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角玉兰,灼灼其华。
女子端坐树下,藕臂轻举,皤皤衣袍迎风鼓胀,与枝桠玉兰,极为相衬。
面前石台沁凉,木炭的火苗,被她伺候得犹如江南婉约的女子,不温不火的慢慢跳跃,舔舐光亮的提梁小壶。
她莹润指间轻扣绢扇,扇中娇娥慵懒的姿态,随她慢摇的动作显得更加柔媚。绢扇无风,春风正好。蛾眉舒缓,她有些困乏,又不想睡去,半敛着一双眼波缠绵的桃花眼,估摸着煮水的时间。
水沸时候,她撇去水面浮沫,舀出第一勺色泽浅黄的茶汤,浇在白为身青为底的玉瓯里,略微丰润的手臂,腕处弧度微妙,茶汤注入泠泠水声,她唇角微扬,珍鲜馥烈者,滋味称甘。茶汤不能满盈,大半时她停了手,将茶碗托在手中细细把玩,一层缃色,看得她抿了抿唇,喉间干渴却不能饮下。朱唇轻启,似是低叹,着手舀起第二碗茶汤,思量着放下。将第三碗执于手间,小口慢饮,通透的眼珠却有一搭没一搭的,窥伺庭院门口。
烹茶,第一碗滋味隽永,依次则稍差些。瓯中茶尽,她只有专心注视着其余碗中茶汤,白气氤氲袅娜,如同宫宴上身段妖娆的舞伎,在她眼前轻歌曼舞,好不风流。
她垂头,肩上搭着的泼墨青丝纷纷扬扬的滑下,委地的墨色上,绽放着一朵边缘焦黄的玉兰。美人与花,真正是相得益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捻起她发间的异色,斟酌着轻抿茶汤,感叹茶出她手,必属上品。她一把捉住那只手,嘴角带着狡黠的笑,眼珠转动好似西域进贡的雪狐,好生讨喜。
园门紧闭,这园中繁花迷了人眼,谁还管那外界悲喜风雨。
满园春色关不住,未有红杏出墙来。生命本真,理应如此,得此一人,惟愿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