 
                            “你可去睡吧,守着我干吗……”希澈心中感动,口中却是责怪。 
                            “你身子可轻快些了?”韩庚睁着通红的眼睛问。 
                            “好多了,你不回去,小心你老婆来抓奸……”希澈忍着心痛道。 
                            “你快莫乱说,我并没有娶亲。” 
                            “那白天那女孩……” 
                            “那是智慧公主啊,我保护她来逛街的。” 
                            “难保她不会看上你。” 
                            “你可莫乱讲,你不是常说我是木头一根么,谁会喜欢……” 
                            “也是……你这人就是木头……”希澈想到以前和韩庚的嬉戏话语,心头一疼。见他皱眉,韩庚急忙问:“怎么又疼了?” 
                            希澈托病遮掩窘迫道:“疼……你抱抱我看看,是不是能好些?” 
                            韩庚有些羞涩:“你又乱说,老喜欢讲些没正经的话。” 
                            希澈看着韩庚,忽然感觉很伤心,他讪讪地说:“是啊……我就是这样不正经。庚啊,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好好的,不许你说这些话!你不是神医么?怎么会医不好自己?你也许只是累了,好好养几日就会好的!”韩庚几乎要怒了,听到那个死字,他只觉得格外刺耳。 
                            希澈惨淡地一笑:“有些事到了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你。我并不是什么神医,更不是仙子,我只是一只没有能修成正果的金毛狐狸。我虽为异类,却一心向善,本以为可以位列仙班,却没想……却没想误入了歧途,触犯了天条……才落得今天的下场……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天条?什么天条!我只看见你治病救人,为了救别人还搭上了自己,怎么就犯了天条了!”韩庚有些气了。 
                            “庚啊……你也莫恼,天条就如同这世人的礼教,并没有冒犯到谁,只因于礼法不合,就要被打入地狱的。比如……比如我心里……在爱着你……”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希澈痴痴地望着韩庚。他一生强势,那一个爱字却羞于出口,如今已将弥留,才终于吐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韩庚一脸迷茫,似乎不明白希澈在说什么。 
                            希澈索性说道:“既然已经说了,走到这一步,我却也不想瞒你。我爱慕你已久,只因为你太守礼教,所以才没说过。如今我既说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里,待我去了,你只将这秘密与我一同葬了,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见韩庚只沉了脸不说话,希澈的心凉了,他只想拼死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见韩庚这副表情,只是觉得伤心。胸前又疼了起来,希澈捂着心口道:“韩庚,你走吧,我跟你终究是没这个缘分的,我死之前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待天亮了我就去了,只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余生。再说……我……我并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真身……”说到这里,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他背过身去,放肆地哭了起来。 
                            忽然,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是韩庚吗?那个木头在抱着自己?希澈只感觉有温暖的液体落在自己脸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人的。 
                            “澈,我也喜欢你。”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希澈只感觉眼泪更加汹涌,心口的疼痛窒息中带了一丝甜蜜。 
                            “你知道么,我送在中回来后,就去找你了,可是……你已经不住那草庐了,那一瞬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我在那个草庐里大哭了一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虽然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但人又怎么能管住自己的一颗心呢?找不到你,就算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在我眼中也只是草芥,我也曾怪过你,不是跟你说过,你做了神仙要托梦给我么?可是想梦到你都很难……澈啊,如今这世上,再没人会管我,去他的清规戒律,去的礼法教条,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你……就不怕我死了,变成个小狐狸……”希澈的声音有些飘渺。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就算是你变成了小狐狸,我也要天天抱在手里,一刻也舍不得放下的……” 
                            澎湃的感情让剧毒急速地攻向心脏,希澈却根本不在乎了。虽然窒息,虽然疼痛,但这是他最幸福的一刻…… 
                            “庚,念那首诗给我听吧……就是我最喜欢的那首……十年生死两茫茫……” 
                            “哦,是那首《江城子》啊,我爹在的时候最喜欢那首诗。澈喜欢听,我就背给你听。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希澈轻声地和着韩庚幽幽背诵:“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一阕终了,希澈道:“庚啊……我知道当初那位獐前辈为什么会舍弃修行去狠狠地爱一场了……因为……因为这诗比经要好听得多……” 
                            韩庚的泪滴落在希澈的脖颈:“你这大逆不道的小毛狐狸啊,怪不得佛祖不喜欢你。” 
                            “谁……稀罕……佛祖的喜欢……只要你……”希澈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听不见了。韩庚心头一片冰凉,只觉得那触手滑腻的肌肤慢慢变成了柔顺的毛发…… 
                            韩庚颤声道:“你……好狠的心……就这样把我抛下了……可是……要我如何放得下你……”抱紧怀中的死狐,韩庚在它耳边轻吻了一下:“你还要不要听?我还没有念够呢,再背一遍,你不用跟着,听着就好……十年生死两茫茫……”


