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兴兴的

时间不能抹去的只有情感，情感无法权量，大概只有国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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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林立的楼房拔地而起，时隔了多年，少许的布局还如从前，只是那色彩斑斓的光影与来来往往的人群时刻都在提醒着来人已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短短的一个词砸在胸口，密仄的疼痛侵袭整个脑海。
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前行，跟在身后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阻止他前行的步伐。一路上经多种的楼层阻挡，路线改扩，还是依着那仅微的记忆，凭借着莫名的直觉，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陵园。
当年的地方已不能与现在相比，用以终结生命的最后归地，都如同供以观赏的园林一样。白理石雕刻出来的瑞兽镇守在两侧，一道拱门立于中央，穿过去百层的台阶直步而上，林立的墓碑像是排布好的装饰。
就连那墓碑，都是用上好的彩石打磨，金色小楷将墓中人的名字记于石上。
人都死了，做那些噱头干什么？来人在心里问道。
人都死了那么久，自己还来这干什么？
“他的墓在哪儿。”已是苍老的声音问道。
他本是不用问这句话的，他如何会不知道那人的墓在哪儿，那人是被自己亲手埋的，下葬的分分毫毫他都如昨日记忆一般记在心里。只是面对着那密集而又规整的林林总总的墓，他总有些害怕，害怕那规整的墓碑里，没有一栋是那人留身的地方。
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所料。
一直被带到一个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拐角，那寒酸的不能再寒酸的拢起的土堆与插在上面已经历时太久而看不清字迹的木牌让来人颤了身子。
那人竟真的没有一处留身之所。
他曾记得那个人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到死后连一点的体面也无法保留。
“给他换个墓，要最好的。”对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脚步蹒跚的走出陵园。
“您还来么？”身后的人问道。
跨出去的脚步一顿，良久，才缓缓说道：“不来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没有问为何不来看人还要换墓，也没有提及下葬之后如果再换地方是对死者很大的不尊敬，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听从命令就好。

记忆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愈加模糊，很多时候时隔多年的回忆只变成了回忆人关于美好的幻想。
因着很多难以说出的情感，而对那段记忆增添了更动人的色彩。
那时候的吴世勋，似乎脸弯着眼睛笑的时候都是带着朦胧的微光，即使处于落魄的困境，也散发着众人无法匹敌的光彩。
这样想想又忍不住在摇头心里暗说自己，哪会有人是可以发光的，自己真是在脑海中对他太过于美化了。
吴世勋明明是他应该恨的人。
那个少年，叫吴世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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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国家的战争一旦开始终要用无数条人命去结束，其中有万万千千无辜的国民，也有难以数计的为了国家而献身的抗战者。
吴亦凡不意外会成为一个军人，在军事家庭长大的他因为过人的头脑和强大的体魄在军队中脱颖而出，不到三十的年纪成为了军队里最年轻的少校。
带着满腔的报国热血，奔赴在战争的最前线。
在血与肉中厮杀，军事力量并不够的他们只能一步步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行，每一步艰难的前行都是同伴们用生命铺出来的。甚至有人在炮弹间歇的时候自嘲，真他娘的是踏着一条血路。
想笑，都没有办法弯起嘴角。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毫不过及。
于是对于敌国的愤怒更甚，心里的虽有悲伤与戚哀化作不甘的怒火，如熊熊燃烧的大火将人的体能燃至最顶。
不在乎生死的人，比拥有着强大武器的人更难对付。
因为不在乎生死，所以更难以畏惧，即使纷飞的炮弹在耳边炸开，但抱着一个拼死的信念，脚下的步子就不会停下。
三年的抗争与拼搏，以难以计数前赴后继的生命作为代价，战争离奇的提前结束，原因是敌国的降服。
这场胜利实在赢得太艰难，即使在胜利后国家内还有未被清扫的残党。
吴亦凡想都不想的又奔赴在最前头。历经了了最艰难的几场大战，目睹了无数的同伴在自己眼前被燃至身前的流弹击中身亡，看过那饱受过凌虐的尸体，难以言说心中的感觉，如果一定要有个形容。
大概是死都不会让他们留有全尸。
在最后的清扫活动中，却出现了意外。
醒来时在一片山林里，周遭再没有什么人。依稀记得之前被人暗害后自己逃离了出来，意识不清楚一味前行导致的后果便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儿。

