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Harry Sword
译者: Aoba
【本采访来自thequietus.com,时间为Iron Maiden新专辑"The Book of Souls"发行前夕】
充斥着诡异、无畏的史诗感以及令人愉悦的精神错乱,本世纪的Iron Maiden (Brave New World以来)为我们献上了乐队历史上最精彩、最细致入微、也最让人满意的作品。他们既不愿囿于某段特定的过往,又不愿应付了事,于是在近15年来除了高质量的现场以外,他们也将自己录音室专辑的水平提升到了非凡的高度。从Brave New World嘹亮的战斗号角到Dance of Death的欢快旅程;从2006年那张超凡的概念专辑——直到今天依然是乐队历史上最前卫、最引人入胜的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什么概念?战争)——的狂轰滥炸,到2010年同样能量充沛的The Final Frontier,这个时期的Maiden以他们狂飙、无畏的音乐理想而为人所熟知。富有激情、近乎疯狂的现场(特别是Bruce,随着年龄增长音域却越来越宽,如Dorian Grey一样,声带像陈年的金橡树干红)以及Kevin Shirley(IM自Brave New World以来的录音室专辑制作人)个性鲜明的后期制作将这一系列专辑连接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2015年9月,在Bruce从癌症的阴影中完全走出后(他为舌头上的一个小肿瘤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专辑的录音则是在去年他接受诊断前于巴黎完成的),乐迷们期待已久的新专辑The Book of Souls终于将要发行,它将会是一张双专辑。The Quietus有幸能够提前听到这张新专辑,并且很高兴告诉大家这张专辑实在是太棒了;尽管它是一部长达92分钟的史诗巨作,但它却能让人一直投入其中,没有任何臃肿的疏离感。它甚至很有可能是IM历史上制作最精良的专辑。从Speed of Light和Death Or Glory生猛的快跑节奏,到Empire of The Clouds的大编制长篇叙事,The Book of Souls富含所有我们所熟知的Maiden元素,是乐队一张驾轻就熟的大作;同时,专辑也受益于乐队这次采用的录音方式——它可能是历史上还原度最高、最鲜活的一次。
The Quietus:你们能告诉我一些该专辑的创作背景吗?
Adrian Smith:我们几乎没怎么排练,这和我们以前干的很不一样。我们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带进了录音棚。我记得我和Bruce在一次录音中完成了Speed of Light和Death Or Glory这两首歌。Steve和我进了录音棚,我给他弹了很多东西,他就在那忙着写歌词。实际上我自己也写了很多东西。事实上我们在进巴黎的录音棚前都没有像个乐队一样演奏过。我自己写了很多东西,然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带进录音棚。
Janick Gers:我引之为豪,觉得它是一张优秀的专辑。乐队需要成长,尝试不同的道路并开拓眼界,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人们都说“Iron Maiden听起来一直都一样”,但我们并不是这样;我们一直试着走不同的道路,这张也不例外。以往,我们都会提前聚起来排练3到4周,和乐队里不同的人一起写歌,把所有的想法组合起来直到我们可以一起在现场表演它,但这张专辑不一样。我们进棚的时候只有粗略的轮廓,在录音棚里直接完成了那些歌。所以我们其实是在一边创作歌曲,一边学着演奏它们,最后一次解决它们,这使它有了很鲜活的感觉。我们都把各种各样的想法放入专辑,范围非常广。我们不想一直复制我们以前的东西。有些乐队在现场只演奏一首来自新专辑的歌曲,而且我知道很多人喜欢这样,也有些人很想要这样的现场——但这从来都不是我们的风格。
The Quietus:这样创作的压力大吗?
Adrian Smith:的确有压力,但这种压力是有益的,它会逼迫你去行动。在我们进棚之前我会待在自己的小录音室里面做很多粗略的demo,记录我的想法。这是有益的压力,我喜欢。
The Quietus:Adrian,你和Bruce一起写的歌Speed of Light和Death or Glory是专辑里最短也是最有冲击力的两首歌。你们在创作的过程中是否有意要做出这种直来直往的感觉?