                            70楼2008-05-28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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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上狼烟四起,玄武国君因兄长被害而向朱雀国寻仇。正所谓哀兵必胜,朴有焕轻松攻入朱雀,除去朱雀幼主。从此金氏王族尽为阶下之囚,允浩听了,也有些伤心。是俊秀吧……少年时还真真的喜欢过他呢……如今却与那朴有天相伴去了,才不到三十岁,昔日旧友已为故人,允浩难免又伤心了一回。 
                              允浩一直坚信自己会找回在中的,即使一直没有任何音讯。昌珉走了,韩庚每天闷闷不乐,日子过得味同嚼蜡,允浩拼命地处理国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是不累,而是怕自己闲下来,就会被思念和悔恨逼疯。 
                              朴有焕乘胜追击,想要夺回被青龙侵占的故土。允浩派韩庚守家,御驾亲征。 
                              那一战相当惨烈,青龙士卒奋起反抗,玄武将军血染征袍。允浩指挥若定,却不防被国师的余党暗算,一箭入肩,好在战马机灵,驮着允浩落荒而逃…… 
                              正是青龙与玄武交界,正是那片苦楝海,正是那个冰肌玉骨的男子,正是那段无法消失的传奇。允浩坠马昏倒在那片丝羽暗香之中,坠地前的最后一个影象是一身白衣的在中向他走来…… 
                              清苦的药香钻进允浩的鼻孔,随着那药香还有一股温暖熟悉的淡淡体香。允浩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在中……是你么?这温凉的手,这淡淡的香,还有这让人安宁的气息……悠悠地睁开眼,绝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允浩几乎要哭起来。 
                              在中啊,你还好吗?很恨我吧……是我不对,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我…… 
                              在中微笑了一下,允浩只觉得满屋子都是阳光。 
                              “你先睡吧,伤口我都帮你包扎好了。”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如同山间淙淙的小溪。 
                              你原谅我了?不怪我了么?笑得真好看…… 

                              “在中啊,看我给你抓了条大鱼!”昌珉回到家里,一眼看到了允浩。 
                              昌珉……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么?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允浩眼里的伤痛落在了昌珉眼中。 
                              昌珉冷笑一声:“哼哼!”却没有搭理允浩,只专心对在中道,“在中啊,晚上你去烧鱼汤给我喝!” 
                              在中笑道:“馋猫!允浩也喜欢喝鱼汤呢,你帮我看着小允,我去收拾。” 
                              见在中出去了,允浩忍不住好奇道:“他……他说小允……小允在哪?”难道我的孩子还活着么? 
                              昌珉冷冷道:“没有小允了,小允不在了。” 
                              “那在中他……” 
                              “您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劲么?在中这样疯疯傻傻的已经好几年了,他疯了陛下,您以为他认出您来了么?” 
                              “疯了?不可能!他明明很好的……” 
                              “是么,您等着看吧,他口中的允浩也并不是您。” 

                              晚饭时,在中忙忙乱乱地端上喷香的米饭,青蒜炒鸡蛋,一盘炖鱼肉和一盆鲜香的鱼汤。昌珉坐在桌前,在中走到允浩身边:“我扶你起来吃点吧。”见在中伸出手来,允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在中一把推开允浩,昌珉的脸上又显出了凄凉的笑容。 
                              “在中,在中啊!我是允浩啊!” 
                              “允浩……”在中求助地看向昌珉,昌珉走过来,扶住在中的肩膀:“来吃饭吧,允浩已经回来了。” 
                              “允浩在哪?” 
                              “允浩累了,他已经吃饱饭去睡觉了,你也吃吧,吃饱了赶快去休息。” 
                              “小允呢……”在中的眼神一片迷离,昌珉将布偶抱过来,小心地交给在中,在中笑了起来,抱着布偶却不再理允浩,坐到桌边。 
                              允浩已经完全呆住了,在中真的不正常了,在中真的疯了,他已经不再认识自己,而是生活在一个他幻想的世界里。在中坐在桌前,大口吃着饭,允浩却觉得眼睛湿湿的。 
                              “看见了吧,他现在就是这样的。自从孩子没了,他就一直这样,看着难过吧……”昌珉揉了揉眼睛,“开始时我也很难过,甚至还想他快点好起来,可现在,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他如果明白了,知道孩子没有了,你也不要他了,他可能都活不了了。允浩啊,你放过他吧,他现在已经是废人了,你就留他这口气,让他自生自灭吧……” 
                              “昌珉!你别说了,你以为我是来追杀他的?我全清楚了,是……是有人陷害他,都是我不相信他,都是我……” 
                              “那你现在可相信他么?哼哼,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想,我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吧。” 
                              “我要接在中回去住。” 
                              “随便你吧。我只想他生活得自在点,如果他愿意跟你去,你就带他走吧。”


                              72楼2008-05-2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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