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知为何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疲惫,露琪亚讶然,像市丸银这样将笑容当做面具的人,也会有倦怠的一天吗?她努力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她异想天开的错觉,她的头还是很痛,他的脸他的笑容与她脑海中某些尚未完全擦清的记忆碎片不断在重合。心开始动摇,开始疼痛,那是一种遍及全身,深及脏腑的剧痛。
然而此时此刻,葛力姆乔的安危是最紧要的,她强自按压下这纷乱汹涌的情愫,冰冷而直接地问道:“蓝染需要我做什么?”
「逃跑吧,就这样带着她逃跑吧,逃到天涯海角去吧……有什么用吗?不,没用的,那个人……」
嘴角勾得更深了一些,那无端让人觉得心痛的笑容,“你跟我来。”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泛滥着直冲击到喉咙,露琪亚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将这莫名其妙的强烈感情压制住,她只是,默然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一个空旷豪华却十分压抑冰冷的会议室,蓝染坐在主座,排排桌椅堆叠,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高远,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伪饰儒雅的眼镜已经摘下,额前细碎柔软的刘海撂了上去,使得那棕色的双瞳看起来分外冷酷。
“露琪亚。”他开口,不再一贯优雅地使用敬语,那语气就仿佛王者在轻轻哂笑一只蚂蚁,“你来了。”
市丸银仍旧站在露琪亚身后,即便隔着一小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恐惧,是啊,又有谁不会惧怕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生杀大权在手,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可以随时舍弃,随时毁灭。可是她,明明身体害怕到在颤抖,在冒冷汗,却仍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丝毫没有回避地看着他,这样的勇气,显得既愚蠢又天真,但正因如此,她才会显得如此可爱。
“银,你先下去。”蓝染微微笑道,露琪亚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的笑容,仿佛他抿一抿嘴唇,她就会粉身碎骨一般,可她仍然不愿回避他的眼神,就这样盯着他看。
市丸银用一贯不正经地语调答了一声“是。”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就这样离开了,像是将露琪亚独自一人丢下,丢在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的战场。
“我一开始就预料到你对葛力姆乔的影响,就像我能预料到葛力姆乔对你的影响一样。”蓝染的眼神像施舍一样落在露琪亚身上,“你看,葛力姆乔是一枚多好的棋子,利用他,就可以轻易地掌控你。”
“如果我对你还有用,那么,放过他。”露琪亚在他的眼神下感受到刀锋一般的压力,但她还不至于在这种压力下失头脑,蓝染直到现在还没有杀掉她,甚至不惜以葛力姆乔来威胁自己,那么对蓝染而已,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哦~你当然有用了。”蓝染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了意味,褐色瞳中多了贪婪与迷恋的色彩,“最重要的宝物就在你体内,而你本身,又是一件宝物。”
露琪亚一脸莫名,完全不能明白蓝染在说什么。
“像你的小脑袋瓜解释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蓝染突然起身,缓缓走至露琪亚面前,他的手,让露琪亚恐惧到无法动弹无法拒绝的落在了她的脸上,他低声开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碎裂吧,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