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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 陵 散
第一章 神剑出炉
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就在忙忙碌碌地炼剑.
"火要旺,再旺些!"我家在树林之中,有数不尽的木头可以生火.
"水要凉,越凉越好!"我家在映心湖的旁边,这是韩王国土上最好的湖.湖大如海,明如镜,清澈透底,最重要的是湖水冰凉刺骨.父亲说,只有至热之火,至寒之水,才能炼就最好的剑.那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因为这里最适合炼剑.
父亲是韩王手下最出色的炼剑师,所以他被选中为韩王炼就一把举世无双的剑,期限是20年.
我喜欢在映心湖边炼剑,因为我的剑就是用这湖水炼就的.只有在这里,我的剑法才可以发挥到及至.虽然我用的剑是淘汰下来不能进献韩王的,但即使是这样的剑也是天下少有的好剑.因为父亲是最出色的炼剑师.
"铮铮"又是那个琴音,那个从小到大伴我炼剑的琴音.记得我第一次炼剑时,那琴音还仅仅是几个音符而已,正如我的剑法仅仅是几个招式.一天天,一年年,我的剑法熟练起来,正如那琴音流畅起来.不知是那琴音随我舞剑而响起,还是我随那琴音而舞剑.
琴音是从映心湖那边传来的,我一次次驻足观望,却望不到抚琴的人.因为映心湖的那边满是枫树,既看不到房屋也看不到人.我曾有种冲动想去看一看,但我不能,因为湖的那边是禁土.那里是红园——韩王的宠妃红妃的园林.红妃喜欢枫树,所以红园满是枫树.秋天时从湖的这边望去,满眼朝霞般的红.可是,红妃死了十多年了,现在红园中抚琴的又是谁呢?
其实有时傻傻的猜抚琴人也是一种幸福,而现在我不能再享受这种幸福了,一件天大的事震动了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不能再去无忧无虑的胡思乱想.
"政,来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
"娘,过两个月才是我的生日,怎么现在给我做新衣?"
"现在穿给娘看看,不合适的地方还来得及改."
我穿上娘给我做的新衣,娘眼中露出奇怪的笑容.当天晚上,娘就不见了.她,投了熔炉.为什么?我不明白,真的……
父亲让我擦干泪,给我讲了一个传说"剑是通灵的,如果能人剑合一就能炼出神剑"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韩王规定的20年炼剑期就满了,如果再交不出剑,就会满门抄斩.娘不想让我和爹受伤害,所以投了熔炉想帮爹炼剑.可是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娘,您太傻了!
日出时,我和爹等剑出炉,可日落时,剑仍未出炉.韩王的士兵抓走了爹,我则被留了下来.因为韩王爱剑,他想要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铮铮"又是那琴音,我狂舞着剑,这是我最后一次练剑了,因为我要开始炼剑了,为仇人炼剑."砰" 琴音嘎然而止,是琴弦断了.哦,也许是我的心烦意乱扰了那琴音.我皱皱眉,收剑入鞘.我不会象那琴弦一样断了的,因为我必须活着,我要做一件事……
我守着熔炉,炉火映红我的脸,象娘的手抚摩我的脸.……爹炼了20年也未炼成的剑,我又要炼几年呢?没想到当天晚上的子时剑就出炉了.
子时的映心湖把冰冷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水算不算至寒之水呢?我把剑投入映心湖中,湖面上立刻腾起一层薄薄的烟雾.通红的剑在湖水中发着光,一夜过后,红色渐渐暗下.太阳升起时,剑已变的无色透明了.除了湖底整齐的沙,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的剑呢?我忙跳入湖中摸索."嚓"我的手臂一痛,血流出来,但我没看见是什么东西划伤了我.我又摸了几下,摸到一个硬硬冷冷的东西.对着阳光一看,原来是我的剑,一把发着幽幽蓝光的举世无双的剑.为了能看见它,我用青铜为它造了一个剑鞘.我骑着快马赶往刑场.如果把剑献给韩王一定能救爹一命.
当我赶到刑场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刑场上的血已经干了.韩王!我尊贵的王!您炼剑时可以等上十年,二十年,为什么杀人时却连一个时辰,连一刻都等不了!!