Adrian Smith:额,Bruce和我两个人已经好几年没写东西了。所以我一直想着要写短一点的歌。以前我们会写2 Minutes to Midnight这样的东西。如果我去写更复杂的东西,我一般会叫来Steve然后问他“你觉得这个该怎样?”,因为现在他很注重歌词和旋律。从前他会带过来四五首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歌,但现在我们的创作过程更加合作化了,他提供的主要是一些歌词和旋律方面的导向。
The Quietus:你们觉得和Kevin Shirley合作怎么样?现在他就像是本时期Iron Maiden的Martin Birch,制作了从Brave New World以来的所有专辑,而且在录音中捕捉到了一种非常生猛的现场感。
Adrian Smith:我们领养了Kevin(笑)。你一旦和某人建立关系,你们就会进入一种使双方都舒服的工作方式。有时我们在录音室里面排练,他会偷偷地录下来。他喜欢一首歌的第一遍,那种即兴感。他工作的方式很鲜活。
The Quietus:他的制作如此不加修饰让我觉得很特别,因为像Iron Maiden那样的大牌乐队应该有精细得多的制作。我觉得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连调音都没有完全调好。
Adrian Smith:唉。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以前的一些专辑的确制作粗糙。我喜欢力量和沉重感,但我也喜欢人声上有点延迟那样的东西,但我从来都不参与混音。Kevin和Steve喜欢自己做这些,但我不得不说这次的制作我很满意。实际上我在让Kevin给我的吉他加效果这件事上遇到了大麻烦!他不喜欢效果,他喜欢让所有的声音都很直接。我有时要扭他的手臂,有时和他还会有冲撞,但我很满意这张专辑的音色。它保留了演奏时的生猛感,但也很好地将必要的修饰融入了进来……而这可能是因为我每隔5分钟都要因为这事扭他的耳朵(笑)。
Janick Gers:这张专辑很多的部分都是直接录制的,我们录这张专辑的录音室就是录Brave New World的那个。他知道我们的意图是怎样的,他能把堂音完全消除掉,得到真实的音色,不是美式的高压缩音色。我想要明亮的吉他音色,直接进箱头那种而不是失真单块,他能捕捉到我喜欢的音色。他和Martin Birch一样擅长于把我们在录音室里面的表现捕捉下来。你们会觉得这听上去很简单:把一个乐队带到录音室里面,然后放上磁带机,就会有那样的声音了。一般来说10次里有9次是不行的(笑)。需要很特殊的人来把堂音消除掉,而Martin Birch就能做这种事,就像他给Wishbone Ash、Deep Purple和早期的Fleetwood Mac制作的时候那样。同时也有‘Mutt’ Lange那样的另外一种优秀的制作人,但是他们会制造出另一种属于自己的音色,那种‘Mutt’ Lange式的音色。这种做法永远不会适合我们,而Kevin正好与它完全相反。
The Quietus:你们能告诉我一些与Empire of The Clouds的录制相关的事吗?在Iron Maiden所有的史诗大作中这是最长的,它甚至比Rime of The Ancient Mariner还要长几分钟。
Adrian Smith:Bruce在它上面花了很多时间,整个专辑的制作过程都是。我们在写其他歌的时候他会像贝多芬一样在透明的隔音室里坐在他的钢琴边,耳朵贴着钢琴写他的大作(笑)。他完全沉溺与其中。这首歌录起来很难。Bruce弹钢琴,我们弹其他的部分,然后Bruce和Kevin会在我们慢慢推进的时候作出引导和提出建议。
Janick Gers:在某种程度上它就像是音乐厅(笑)。它和百老汇音乐剧有点像,它有个故事。我们没有一遍完成它,因为在一遍里面学习它几乎不可能,所以我们把它分成一段一段尝试,这就是你们现在听到的那样。我们最后也增加了各种细节。我们会尝试一切东西,没有什么限制与规定。
The Quietus:我想问问你们的吉他编排——我想不到其他也有3吉他的乐队,这种编排是怎样有序工作的?Janick,在Adrian回来之前你和Dave合作了十多年,适应新的配置困难吗?
Janick Gers:事实上这很自然。你们要知道我在加入Maiden之前还没有和另外一个吉他手同时弹过,更别说两个了。我当时不确定我是否能够和另外一个吉他手合作,但我和Dave合作时很快就适应了,我和Dave什么都不用改变,我们一起弹就能合得很好,但我们仍然有空间留给其它的东西。
如果Adrian回来的时候我走了,乐队就会回到Seventh Son那时候的样子,如果我留下而Adrian走了,乐队会回到Fear of the Dark那时候的样子,所以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们觉得我们什么都可以做;我能和Vocal弹同样的旋律,就像这张专辑的The Red And The Black一样,然后Dave会扫和弦;而且clean和弦也可以加进来了,什么都可以加进来。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扫和弦、维持一个持续的节奏以及弹旋律,但现在我们在现场有3个选项;高音区,低音区,全部可以。我们突然就有了三种选项。不过可以明确的是,我们不想做出那种'群魔乱舞'的效果,我们想要的是那种清晰而沉重的音色。
Adrian Smith:如果我写了一首歌,我一般弹一段solo,Dave或者Janick弹另外一段,一般是Dave;如果Janick写了一首歌Dave会弹Solo。所以Dave什么都有份弹(笑)。但Dave有那种鲜明的音色。你听到Dave的吉他马上就知道这一定是Iron Maiden,不是吗?那是非常特别的音色,但因为我们是挚友所以我们能互相配合。这里只有积极的竞争。我知道当Dave只花了两次就录完了Solo时我会试着去做同样的事,这让人鞭策自己表现得最好。
The Quietus:我想问一下关于Bruce的声音的事。我无法想到有第二个随着年龄增长声音越来越好的主唱,因为大部分人的声音会随着年龄变得衰弱,但他在这张专辑上的表现实在惊艳。
Adrian Smith:这确实就是因为他的态度。他从来不给自己降低要求,他会一直‘奔跑’,直到他能‘跃过’难关。他会不断的尝试。我以前提议过给一些歌降调,但他更喜欢按照原调唱,并且最后仍然能唱出来。这真的很不简单。
The Quietus:你们明年(2016)要开始巡演了。你们会把整张专辑表演一遍吗?对于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那张专辑你们就是这么做的,效果也不错。
Adrian Smith:我不觉得我们会把它从头到尾演一遍,太长了,观众未必会喜欢。不过也许在排练的时候,Steve会说“我们把它从头到尾排一遍。”——他以前真的这样做过。但我觉得我们会从里面挑出适合现场的歌,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很期待明年带着这张专辑的歌曲巡演。
The Quietus: 你们是否会因新歌的复杂而感到气馁?这对于现场的演奏又有怎样的影响呢?
