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教徒的明灯
踏上归途，龙崎樱乃一直思索着某个问题---在至今25岁的生命里，是否有哪一刻的处境比现在更尴尬。她因此回想起无数羞于启齿的记忆：与龙马第一次会面，害他比赛迟到。误解龙马不喜欢自己的便当，而哭着跑开。想用“大吉”的签文替龙马打气，却意外掏出许多张“大凶”……樱乃不自觉地紧咬着唇，迟钝地发现，她似乎早在龙马那里丢光所有脸面。
“龙崎。”
“啊，是！”
眼见龙崎如受惊的兔子般极不自然地应声，手冢皱了皱眉，以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察觉她的心不在焉。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而不是像个证据确凿的被告一样保持沉默。”
“哦，好的。谈谈。我也这样认为。”
但是，谈什么呢？两个原本就不太有交集的人之间，有什么能够迅速伪装熟络的话题？龙崎樱乃的眼睛紧盯着地面，大脑竭尽所能地飞速运转，
“说起来，好像这是国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您吧。之前，倒是经常能在网球周刊上看到您的采访。能在这里碰到您，真是缘分呢。”
龙崎樱乃记得最后一次在周刊上看到有关手冢的报道是两年前，也就是说手冢国光至多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向出庭律师的蜕变。这样的学习能力，让花了四年才通过司法考试的龙崎樱乃不得不叹服。
“嗯。你呢？过得还好吗？“
”我……呵呵。我过得也还不错，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律助升上去，但总算有个奋斗目标，所以，也能算不错吧。“
龙崎樱乃抬头，望见一片不算顶蓝的天，她把嘴唇抿成苦笑，掩去声音里的阴霾，状似豁达地说。
是的，升成律师，她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要在三十岁之前达成这个目标。然后呢？然后，难道是继续做一些明知不对的事，维护一些不该维护的人，只因如大和田前辈说的，那样能获得更高的诉讼费？
”龙崎，我要在前面转弯，去拜访下一户人家。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龙崎樱乃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双手接过手冢的名片，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找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名片。她略显局促地抚了抚名片上的褶皱，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可能是刚才跑动的时候把名片弄皱了。我今天……只带了一张，要不，下次遇见您的时候，我们再交换，可以吗？“
手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嘱咐：”路上当心。“
说完，手冢作势要走，只是步子还没迈开，他又回过头来，用一种可以称得上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龙崎，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不容易。但这不能成为向错误妥协的借口。请不要让教练失望。“
话音落下，手冢没有多花哪怕一秒关注龙崎的神情。他的脊梁那么挺拔，仿佛人生里从未有过摸凌两可的时刻。龙崎樱乃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手冢的背影，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落进眼里。自从奶奶过世后，就没有人这样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究竟什么是对的。连整个社会都趋向于把黑的，白的搅成殊途同归的灰色。所以，除了东京居高不下的物价和越前龙马每季的赛事外，她不记得任何事。甚至不记得，从事这份职业的初衷，
是的，坚持太不容易，而这并不能成为放任自流的借口。
龙崎樱乃用力眨了眨眼睛，于是眼眶里还没流出的泪水啊，就成了过去。她掉过头，朝律所的方向走去……
”你是说，你要辞职？“
”是的。“
”我能想象你今天的遭遇，但是，没受过挫折就获得成绩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几乎是没有的。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辞职，我也不拦你。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
龙崎樱乃的声音里还藏着动摇，表情却倔强得好像已经决定慷慨赴死。
”呵呵，好吧。最迟明天，我会把这个月的工资打进你卡里。“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龙崎樱乃毫无留恋地转身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踢踢踏踏地响个不停，每一步都在叩击她的心扉。她是明白的，这一走，可能连接下来几天的伙食都成问题。可她不能也不愿意回头，只好把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走出办公大楼，龙崎樱乃又抬头望天，这一片天虽然比几小时前看到的要蓝一些，却也绝对比不上小时候记忆里的青空了。龙崎樱乃叹出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她经过办公楼附近的报亭，听见老板热情地招呼：”小姑娘，这个月的网球周刊到了哟。要不是我帮你提前留了一本，我敢打包票，你去哪儿都买不到了。“
龙崎樱乃冲老板熟稔地笑笑，习惯性地掏钱。当她看见钱包里仅剩的几张钞票，动作蓦地停下来，她没有忘记自己已经从白领变成了无业游民。在吃饭都成问题的当口，是否应该为了几页有关龙马的报道去买一本杂志？然而，几秒后，她从老板手里接过最新的杂志，脸上的笑容像得到糖的孩子，纯粹得让人动容。
龙崎樱乃融进拥挤的人潮里，从别人的讨论声中能屡屡听见某个名字---越前龙马。
TBC