当韩王听说神剑出炉时,我早已无影无踪了.没人知道我在哪.我可以想象出韩王愤怒而焦急的神情."我的王,您耐心等一等,我终有一日回把这神剑献与您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当聂政不是聂政时,剑就在您手中了."我想象着献剑时的情景,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没人会了解那是怎样一种笑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一章 神剑出炉
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就在忙忙碌碌地炼剑.
"火要旺,再旺些!"我家在树林之中,有数不尽的木头可以生火.
"水要凉,越凉越好!"我家在映心湖的旁边,这是韩王国土上最好的湖.湖大如海,明如镜,清澈透底,最重要的是湖水冰凉刺骨.父亲说,只有至热之火,至寒之水,才能炼就最好的剑.那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因为这里最适合炼剑.
父亲是韩王手下最出色的炼剑师,所以他被选中为韩王炼就一把举世无双的剑,期限是20年.
我喜欢在映心湖边炼剑,因为我的剑就是用这湖水炼就的.只有在这里,我的剑法才可以发挥到及至.虽然我用的剑是淘汰下来不能进献韩王的,但即使是这样的剑也是天下少有的好剑.因为父亲是最出色的炼剑师.
"铮铮"又是那个琴音,那个从小到大伴我炼剑的琴音.记得我第一次炼剑时,那琴音还仅仅是几个音符而已,正如我的剑法仅仅是几个招式.一天天,一年年,我的剑法熟练起来,正如那琴音流畅起来.不知是那琴音随我舞剑而响起,还是我随那琴音而舞剑.
琴音是从映心湖那边传来的,我一次次驻足观望,却望不到抚琴的人.因为映心湖的那边满是枫树,既看不到房屋也看不到人.我曾有种冲动想去看一看,但我不能,因为湖的那边是禁土.那里是红园——韩王的宠妃红妃的园林.红妃喜欢枫树,所以红园满是枫树.秋天时从湖的这边望去,满眼朝霞般的红.可是,红妃死了十多年了,现在红园中抚琴的又是谁呢?
其实有时傻傻的猜抚琴人也是一种幸福,而现在我不能再享受这种幸福了,一件天大的事震动了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不能再去无忧无虑的胡思乱想.
"政,来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
"娘,过两个月才是我的生日,怎么现在给我做新衣?"
"现在穿给娘看看,不合适的地方还来得及改."
我穿上娘给我做的新衣,娘眼中露出奇怪的笑容.当天晚上,娘就不见了.她,投了熔炉.为什么?我不明白,真的……
父亲让我擦干泪,给我讲了一个传说"剑是通灵的,如果能人剑合一就能炼出神剑"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韩王规定的20年炼剑期就满了,如果再交不出剑,就会满门抄斩.娘不想让我和爹受伤害,所以投了熔炉想帮爹炼剑.可是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娘,您太傻了!
日出时,我和爹等剑出炉,可日落时,剑仍未出炉.韩王的士兵抓走了爹,我则被留了下来.因为韩王爱剑,他想要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铮铮"又是那琴音,我狂舞着剑,这是我最后一次练剑了,因为我要开始炼剑了,为仇人炼剑."砰" 琴音嘎然而止,是琴弦断了.哦,也许是我的心烦意乱扰了那琴音.我皱皱眉,收剑入鞘.我不会象那琴弦一样断了的,因为我必须活着,我要做一件事……
我守着熔炉,炉火映红我的脸,象娘的手抚摩我的脸.……爹炼了20年也未炼成的剑,我又要炼几年呢?没想到当天晚上的子时剑就出炉了.
子时的映心湖把冰冷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水算不算至寒之水呢?我把剑投入映心湖中,湖面上立刻腾起一层薄薄的烟雾.通红的剑在湖水中发着光,一夜过后,红色渐渐暗下.太阳升起时,剑已变的无色透明了.除了湖底整齐的沙,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的剑呢?我忙跳入湖中摸索."嚓"我的手臂一痛,血流出来,但我没看见是什么东西划伤了我.我又摸了几下,摸到一个硬硬冷冷的东西.对着阳光一看,原来是我的剑,一把发着幽幽蓝光的举世无双的剑.为了能看见它,我用青铜为它造了一个剑鞘.我骑着快马赶往刑场.如果把剑献给韩王一定能救爹一命.