“亦凡哥儿，你觉得咱们还要多久能出去啊。”
吴世勋软糯的声音从吴亦凡身后传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就将他叫做亦凡哥了，后头还带着奇怪的儿化音，像是一个儿字被被生生的砍去了一半强硬的加在了那个哥字后面。
在北方很多地区的土话都会在后面缀上儿化音，吴亦凡就笑着对跟在后头的少年说：“听世勋这口音是北方的吧，就是不知道是哪儿的。”
吴世勋在后面老半天都没有给个回答，闷不做声的行了有几千米的路程，才说道：“亦凡，你的伤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了。”
这回是连那哥字都直接省去了，不过吴亦凡心里挺高兴的，这样叫多亲密啊。
说起来那伤口处理还是不处理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大战时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那么多战友都是被砍掉整个胳膊都抡圆了膀子往前冲的，这伤在吴亦凡心里跟拿小刀划了几下差不多。
怎么也架不住少年对他的关心，只得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就蹲坐在小溪旁边，一个高另一个一头的并排着。
少年将自己的手放到水里清洗，仔仔细细的模样，甚至连指甲缝都清理了，旁边吴亦凡看的直笑。
“你洗的那么认真干什么？”因为笑着，问出的话有些发颤。
少年理所当然而又带着些奇怪疑问的表情映入吴亦凡的眼中，“不这样仔细清洗的话你会容易感染的吧。”
“那你觉得我的衣服就能干净多少？”说罢还提了提自己那尽是泥水灰尘的破军领。
少年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过来扯吴亦凡的衣服。
被解了好几个扣子的吴亦凡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道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开放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好意思让少年看自己的身体。
在军中长大的人怎么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大堆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一起跟下饺子似的，谁有过推拒的念头，见着脱得慢的恨不得上去替人家脱。
因为有了别样的情感，所以才会不好意思。
彼时的吴亦凡还没能领会自己二十多年终于开了的情窍。
“不用了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少年解一个扣子，吴亦凡就系上一个扣子，跟两个小孩在一起逗笑一样。
最后还是少年一甩手，气冲冲的跑了。
少校只得自己半趴在岸旁边给自己用手舀着水给自己清洗伤口，他倒是懒得清洗，只是怕少年一会儿回来看着还是和原先没有差别的伤口会再生气的跑走。

从离水边有大概十几米的距离争斗到那浅到膝盖的水里，吴世勋按着吴亦凡的肩膀投入水中，冰冷的溪水刹那刺及全身，手下的动作不停，只一味的往处于低处人身上招呼。
一不小心让吴亦凡乘了机会，抓住水面上方人的脖子，一使劲拽下水面，自己则抬腿一翻，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心中的怒火燃烧，吴亦凡的手上力道加大，将那挣动的脑袋直直的按在了水面之下，水下的散乱的发丝缠绕在手上，轻柔的力道让他失神了一瞬。
长时间的水下挣扎又不能呼吸让吴世勋的力气耗费了不少，等到两个人从水中又厮打着上岸时他已经是没有多少气力了。
摊平的身子在地面上，似乎是就算吴亦凡现在过来杀了他，他也懒得再去挣扎。
少年躺在平地上起伏的胸膛夺去吴亦凡全部的目光，被水浸透的白衫贴合在身上显出瘦削却修长的身形，半透的布料让那白瓷般的肌肤尽显现出来。
不由分说的去扯少年身上的衣衫，几乎用上了与人搏斗的力气，于是两个人又撕扯到一块。
吴世勋在体型上不如吴亦凡精悍，直直的被压在了身下。随即感觉到自己的上身衣物被扯了干净，外衫被撕开时还伴着刺啦的一声。
带着恨意的侵占自然不会考虑到承纳人那一方的快感，在剥去那人全身衣物后只挑着自己看着喜欢的地方下嘴一咬，牙齿磨合着含在嘴里的皮肤，一寸一寸的舔-舐。齿间划破皮肤是无声的，只觉得最终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接着血腥味充盈在口腔。
恨意更甚，欲-望也更甚。
于是本应该留下亲热吻-痕的地方都被血迹斑斑的咬伤所替代，被咬的人对于这种疼痛丝毫没有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虽然没有力气挣扎，但是嘴里的话一句连着一句往人心口戳：“怎么着了是看上我了？”
慢洋洋的语速显得极其慵懒，一双水润的眼睛半眯着，即使全身光-裸的躺在露天的草丛上，也不能够减去丝毫的光彩。
吴亦凡不回答来自少年并不好意的问句，只是一口咬住那平坦胸前的突起，狠狠的磨合出血珠，下方的人身形一颤，愣是一声叫都没出口。
手指毫不留情的从少年身后进入，上下唇一磕，那盈白的身上又是一道血印。
少年一笑：“在这地方你都还想着上我，我还以为这国家大名鼎鼎的少校有多好的定力。”

