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
文】白石
只一眼，目光停止便不再转动
狐狸开始愚笨，
老鼠开始光明正大，
孔雀不再向东南飞，猴子的祖先是石头变的，
婴儿不喝牛奶……
只是在我看向你的那一刻，
这个世界，便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

两种烟
文】白石
我只是想讲一个故事，
故事涉及两个人，
暂且称之为他们。
他们意外相逢，
彼此都不太会说话，
却有着相投的臭脾气。
他们一个像极了狐狸，
呼吸均匀带着些精明者的气息，
一个像极了搁浅的鲨鱼，
眼神藏着掖着躲闪不及。
遇见，然后离开，
在这个鸟为食亡的季节里，
车马还很慢，只能用邮箱来思念，
靠博客来挂念。
多年后，再遇见，
突然有种感觉叫作难以释怀。
三杯两盏下肚，四季清秋过后，
他们彼此掏出烟，
递给对方。
狐狸真的很精明，用一根长白山，
换了一根大彩。
再后来，
鲨鱼就走回了海里，
而狐狸的眼睛也下起了雨。

微生
文】白石
我不为别人所知，难以捉摸。
我早早想好了墓志铭，
却没有一块墓碑，一口棺材，
只因我还小，尚且活的好好的。
春天来了，我才开始要冬眠，
海水落了，就要去洗澡，
心情好了，反倒喜欢陪自己喝上一杯闷酒。
困了就去睡，饿了就去吃，
醒了就醒了，
从未有人活的像我这般明白。
只因我还小，尚且活在自己的年龄里，
空有一句墓志铭，
被写的很美。

别了
文】白石
我就站在你身后与你道别，
不需你回头看。
倘若你不舍，就竖起耳朵来仔细听，
听我一声“珍重”，
听我一声“后会有期”。
飞机不会迟来，这一天也不会迟来，
带着你的行李走吧，
我手里没有一根可以捆住你的绳子，
我只会挥挥手，挥挥手说一声“别了”。
你离开我才欢喜，冰箱里再也不会少几瓶珍藏的酒，
也再没有人牛饮我泡的一杯好茶。
你登上逃回北京的轨道，我也没说走却汇入人海，
消失于人流。
你也不说回头看看我，对我也说上一声“别了”，
别了，我的朋友。

愿众生喧哗在此刻都停下来，听我说，
朋友们，晚安。

年轻是一件可耻的事
文】白石
年轻或许是一件可耻的事，
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常在自己的年龄前给自己加上一个很妙的数字。
老了可以写一本书，演绎一部孤独，
只需要一点点的阳光，
一个躺椅和一床很舒服的毛毯。
老了，是有味道的，
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在想如何写一首有味道的诗。
也许你爱慕年轻，而我羡慕垂暮，
老了可以有一头雾水和白发，
掐着日历，掰着手指头，
数着算着过着自己离开前的日子。
我连自己的墓志铭都早早写好，
尽管我离老还有一辈子，
我愿意陪我的年轻一起老去，
坦然的走进刻有自己名字的墓里。
年轻是一件可耻的事，
所以我盼忘着可以一步步老去。

明天
我在想一个明天，
明天，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看不清了笑脸，
睡进了棺材。
地下有一层薄薄的雪，
但愿明天这雪，可以消融，
这样老妇人住进去时才不会冷。
后天才是头七，明天是我守灵，
我要做个乖孩子，
明天起，我不会抽烟。
你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走的突然。
再没有一个疼爱我的人，给我讲故事到天明。
明天，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老妇人和孩子，
这个故事太长，讲一辈子也讲不完。
文】白石
——2016.1.16 祭奠

那孩子，不叫诗
文】白石
揉了揉眼睛，才一觉醒来
午后的阳光温暖
照在酒红色的碎发上，晕了时间
把梦里的恍惚统统褪下
才敢换上一件干净的低领毛衣，推翻喝剩下的酒瓶到垃圾桶里
昨天夜里，梦见一个女子
撑起一把雨伞，挑选一个前段
站在诗意里发呆
手中握着一片梨花，就洒一片梨花
梨花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一片湖水的蓝
这梦有些稀奇古怪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静默良久
然后写一首诗
我又做白日梦了，见到那个女子
踏着青石板，小声嘀咕着离去
“哦，那孩子，不叫诗。”