当我赶到刑场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刑场上的血已经干了.韩王!我尊贵的王!您炼剑时可以等上十年,二十年,为什么杀人时却连一个时辰,连一刻都等不了!!
当韩王听说神剑出炉时,我早已无影无踪了.没人知道我在哪.我可以想象出韩王愤怒而焦急的神情."我的王,您耐心等一等,我终有一日回把这神剑献与您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当聂政不是聂政时,剑就在您手中了."我想象着献剑时的情景,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没人会了解那是怎样一种笑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章 枫楼
三年了,我一直等待着机会,如韩王等待着神剑.我知道,只要韩王仍爱剑,我就有机会.
如我所料,韩王没让我等太久.他又召集天下的能工巧匠入宫造楼了."住"在楼中的不是人,而是剑,从天涯海角收集来的宝剑.韩王为每一柄剑量身定做一栋楼.数不清的剑啊,数不清的楼.
看着工匠们绞尽脑汁的样子,我不由轻蔑的一笑.除了我,没人能了解韩王的心思.韩王迟早会遗弃那些为俗世的剑建造的楼,而唯一有资格存在的是为神剑建造的楼.除了我,没人能建造那样的楼,因为除了我,没人了解那是怎样一把剑.因此,我将成为韩王手下最好的工匠,虽然我从未造过一栋楼.
当我踏入皇宫的第一步时,我就不再是聂政.我是砌木,韩王最优秀的工匠.我要为韩王建造一栋举世无双的楼.
工匠们用的檀木坚固,飘香.
我用枫木,虽然我不知枫木能否造楼.每当想起这楼是为我的剑建造的,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枫林.湖那边的枫林和湖这边的神剑都是映心湖的水造就的.我要我的楼和我的剑永远和谐,映心湖对岸的枫林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如我所料,楼建好时,韩王圣驾光临.工匠们的楼让韩王眼花缭乱,而我的楼让韩王诧异.我跪在枫楼前,等着韩王缓缓走来.我的一句话引起了韩王的兴趣.
"砌木"
"臣在"
"这就是你所谓的举世无双的楼吗?"
"是的,这楼之所以举世无双是因为它有举世无双的神剑!"
韩王不由自主环视了楼内 "哼!哪里有剑?"
"剑就在您手中!"
"寡人手中?"韩王下意识的伸开了手.
趁他在我旁边走神,我提起剑向他冲去,这一刻让我等了整整三年,整整三年……
我忘了侍卫们不属于我和韩王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韩王呆呆不动;在这个空间外,侍卫们冲了上来,几百,几千……我原以为韩王离我很近,实际上真的不够近,当侍卫们隔在我俩中间时,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变化太快,不过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无论我说的话多么吸引韩王,他也不会太靠近我.我始终是砌木,一个粗人,一个身份低卑的工匠,而尊贵的王是不允许粗人靠的太近的.虽然我有一柄神剑,但我却在失算下迎来了第一次失利.模糊中我意识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清晰中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我砍倒了冲上来的侍卫,却只砍掉了韩王的右手.从他们惊异的神情中我知道他们没看见我手中有剑,也难怪,他们根本不可能看见.我的"空手杀人"并没有阻止他们保护韩王,冲上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侍卫,越来越多……这正是他们的使命,怕也好,不怕也好,他们始终会用性命保护韩王,因为他们是韩王的侍卫.正如我爹,为炼剑而生亦为炼剑而死,因为他是韩王的炼剑师.……韩王落荒而逃时,我也不得不逃了,因为我必须活下去,我要做一件事……
我跑啊跑啊,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跑啊跑啊,不知身上有多少伤.我听不见背后紧追不舍的侍卫们兵器碰撞出的金属声,也许我根本没去听.我只是无意识地跑着,不知何去何从
三年了,我一直等待着机会,如韩王等待着神剑.我知道,只要韩王仍爱剑,我就有机会.
如我所料,韩王没让我等太久.他又召集天下的能工巧匠入宫造楼了."住"在楼中的不是人,而是剑,从天涯海角收集来的宝剑.韩王为每一柄剑量身定做一栋楼.数不清的剑啊,数不清的楼.
看着工匠们绞尽脑汁的样子,我不由轻蔑的一笑.除了我,没人能了解韩王的心思.韩王迟早会遗弃那些为俗世的剑建造的楼,而唯一有资格存在的是为神剑建造的楼.除了我,没人能建造那样的楼,因为除了我,没人了解那是怎样一把剑.因此,我将成为韩王手下最好的工匠,虽然我从未造过一栋楼.
