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些情节而已。
这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叫贵之,26岁,身高1.62。也许是个东瀛人。
除此之外,零碎的整体如天体,广袤困顿的未知,有一种尘埃感。经年尘封于地窖深处的一瓶烈酒。8个月前他第一次出现在这个边陲城镇的街角。那时候的我羞涩如处子,追赶这个男人的眼神有着一席幼兽的娇憨。目光雀跃如掂起的趾尖,悲悯的顿过去,顿过去。
他听不懂我说话。他似乎太久没有张过口了。我觉得他像是个逃亡来的人。
年龄远没有暂住证上那样写的26岁,像是22岁,也许要更小一点。
他接受了我一个月内给他买的第5包万宝路,但他不抽。他终肯开口问我:
“如果你叫Reila,那就和我生活在一起。”
完全不会问我什么的男人,他的中文不是太熟练。唱些晦暗的歌时,像被割碎至四散裂开星光的经幡,自左肋下区间的欲望而来。他让我去做的事情,总是说的语焉不详不明起始,如他睡眠中嘴唇翕合发出的名字。我不明所以,他似乎总是认为我是知道的,知道应该怎样做。他自认为我会做得很熟稔且巧然天成。看到结果后他开始绝望,他的眼神悒郁,他觉得我的罪恶罄竹难书。但他什么也没有对我做。我心中有着佚名的自责。
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他会躲在狭隘行将窒息的柜子里,发出些影影绰绰的哽咽声。我在卧室的床边站着,觉得他在柜子里抑住了自己的脖颈,企图产生幻觉。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他是个疯子,我一直都觉得他太爱我了,他觉得我必定完美无缺。我本该不应让他如将死的失望。
“贵之,你出来吧,出来好不好?我是Reila阿。”
柜中是那样的身体,他的样子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和过度呼吸显露出羸弱的样子。我尝试把他拖到床上去,费尽精力后,这个男人睡下了。我拿指尖碰触他颈上的淤开的暗红色指印,他自始至今有些深绝的疲乏。甚至连鼾声也很少打。我已经不能像8月之前那样了,至少那个让人满面红光毛细血管全部张开如翅芽的春天已经回不来了。那时我自认为出现于街角的男人,他只是有些殷忧而已。事实往往迥乎不同。所忽视男人眼中的那些灰黑色情节,结果唯能冷暖自知。
我想我还是喜爱他,那个唤我为Reila的男人。
翌日,他在5点50分左右醒来。这个拥有绵长海岸线的边城没有24小时超市,他想喝啤酒。他显得有些不安,脖子上的花斑还未完全消失,他不以为然。他拉扯我因寒冷而披上的大衣衣裾。他说:
“你陪我去看海,Reila.”
现在是1月,我们所看到的患伤寒的海。海水的苍冷面孔是青紫色的液体,溢出幅员辽阔的病态。就像个弃婴,神经恨意痛觉沿着海岸线螺旋状抽丝,多干净啊。水面很冷,我赤足踽踽其中,我觉得我的脚就像一潭深水腹中盈盈伶仃的白藕。接连着深刻的根须,不能动。男人说,冬天来看海的人,都是为了寻找舔舐与纪念的欲望。声音来自于后方,我回头看他,寒冷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似乎怀念着深茂的海底之物,视线沉重让人想起那些匆忙坠毁杳无音讯的大型飞行机器。好像有多年之前决然的爱意狠狠跌入这片海。
周围没有他人。
男人说:“Reila。与留下来的我比起来 ,化为无的你, 谁比较痛苦呢?”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确确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