进出的手指被一次性增加到了四指，吴亦凡看到那本因无力垂在两旁的手握成拳向自己挥来，直接伸臂拦住后，握住手腕一施力，只听见磕巴一声，那被放开的手就没有着力点的落回到了地面。
这种被生生折断胳膊的痛苦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吴亦凡记得那时候营里的士兵被摔折胳膊时抱着臂叫唤不停，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这个叫做吴世勋的少年居然一声都没出，一只手伸到身下人的脸上，唯有额前触手尽是水，眼下连一点的湿润也没有。
真是坚强。
吴亦凡在心里暗道。
“呵~”听见少年一声轻笑，“你真是个没种的，我杀了你们国民不知多少个，而你之前还搂着我睡呢。”
吴亦凡不理会少年的话语，只一心将那少年的后腰抬起。
“怎么，要和我一直在山林里….”后半句话化作一声闷哼，容纳进身上男人的身子一僵，接着被掀翻了过去，半个侧脸接触到了粗粝的地面。
吴亦凡从来没有想着体谅身下的人，被满心的恨意与愤怒冲上头脑的他只知道一味的宣泄，满嘴的血腥味都忘了是自己的还是身下人的。
吴世勋硬生生睁着眼睛抗下了吴亦凡全部的施暴，厮打冲撞，脖颈乃至全身的啃咬，像想要了他的命一样的摁住口鼻不让他呼吸。
吴亦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是宣泄越觉得自己心里不舒坦，万般的情绪全都汇聚上心头，到最后成了用四个字可以概括的困楚。
无能为力。
对少年的欺骗无能为力，对自己的愤怒无能为力，对这段不应该的感情的无能为力，对国家仇恨摆在眼前自己不能忽视的无能为力。
吴亦凡手下施暴不停，轮番冲-撞的速度与力道也不减，只是在最后的最后俯下身子亲吻了一下少年的嘴角，接着无法控制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少年在吴亦凡刚触碰上自己唇边时嘴动了动，等到那滚烫的泪水掉落在他的脸颊上，他转头眼睛偏向了远方。

离开这座城市五十来年。
摆脱不掉心中的羁绊，只得抽身前来，只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一些。
还是在说完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之后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坟墓已被修葺好了，古建筑般的长体石碑比陵园里的任何一个都好看。
小楷体的金字书写着吴世勋这三个字，比吴亦凡当时的字好看不知多少。
然而这个碑，却真的是一点吴亦凡的痕迹也不留了。
吴亦凡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在这下面把我的名字刻上去。”吴亦凡对身边的人说道，依旧透着往昔威严的声音却听起来苍老了。
“刻在哪儿？”身后的人不解的问。
“这儿。”吴亦凡伸出手指上石碑的左下角，那是上书家属名字的地方。
身后人有些迟疑的答应了。
吴亦凡只觉得触及的地方一片冰凉。
火盆里纸钱烧的正旺，一阵风吹来火星带着迷烟向墓前站着的老人身上扑去。
依稀间听见细微软糯的声音在耳旁轻喊。
“亦凡哥儿。”
后头的儿化音还是像被生生砍去了一半。
吴亦凡在灰蒙蒙的烟中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远处一个瘦长的身影在前头，冲他挥了挥手。
吴亦凡嘴角一弯笑了，眼泪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自主落下。
我应该承认我喜欢上你了。
而你，已经丢下我了五十年。
我从来不曾奢望能够在某一天遇上像你一样能让我爱上的人。
因为遇上你，我便知道山，只能是山，海，只能是海。
…………………………（完）

伤心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