当我踏入皇宫的第一步时,我就不再是聂政.我是砌木,韩王最优秀的工匠.我要为韩王建造一栋举世无双的楼.
工匠们用的檀木坚固,飘香.
我用枫木,虽然我不知枫木能否造楼.每当想起这楼是为我的剑建造的,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枫林.湖那边的枫林和湖这边的神剑都是映心湖的水造就的.我要我的楼和我的剑永远和谐,映心湖对岸的枫林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如我所料,楼建好时,韩王圣驾光临.工匠们的楼让韩王眼花缭乱,而我的楼让韩王诧异.我跪在枫楼前,等着韩王缓缓走来.我的一句话引起了韩王的兴趣.
"砌木"
"臣在"
"这就是你所谓的举世无双的楼吗?"
"是的,这楼之所以举世无双是因为它有举世无双的神剑!"
韩王不由自主环视了楼内 "哼!哪里有剑?"
"剑就在您手中!"
"寡人手中?"韩王下意识的伸开了手.
趁他在我旁边走神,我提起剑向他冲去,这一刻让我等了整整三年,整整三年……
我忘了侍卫们不属于我和韩王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韩王呆呆不动;在这个空间外,侍卫们冲了上来,几百,几千……我原以为韩王离我很近,实际上真的不够近,当侍卫们隔在我俩中间时,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变化太快,不过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无论我说的话多么吸引韩王,他也不会太靠近我.我始终是砌木,一个粗人,一个身份低卑的工匠,而尊贵的王是不允许粗人靠的太近的.虽然我有一柄神剑,但我却在失算下迎来了第一次失利.模糊中我意识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清晰中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我砍倒了冲上来的侍卫,却只砍掉了韩王的右手.从他们惊异的神情中我知道他们没看见我手中有剑,也难怪,他们根本不可能看见.我的"空手杀人"并没有阻止他们保护韩王,冲上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侍卫,越来越多……这正是他们的使命,怕也好,不怕也好,他们始终会用性命保护韩王,因为他们是韩王的侍卫.正如我爹,为炼剑而生亦为炼剑而死,因为他是韩王的炼剑师.……韩王落荒而逃时,我也不得不逃了,因为我必须活下去,我要做一件事……
我跑啊跑啊,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跑啊跑啊,不知身上有多少伤.我听不见背后紧追不舍的侍卫们兵器碰撞出的金属声,也许我根本没去听.我只是无意识地跑着,不知何去何从
第三章 红园
也许正因为无意识,我跑到了红园,那个曾经让我一次次驻足观望的枫林.穿过枫林就是我的映心湖.我心中忽然有了方向,我要回家,回到那个映心湖边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我跌跌撞撞,踏得落叶凌乱.我不管不顾的破坏着枫林的和谐.我只有一种冲动——穿过枫林,我要回家!直到我眼中映出一个清晰的身影,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眼中的那个姑娘一袭白裙,一把乌黑的头发挽到脑后,其余的任它垂下.除了朝霞般嫣红的枫叶,她身上没有一件饰物.她一动不动,像个塑像,任枫叶随意的落在她头上,身上.似乎我冒犯的闯入没有惊到她——在我倒在落叶中的最后一刻,我看见的是她的眼,映心湖湖水一般的清澈平静.哦,我的映心湖,湖的那边是我的家……
也许正因为无意识,我跑到了红园,那个曾经让我一次次驻足观望的枫林.穿过枫林就是我的映心湖.我心中忽然有了方向,我要回家,回到那个映心湖边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我跌跌撞撞,踏得落叶凌乱.我不管不顾的破坏着枫林的和谐.我只有一种冲动——穿过枫林,我要回家!直到我眼中映出一个清晰的身影,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眼中的那个姑娘一袭白裙,一把乌黑的头发挽到脑后,其余的任它垂下.除了朝霞般嫣红的枫叶,她身上没有一件饰物.她一动不动,像个塑像,任枫叶随意的落在她头上,身上.似乎我冒犯的闯入没有惊到她——在我倒在落叶中的最后一刻,我看见的是她的眼,映心湖湖水一般的清澈平静.哦,我的映心湖,湖的那边是我的家……
我醒过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我的剑不知去向,一定是跌倒时失落了.我在枫林中找我的剑."铮—铮—" 又是那个琴音,那个从小到大伴我练剑的琴音.我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地猜想抚琴人的年代,所不同的是,那时我在湖那边,而现在在湖这边.难道她就是那个抚琴人吗?她给我一个背影,依然黑发白衣,我掠过她的背影望过去,穿过枫林,越过映心湖,对岸就是我成长的地方.原来藏身于这枫林之中可以偷偷的望对岸,那么——她可曾望过我舞剑?这个念头刚在脑中一闪,我的心就为之一动.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思绪被打断了."我——我叫聂政." 语音一落,我不由得为之一惊,我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对于我的名字全不在意,仍就静静地抚着琴,似乎我是谁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知当时我的感觉是不是失落,我觉得自己被推进了幽明界里,不能着地,恍恍忽忽不知所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和她说过话,也许她原本没问,我也原本没答.
