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主曲
那是至此为止最黑暗的岁月
在更严酷的条件与惩罚下，我练着完全没见过的乐器，学着与我生活丝毫不相关的礼节，甚至带我去走场，让那些客人教我如何是“技巧”……
可我没有抱怨，苦练琴艺，学着虚伪，慢慢地便讨得了香月楼的人的欢心，因为我要守着那最后可怜的尊严
春秋过去，十载光阴，我终于迎来最重要的日子——出闺日
粗俗点，就是要开始接客了
我在鸨母的指示下走了高台一圈，没有把目光停在哪位富家公子上，因为无论怎样挑引都是徒劳——在香月楼里，有时权势比金钱更具力量，少有地叹口气，惹得台下一片醉倒之音
被说是天生丑陋的我却成了公子们争相一醉春宵的男宠，到底是谁可笑？
罢了，一挥长袖，留下训练好的嫣然一笑，步下了台阶
身后只是一群败家子与贪官的狼嚎
重回到布置华丽的房间，眼之所及，都是朱红一片，真活是一副出嫁模样，扯下了身上夸张的装饰，坐到床上，闭着眼等待着生平第一位客人的宠幸
但在闭眼没多久，门就被退开了，抬头直视，呵，那的确是有财有势的人
且相貌俊朗，这样的初夜也算是不薄了
“要先沐浴么？”
挑起和善的面具，款步走到他身旁
“我以为推门后会看到你躺在血泊中。”
“何以此言？”
“那你手中的剪刀又是怎么回事？”
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腕，尖锐的金属掉地应声响起
不错，早就说过了，无论如何都要守着那可怜的尊严，所以在宣告出闺日的那天我便判了自己死刑
“在台上你的眼神，很冷”
顺势地，他把我拥进了他的怀中，暗暗的香味飘入了我的感官，一时让我不知所措
“那是寻死的眼神，如果下次再被我看见你露出这副神情，我会早一步了结你！”
话还没说完，便霸道地吻住我的嘴，一直霸道的搜掠，延伸到颔颈，锁骨，探入的手熟练解开分隔两人的障蔽……
力度，气势，都在命令着不能反抗！
“恩…啊！求你……”
不要夺走我生存的目标！
可，我的心死灰了，当眼睛瞄到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在身上的他，是罗刹的表情！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绝望……”
贯穿，一次比一次强烈，听到身体被攻占的声音，那是伴着的是皮鞭耳光都比不上的痛！
撕心的叫喊，换来的是却是他再一次更猛烈的虐爱
那晚是我第一次求饶，也是最多的求饶，可耳伴的却是他满足的呼吸声与自己空洞的眼泪……
在那晚的以后，他成了我唯一的客人，大约是新玩具的作用吧，他几乎每天都会来香月楼一下，却只是在少数时候停留在我的房间——他是我的唯一客人，但他却拥有许多玩伴
于是，我彻底地成了被冷落的空房，每晚对着冷月弹着手中的古筝，但旁边放着的却不是檀香炉子，却是那晚那把掉在地上的剪刀
因为大约弹到某一个调子，我或许会用它结束这荒谬的生活
香月楼的老鸨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人，放不过一点能赚钱的机会，她知道实情不久后，我便在空房出阁，当上了所谓的香月琴师
这没有违反他的意思，那只是卖艺不卖身，且他也没替我赎身，我仍是香月楼的所有物，自然这件事也便轻易敲定了
高台上，望着台下纵情的众人，走台的歌姬与宠儿卖弄着自己在这里学到的所有本钱讨好自己的客人，因为在这些全是非富则贵的客人中只要钓到一个，不用说是赎身，以后的一生也可以无休了
以后，我是否又会变成如他们一般？
举手，作好拨琴的准备，却在闭眼不看的瞬间捕捉到他的影子，出乎意料的，今晚他的身边没有人陪坐
但那又何干，或者我应该死缠烂打让他留我在他身边好让我活得没那么糜烂？
会有这么一天的，但现在的我只是不属于他的香月琴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