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冢国光,手冢国光。
深夜,天花板上浮过几道纵横杂乱的影子,不久便没了痕迹。
躺在床上不仅不觉得舒服,反而生出许多疲累。他的筋骨,他的脑海,他的梦境,在独他一人的时候便只容得下一个名字。这名字是巢穴,是港湾,是荒凉中的慰藉。
半晌,他合上睁了许久的眼睛,叹了口气。身边熟睡的人却像是被他这一声叹息惊醒,伸手揽紧他,有些摸索般去找他的唇,他也不躲,任凭他吻。
在这如此寂静而漫长的亲吻中,他有些恍惚,思绪飘荡着不知去了哪里。窗外的雨声像浪涛,撞击着他麻木的神经。
“周助,你不专心。”身边的人敏感的觉察到了他的走神,张嘴去咬他的脖子。很痛,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异国的秋叶残雨,总免不了惆怅。
东京的夜,也是这般阴雨连绵、这般寂寥难捱吗?
“周助······”那人的脸紧贴着他的脸,喃喃着他的名字。他不回应,一时也无心与那人亲昵,只好默默躺着,目光也不由得移向别处。
“你在想什么?”身边的人有些生气,扳过他的脸细细的吻。舌尖灼热,几乎伤了他的皮肤。在脑海里愈发清晰地却不是这个自己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雨夜,而时离开东京的前一晚,大雪漫天,他站在耀眼的月光里安静的吐出一口烟,却被手冢发现后的尴尬无言。
七年之别,是他一次任性的选择——只是没有人明白为什么。
祥太只是以为他倦了手冢国光,以为他与自己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而手冢,或许会认为自己是在懦弱的逃避某些感情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不禁疼了一下,牙齿碰到那人的舌尖,几乎瞬间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想推开身边的人,那人却死死压制住他,怎么也不肯起身。浓郁的血涌入他的喉咙,腥甜的味道让他几乎呕吐。
“想手冢了?”那人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含糊。
他不说话,只是转了个身静静地躺着。睡意像蚁虫啃噬着他的骨头,吞噬着他的神智。
他只想好好的做一个梦,梦里只有你我,无关其他。
可以梦见你吗,手冢?
七年来,我连你的梦都未做几个啊。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不期望你的回眸,只是盼着,我能一直走在你的背影后就好了。
如果还能遇见你。
只是没有想过,如今的我与年少的我竟拥有如此一样的愿望呢。
你拒绝了我一次,所以,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
梦境融入了泪水,滑落眼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