很快,我就证实了,那的确是我的错觉.她原本没问,因为她不能说话.她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谜.我能做的只是听着她孤独的琴音飘荡在红园里.慢慢的,我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抓我,因为除了来伐木的工匠,没人愿意来这儿.这里是一个冷宫.虽然红妃曾是韩王的宠妃,当初建红园时,每一根枫木都是精挑细选的,但是当新宠取代了红妃的亡灵时,这里就成了冷宫.红园对韩王已没有任何意义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她一个守灵人,永远只能一袭白衣,不能加任何修饰.难怪我当初建造枫楼时,大总管让我任意挑选红园的枫木,因为红园早已今非昔比,可以任人宰割了.
我忽然觉得用红园的枫木建造枫楼是一种罪过,除了这枫林,她还有什么呢?但有时,我又后悔当初没把这枫林全砍了,也许红园没有了,她就不用在这儿苦苦守灵了,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她想去哪呢?我无数次的问,但她不能说.也许,她除了琴音根本听不见我说话;也许她是用心抚琴,也许她连琴音也听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思绪被打断了."我——我叫聂政." 语音一落,我不由得为之一惊,我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对于我的名字全不在意,仍就静静地抚着琴,似乎我是谁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知当时我的感觉是不是失落,我觉得自己被推进了幽明界里,不能着地,恍恍忽忽不知所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和她说过话,也许她原本没问,我也原本没答.
很快,我就证实了,那的确是我的错觉.她原本没问,因为她不能说话.她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谜.我能做的只是听着她孤独的琴音飘荡在红园里.慢慢的,我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抓我,因为除了来伐木的工匠,没人愿意来这儿.这里是一个冷宫.虽然红妃曾是韩王的宠妃,当初建红园时,每一根枫木都是精挑细选的,但是当新宠取代了红妃的亡灵时,这里就成了冷宫.红园对韩王已没有任何意义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她一个守灵人,永远只能一袭白衣,不能加任何修饰.难怪我当初建造枫楼时,大总管让我任意挑选红园的枫木,因为红园早已今非昔比,可以任人宰割了.
我忽然觉得用红园的枫木建造枫楼是一种罪过,除了这枫林,她还有什么呢?但有时,我又后悔当初没把这枫林全砍了,也许红园没有了,她就不用在这儿苦苦守灵了,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她想去哪呢?我无数次的问,但她不能说.也许,她除了琴音根本听不见我说话;也许她是用心抚琴,也许她连琴音也听不见.
"我叫聂政,你叫什么?" 一次次,我在冥想中问她,可她不能说.
我叫她惘,因为在我看来,她承受着太多的不幸.可她自己去毫不在意,她只是静静地抚琴,眼波永远平静如映心湖的湖水.看来,一切的一切,她都能承受.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我总是望着她,而她总是望着远方.当她住进我心里时,我看见了她的心——她在望一个人.我不想问,不是因为她不能说,而是怕自己失望.我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望着她去望那个冥想中的人.其余的就是听她抚琴.如此平淡的重复每天的生活,没有令我乏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惘能泰然自若的忍受寂寞——这种淡如水的平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就像映心湖的湖水,静的让一切杂质都沉了下来,再没有什么能扰乱那清纯的湖水.当看穿了一切时,没有什么比这淡中化出的幸福更珍贵了.