意外
文】白石
我们是意外相逢，彼此都不太会说话
上一秒还在夸赞那家店的女老板
穿上旗袍的模样，是真的很漂亮
下一刻就忘记了如何张开嘴巴
支支吾吾，像个傻子或哑巴
我们的默契，开始慌乱
我们的额头，开始流汗
我们的笑容，开始苦涩
我们的双手，开始不知所措
我们的嘴唇，开始口干舌燥
我们的相逢是场意外，正如我们这一次是意外相逢
没有祝福，没有争吵，没有嘘寒问暖
我和我过的都很好
真是意外，你率先打破了沉默
像瓶子沉入大海
像流星落在门外
像一阵风，春暖花开
像一条街，堆满了雪

忧愁
文】白石
为我的年龄忧愁，这个数字太小不足以
体现我的老气横秋
一杯咖啡过后，等睡着的神经有些清醒
我又开始担忧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精明的像是一只老狐狸
这个“老”字用的很好，也很巧妙
掩饰了多少的无知，又为多少的错误打起了掩护的口号
于是，从年少慢慢过渡到年老，我只用了十六年不到
又忽然从年老退化到年少，我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这并没什么不好
好比咖啡和柚子茶的相遇，我又多了一个喜欢喝柚子茶的自己
但我忧的是
或许，我从没活过，在自己的年纪里。

白天
文】白石
叫自己夜猫，在白天睡觉
在夜晚出洞
一步一脚印寻找，风也好，月亮也明亮
就蹲在墙角守着一床被子
和一点带辐射的光，错过时差
白天醒不来，在我沉睡时
已经有人开始老去
白天醒不来，在我闭眼时
隔壁的女孩叼着热牛奶离开
白天，是自愿放弃掉的，与白色的阳光无缘
也不苦苦哀求
我的过往在一片漆黑里下雪
片刻，有一段诗的韵味，美极了的画面
就这样深夜还不睡觉，很晚才回家
我把我欠每一个夜晚的
都还给另一个白天
白天醒不来，基本上都是躺着渡过的

《古老》
文】白石
蹲在大门口那只石狮子，沉默而又古老。不说话，皱起眉看着，路口撑荫的那棵老榆树。
从身穿唐装的小男孩手心里生长一粒种子，长成如今这沧桑模样。有了皱纹，仍四季变化。
唱京剧的戏子下了台，坐在这颗树下，老成了一把骨头。给四合小院儿，打上了名胜古迹的名号。那镇着小院儿的是石狮子，凶神恶煞，从古到老，张着嘴，不说一句话。

《吹的，是明天的风》
文】白石
过了今天，就去看海
去看白色的鸟，在云里落下一片羽毛低到尘埃
过了今天，就去睡觉
做梦梦见一个身材性感，面容较好的女人
托着手中的高脚杯，挑逗
过了今天就是明天
明天，一切都是想当然
我吹的，是明天的风，很冷
有17度
把属于我的一脚蹬开，把不属于我的揽在怀
明天全世界都混乱
满天星没有眼泪，剪刀赢得了石头
你看见的，就是明天的风
我吹的，就是明天的风
醉了酒红色，乱了月亮、吉他和头发

大寒
文】白石
一晚上没合过眼，也没看见下雪
呆滞了许久
才决定推开这扇门
走到高楼的那一边去看看
这城市总是很冷，一出门冷成了一团
走起路来冻成了一团
浑身上下被冻的彻底通透
像是没穿一件衣服
于是退回，又走出去，又退
听见两三声讥笑
这个冬天一点也不温柔
非要冻死一只海鸟才肯罢休
走在街上，不敢伸手
掏出手机和一根烟
毕竟握在手里如同握着一块冰溜
在我重新站回十字路口的时候，有人点起一丛篝火
那火苗窜起很高，烧成了灰与鸟
落下时全被风吹掉
才想起今天是大寒
难怪会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