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软，身疲。在瑰瓣堆砌的热澡池中，我又一次沉沉睡去之际，小谢含笑的面孔，再现于眼，是眉目柔软，脉脉含情。）
（自入宫来，海棠春坞一别，我再少见她。是怕身份之差，相顾无言，又恐隔日未见，疏涩心头。可是，我独不能违背的，便是初心一帜，烿烿心火——我想她了，就像寒霜里的大雁，思念北方的暖。）
（在她面前，走投无路，不舍得不见。）

代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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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要到了落锁之际，枣子来添灯，又劝，说今夜莫贪读了。手里紧持《山海经》一本，正是魑魅魍魉之事，影黢黢，煞人。）
（小脸煞白，却仍强撑着，回了句不碍事，又揣着如豆粒一般的胆子，续读。）

（小谢门前灯未熄，好事。我犹记得，从前的那夜，我像是吃了蟠桃宴上的酒一般，醉醺醺地横穿神都大街，风与随行。是谢府的大门，堪堪停下了我的脚，是谢府的灯，一盏盏，照亮我鞋尖。）
（廊下，风烟俱净。我带着寒气，一并投入小谢怀里，沉沉睡去。后来，再无此等美事。）
（所以，我不叫人通报，不叫人打搅，只悄悄地，临近她窗。）

代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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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阅至一半，正恍惚情节，实是骇人。唯恐夜半辗转反侧，次日晨钟迟敲，遭人诟病，便不敢贪渎，紧着把书搁下。台旁梳妆，头一根钗子才拔去，又念及书后事，实是好奇，正欲回身捏卷，但见窗牖黑影，渐近。）
（急中生智，案上捉来眉笔一支，朝影投去。）
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正廊下感慨月圆，猛遭一击，还懵懵地。待一声娇呵传来，怒盈眉，想穿廊入室，一解心仇，又一记上心头，捏紧了嗓子，阴阳怪气地。）
我是来……索命的……你个小丫头……知不知道，这屋里，以前住的是谁？
（嗓子发涩，别开脸，又咳一声，再转回来。）
几百年前，正是我主子住在这儿……现在，到了轮回之期，我该回来了……

代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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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听音，就着字里行间若有若无的骇人字句，我如战心魔，还有些怕。只是，静下神来，细细一理，熟稔的腔调混杂着浓浓的香风，像极了北方的某某。）
（眉一扬，心里惧意一抛，一拍掌。）
哦哦哦，崔受受，你这场戏，唱得有劲么？

（将至落锁时，聂玉来催，却恋恋不舍。）
（听她一言，瞬即喜上眉梢，笑拂面，堪胜桃花沾蜜。恐寒气侵室，就廊下驻足，一氅隔风，软下了腔。）
小谢，我想你了，却不知该怎么见你……

代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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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子听着内室的动静，进来一瞧，晦色的影子投在窗纸上，略略一个女人形，怪吓人的。）
那是隔壁屋的崔宝林，别怕。天冷，去给她添件衣裳吧。
（枣子应是，又说该落锁了，问熄灯与否。念往日故情，听她一言，感慨肺腑而生，难能磨灭，手下一紧，又故作硬气。）
今天太晚了，你早些回去。什么该怎么见不该怎么见的，想我的话，来找就是了。
脚程又不远，你又认识路。——崔受受，别叫我揭穿你，又为了懒而找借口，从前还好，现下，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咬着唇，又吩咐枣子提灯送回。）

啊。
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