"铮铮" 我享受着惘的琴音和这琴音在空旷中荡出的回音.我希望余生都停留在这一刻,让我永远这样听下去,听下去……
我叫她惘,因为在我看来,她承受着太多的不幸.可她自己去毫不在意,她只是静静地抚琴,眼波永远平静如映心湖的湖水.看来,一切的一切,她都能承受.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我总是望着她,而她总是望着远方.当她住进我心里时,我看见了她的心——她在望一个人.我不想问,不是因为她不能说,而是怕自己失望.我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望着她去望那个冥想中的人.其余的就是听她抚琴.如此平淡的重复每天的生活,没有令我乏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惘能泰然自若的忍受寂寞——这种淡如水的平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就像映心湖的湖水,静的让一切杂质都沉了下来,再没有什么能扰乱那清纯的湖水.当看穿了一切时,没有什么比这淡中化出的幸福更珍贵了.
"铮铮" 我享受着惘的琴音和这琴音在空旷中荡出的回音.我希望余生都停留在这一刻,让我永远这样听下去,听下去……
第四章 惘
也许幸福来得太快就会去得太快.或者使上天在提醒我不要沉浸在这种幸福里."韩王" 多么陌生的字眼,我几乎把这两个字忘掉了.如果不是看见那些熙熙攘攘的宫人,我几乎忘掉了复仇的使命.
那是不寻常的一天,红园有着从未有过的骚动.我像往常那样踏着枝叶中透出的斑斑点点的阳光,去找惘.然而听到的不再是寂静深处鸟虫发出的悦耳的声音,而是热闹的鼓乐声和人们杂乱的话语声.我忙闪到一棵枫树后躲了起来,只看见一群宫女正拥着一个人给她梳妆.那人穿着及地的红裙,裙上绣着金色的枫叶,她头上戴着用金丝嵌着红宝石制成的枫叶.一阵风吹过,绫罗随风轻舞,步摇微微颤动.她,宛如一位公主,高贵而高高在上.是惘!竟然是惘!那个永远只能一袭白衣,不加修饰的惘!我无法把两个她联系起来.我望着她的眼——不再是映心湖般的一汪静水,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忧伤.
也许幸福来得太快就会去得太快.或者使上天在提醒我不要沉浸在这种幸福里."韩王" 多么陌生的字眼,我几乎把这两个字忘掉了.如果不是看见那些熙熙攘攘的宫人,我几乎忘掉了复仇的使命.
那是不寻常的一天,红园有着从未有过的骚动.我像往常那样踏着枝叶中透出的斑斑点点的阳光,去找惘.然而听到的不再是寂静深处鸟虫发出的悦耳的声音,而是热闹的鼓乐声和人们杂乱的话语声.我忙闪到一棵枫树后躲了起来,只看见一群宫女正拥着一个人给她梳妆.那人穿着及地的红裙,裙上绣着金色的枫叶,她头上戴着用金丝嵌着红宝石制成的枫叶.一阵风吹过,绫罗随风轻舞,步摇微微颤动.她,宛如一位公主,高贵而高高在上.是惘!竟然是惘!那个永远只能一袭白衣,不加修饰的惘!我无法把两个她联系起来.我望着她的眼——不再是映心湖般的一汪静水,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忧伤.
那一刻,我终于解开了她的谜.她是红妃和韩王的女儿——长枫公主.我从没想过这样一个人会是公主.没有宫殿,没有宫女的前呼后拥,数十年来独自一人守着一个冷宫.长枫公主——天下最不像公主的公主.我忽然想起她的眼那丝忧伤是我心头抹不去的烙印.也许以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非但不是不幸,反而是一种幸福.而她穿上绫罗的那一刻才真正是她不幸的开始.什么荣华富贵?我知道那不是惘想要的,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得不默默承受.现在她不再是我倾力保护的惘,她是长枫公主.我并没有因为她是韩王的女儿就减少对韩王的仇恨,相反,我心中燃起的是更多的仇恨!我恨韩王带给惘那么多不幸,上天已经对惘不公平了,而他又把惘推入另一个深渊.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用和亲请求秦国退兵,韩王永远不会想起惘的存在.正因为韩王是惘的父亲,所以我更恨!
