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放》
郑恺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直想吐,医生护士带着口罩隐藏着漠然的神情,死人脸面对着哭泣的人们露出病态的微笑,麻木的可怕。
郑恺死于自杀。
他的脑袋被自己打开了花,稀溜溜的脑浆流出来,像白色的荔枝奶茶。
黑色的枪和灰色的骨灰盒在白色的病床上,意外的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谁说的黑色的火焰只有在黑天才能看不见,罪恶在白天也能销声匿迹。
我们每个人最能挥霍的只有时间。
一个人能在五秒钟干些什么?咬一口苹果,然后咂下嘴。
而郑恺,他用五秒钟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陈赫的身体向后倒去,手无力的张开,瞳孔无意识放大,心脏停止跳动。
猎豹可以看不起一只蝼蚁,但不能看不起一群,因为里面有小强。郑恺的肩膀中了一枪,开枪的那人手都是颤抖的,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
冲动是冷静他儿子,但是冲动他爹死了。
有人嗷嗷叫喊着拎着斧头向他冲过来,和打了鸡血的精神病患者一样。郑恺抬手一枪,子弹穿透了那人的眉心,打中了另一个人的大脑袋上。
人啊,最不缺的就是狠劲,对别人的,对自己的。
郑恺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到了陈赫尸体的旁,就再也不动地方了。他快速的解决的对方的几个枪手,左肩的伤口依旧在流血,黑色的西装能看出来红色。
他眼前有点模糊,似乎有液体流出来,他抹了一把,冰凉的,像在心脏上刺了一把刀,刺骨的寒冷。
那场火拼后郑恺疯了,被送进了疯人院。医生每天给他注射镇静剂,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偶尔他也会清醒,也是一言不发,手里拿着枪,摩挲着,又睡过去。医生和他说话,他冷冷的扫过去,枪的保险永远是开着的,他举着枪,枪口里面像地狱,对准医生,眼神可怕,说:“滚。”
李晨来看过他,他把陈赫的骨灰盒放在郑恺的床头,走了。郑恺不在拿着枪,他抱着骨灰盒,夜夜说着话。
他疯了么?应该吧。
郑恺为什么自杀,这是个秘密。
疯子们都在想什么呢,谁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们疯了,就像我们只知道,郑恺疯了。
他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