Janick Gers: 我们首先是音乐人;我也从来不因任何事而感到气馁。有时候会出现问题,比如在大场馆里面表演时,声音会有延迟。这种事情挺让人不安的;有的时候我和Dave之间会有三四十英尺的距离,我听不清他在弹什么,或者是因为场馆巨大而导致鼓的声音出现延迟——这些都是令人感到压力巨大的时刻。
The Quietus:你们的巡演安排,特别是在Powerslave那个年代,看上去非常严酷。你对那时候的想法是什么,Adrian?
Adrian Smith:我们现在从来不会有持续3个月以上的巡演,这个长度已经够了。我们在80年代的时候每周至少6天有现场,剩下一天休息,运气不好的话天天都要。我们那时感觉几乎就要死了——而且这还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所以现在不可能这样。你们也看到,我们不会让演出质量变差,我们会在演出时表现出与以往一样的激情。
说实话吧,6个月后我们会坐着想:还有6个月呢!这相当累人,我们先去美洲一场接着一场表演,回英国,然后再去欧陆,但我们的人气就是这样得到的,我们从来不依赖电台来宣传自己,我们自己来在现场演奏它们。观众们会记住这点的。
The Quietus:Iron Maiden的观众,至少在英国,看上去越来越年轻化了。在过去十年里面我看到很多次这样的情形了,最近一次是2010年的Final Frontier巡演。我对于观众年龄的普遍年轻化感到很惊奇。你们在全世界看到的也是这样吗?
Adrian Smith:美国因为不同的条件可能并不是这样,在那里我们的粉丝群体年龄相对大一点……但在其他地方,无论南美还是欧洲,我们的观众看起来越来越年轻,至少是在前排的那些。他们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激情。我们在录这张专辑之前刚刚有过一次巡演,这种事我们很久不做了——结束巡演后马上进录音棚。我觉得演出的这种激情对录音也是有帮助的。
Janick Gers:我一直喜欢巡演,我喜欢那个过程。我们坐在录音棚里的原因就是我们能带着新歌上路,我喜欢巡演。我们在巴黎录这张专辑,专辑一录好我就会在巴黎市内闲逛。我非常喜欢巡演的过程。我希望每场演出都能给出最好的表现,但我同时也喜欢看建筑和艺术;这些对我来说就是巡演的意义。我会扎起头发,戴个帽子,背包里放个苹果放一瓶水,然后我一整天就能乐呵呵地过了。我喜欢体验生活。
The Quietus:你们的粉丝似乎对新作的接受度很高。。但我记得在YouTube上看到过一些美国佬举着“演经典作!”的牌子,然后Bruce把它推了。最近你们还能不能看到这些东西了?人们一直在期待Number of the Beast从头到尾来一遍吗?
Adrian Smith:说实话我没怎么看到过这种事。我从来没觉得观众和我们对着干,而且我们是正直诚实的乐队,观众会给我们一些自由发挥的余地,至少我希望他们能这样。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前几年就尝试过现场演奏整张新专辑。
我们做的是和舞台摇滚完全相反的事;这是音乐界现在的大流,媒体、名人,实在是恶心。我们有独特的东西并且觉得这很好,而且我觉得粉丝也知道我们一旦写了一些自己感觉良好的东西会有点自满,他们也允许我们这样做。对于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让我们一直警觉。我们不是一支随随便便组起来的乐队,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Janick Gers:我也挺喜欢弹旧歌的,但最后我们还是要有意义地发展。我们没有理由一直假装自己活在80年代。我为这张新专辑感到自豪,每张专辑都是乐队那时的情况的写照,这是创造性的过程。
The Quietus:你们觉得IronMaiden还能继续多久?
Adrian Smith:我不知道,但The Rolling Stones不还在继续吗(笑)?当然是可预见的未来,一切都好的情况下。只有这些了。我们仍然很爱我们的事业。
(via The Quiet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