踏上归途，龙崎樱乃一直思索着某个问题---在至今25岁的生命里，是否有哪一刻的处境比现在更尴尬。她因此回想起无数羞于启齿的记忆：与龙马第一次会面，害他比赛迟到。误解龙马不喜欢自己的便当，而哭着跑开。想用“大吉”的签文替龙马打气，却意外掏出许多张“大凶”……樱乃不自觉地紧咬着唇，迟钝地发现，她似乎早在龙马那里丢光所有脸面。
“龙崎。”
“啊，是！”
眼见龙崎如受惊的兔子般极不自然地应声，手冢皱了皱眉，以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察觉她的心不在焉。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而不是像个证据确凿的被告一样保持沉默。”
“哦，好的。谈谈。我也这样认为。”
但是，谈什么呢？两个原本就不太有交集的人之间，有什么能够迅速伪装熟络的话题？龙崎樱乃的眼睛紧盯着地面，大脑竭尽所能地飞速运转，
“说起来，好像这是国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您吧。之前，倒是经常能在网球周刊上看到您的采访。能在这里碰到您，真是缘分呢。”
龙崎樱乃记得最后一次在周刊上看到有关手冢的报道是两年前，也就是说手冢国光至多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向出庭律师的蜕变。这样的学习能力，让花了四年才通过司法考试的龙崎樱乃不得不叹服。
“嗯。你呢？过得还好吗？“
”我……呵呵。我过得也还不错，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律助升上去，但总算有个奋斗目标，所以，也能算不错吧。“
龙崎樱乃抬头，望见一片不算顶蓝的天，她把嘴唇抿成苦笑，掩去声音里的阴霾，状似豁达地说。
是的，升成律师，她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要在三十岁之前达成这个目标。然后呢？然后，难道是继续做一些明知不对的事，维护一些不该维护的人，只因如大和田前辈说的，那样能获得更高的诉讼费？
”龙崎，我要在前面转弯，去拜访下一户人家。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龙崎樱乃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双手接过手冢的名片，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找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名片。她略显局促地抚了抚名片上的褶皱，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可能是刚才跑动的时候把名片弄皱了。我今天……只带了一张，要不，下次遇见您的时候，我们再交换，可以吗？“
手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嘱咐：”路上当心。“
说完，手冢作势要走，只是步子还没迈开，他又回过头来，用一种可以称得上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龙崎，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不容易。但这不能成为向错误妥协的借口。请不要让教练失望。“
话音落下，手冢没有多花哪怕一秒关注龙崎的神情。他的脊梁那么挺拔，仿佛人生里从未有过摸凌两可的时刻。龙崎樱乃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手冢的背影，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落进眼里。自从奶奶过世后，就没有人这样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究竟什么是对的。连整个社会都趋向于把黑的，白的搅成殊途同归的灰色。所以，除了东京居高不下的物价和越前龙马每季的赛事外，她不记得任何事。甚至不记得，从事这份职业的初衷，
是的，坚持太不容易，而这并不能成为放任自流的借口。
龙崎樱乃用力眨了眨眼睛，于是眼眶里还没流出的泪水啊，就成了过去。她掉过头，朝律所的方向走去……
”你是说，你要辞职？“
”是的。“
”我能想象你今天的遭遇，但是，没受过挫折就获得成绩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几乎是没有的。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辞职，我也不拦你。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
龙崎樱乃的声音里还藏着动摇，表情却倔强得好像已经决定慷慨赴死。
”呵呵，好吧。最迟明天，我会把这个月的工资打进你卡里。“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龙崎樱乃毫无留恋地转身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踢踢踏踏地响个不停，每一步都在叩击她的心扉。她是明白的，这一走，可能连接下来几天的伙食都成问题。可她不能也不愿意回头，只好把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走出办公大楼，龙崎樱乃又抬头望天，这一片天虽然比几小时前看到的要蓝一些，却也绝对比不上小时候记忆里的青空了。龙崎樱乃叹出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她经过办公楼附近的报亭，听见老板热情地招呼：”小姑娘，这个月的网球周刊到了哟。要不是我帮你提前留了一本，我敢打包票，你去哪儿都买不到了。“
龙崎樱乃冲老板熟稔地笑笑，习惯性地掏钱。当她看见钱包里仅剩的几张钞票，动作蓦地停下来，她没有忘记自己已经从白领变成了无业游民。在吃饭都成问题的当口，是否应该为了几页有关龙马的报道去买一本杂志？然而，几秒后，她从老板手里接过最新的杂志，脸上的笑容像得到糖的孩子，纯粹得让人动容。
龙崎樱乃融进拥挤的人潮里，从别人的讨论声中能屡屡听见某个名字---越前龙马。
TBC
抚琴引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