迎亲的队伍突然都退了出去,因为公主要求一个人再静静地抚一次琴.我悄悄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抚琴,那一弦一音缠绕着离别回荡在红园之中.的确,该告别呀,不仅惘要远行,我也必须离去了.我抽出了封藏已旧的剑,如同三年前离开之前舞着剑.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和着我的剑抚琴,这是我最后一次和着她的琴音舞剑.剑罢曲终时我就要离开我的映心湖了,而她也再不回来.迎亲的队伍等在红园之外,他们不属于我俩的世界.我只望着惘,只望着她的背影.她不再让我看她的眼,所以至今我仍不知当时她是怎样的眼神.也许一点隐藏的心情是她唯一可以珍藏的财富,既然如此,就让她把这秘密的心事带走吧.看着惘缓缓离去的身影,我又回到了我该走的路.一片枫叶划了个弧,落在惘的古琴上,琴弦微颤.我下定决心,收剑入鞘,踏着落叶离去,咯吱……咯吱……从今以后的红园只能有叶落琴弦的微响和孤独的鸟叫虫鸣了……
在盛大的迎亲宴会上,我混做一个抬聘礼的秦国宫人,看着韩王牵着惘依次检阅一排排的聘礼.当韩王走到我面前时,我忽然拔出了剑.虽然上次失利只斩了韩王的右手,但至今,我依然认为,爹炼的剑是天下第一的,而我的剑法也是天下第一的.用天下第一的剑练天下第一的剑法我一定赢!
"嗤——"无色的剑被鲜血染红了,血溅了我了我一头一身.我瞪大了眼,瞳孔缩缩又张张,愤怒和悲痛和二为一,我已分不清辩不明了.我只知道,血——是惘的,如红园的枫叶一般殷红.韩王在最关键的一刻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做了挡箭牌.惘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韩王的怀里,韩王把她向我用力一推,便落荒而逃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四肢并没忘了身处险境.我抱起惘,挥手斩出一条血路,在士兵和宾客不知所措的一刹那,我逃了出来.……
跑,只是拼命地跑,却不知该往哪儿跑.后面是一群追兵,无数火把,还有死寂的夜幕和苍白无力的月亮.忽然间,我看见了枫楼,那个我亲手为韩王的神剑建造的楼.我很吃惊它依然矗立在我面前,我以为韩王会一把火烧了它为他失去的右手泄愤.他竟留下了枫楼,他在等他的神剑.我上了枫楼,把惘轻轻放在顶层.曾经我以为,放在这楼中的会是我的神剑,如果我知道今天躺在这枫楼之中的会是惘,我一定不建这个楼!听着追兵由远及近,我不得不走了,我必须活着,因为我要做一件事……离开前,我在枫楼前刻了一个"惘" 字——"惘枫楼",长枫公主永远的楼.我点燃了惘枫楼,看着鲜红的烈火映着惘殷红的衣衫……惘,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因为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哪儿……
"嗤——"无色的剑被鲜血染红了,血溅了我了我一头一身.我瞪大了眼,瞳孔缩缩又张张,愤怒和悲痛和二为一,我已分不清辩不明了.我只知道,血——是惘的,如红园的枫叶一般殷红.韩王在最关键的一刻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做了挡箭牌.惘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韩王的怀里,韩王把她向我用力一推,便落荒而逃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四肢并没忘了身处险境.我抱起惘,挥手斩出一条血路,在士兵和宾客不知所措的一刹那,我逃了出来.……
跑,只是拼命地跑,却不知该往哪儿跑.后面是一群追兵,无数火把,还有死寂的夜幕和苍白无力的月亮.忽然间,我看见了枫楼,那个我亲手为韩王的神剑建造的楼.我很吃惊它依然矗立在我面前,我以为韩王会一把火烧了它为他失去的右手泄愤.他竟留下了枫楼,他在等他的神剑.我上了枫楼,把惘轻轻放在顶层.曾经我以为,放在这楼中的会是我的神剑,如果我知道今天躺在这枫楼之中的会是惘,我一定不建这个楼!听着追兵由远及近,我不得不走了,我必须活着,因为我要做一件事……离开前,我在枫楼前刻了一个"惘" 字——"惘枫楼",长枫公主永远的楼.我点燃了惘枫楼,看着鲜红的烈火映着惘殷红的衣衫……惘,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因为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