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废，大概意思就是小睿某次打听好托谟行程之后刻意路边截个道，想请个客，然后聊聊引荐的事儿。

【彼时是我入仕的第二年，人们的记忆里仅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景祐十年，帝君巡幸木兰的消息，一夜间生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街巷，以至于第二日帝与诸臣的轿乘浩荡出城时，城中皆是万人空巷的盛景。而我因不足所定五品之职，无缘随行，只得在众人济济人头中压低了肩，遥遥看一看那日长风猎猎，帝辇不疾不徐的驶出眼帘，渐行渐远绝尘而去，心中不无生羡。这日终了，我竟于梦中将此愿完满，千人中有我一骑，长风卷得眉梢眼角志满意得。】
【然，倏忽一夜黄粱梦，晨醒即碎。状元楼上与富察兄一席谈话，言犹在耳。他虽言仍需耐心等待时机，可这世间机缘际会，从来都是奉行一句时不我待的。假若我平日勤谨些，或许这梦便不再是梦了。手指屈攥成拳，自叹自嗟之下，七窍肝胆内忽生一计。自那日起或明或暗，旁敲侧击的打听起理、勤及托谟之喜恶，所问者皆系朝中一等一见风使舵的聪明人，亦因他们这份小心，逾了数月，方有一位稍有些眉目。】
【即得音信，便拟谋划。及这日离营返府途中，折道往皇城西下一行。刻意提了半个时辰，在这巷口捡了一处茶摊儿坐着，正临长街。未防起疑，仍点了一壶清茶，自斟了半盏，慢吹啜饮，观往来诸君形容，腹中算盘打得响亮。】
@托谟列英

【许是天公见怜我一片求仕心切，一盏茶只喝了小半， 便见得那边行来正主。挑眉打量其通身装束，既不坐轿亦不引马为骑，面容有九分相似众人口中所述托谟列英。再行思忖，开朝以来，京中有定规，京官职任三品以上方有四人肩舆可乘，四品以下，只可乘二人肩舆，旁系末流自然更次之，不曾有人获此殊荣。故现金少爷权贵不乘轿舆也是常貌，不为怪事。】
【不待我起身相迎，他径直朝茶摊儿走来，一面熟稔的与茶铺儿的生意人打招呼，一面眼中含了些许打量向我点头示意。不觉心中微有诧异，固瞧他无半点儿少爷架子，亦不曾想竟如此随意亲和，颔首一笑，算是领受。余光见那铺主正欲转身退去自去张罗吃食，抬手一招，扬声道】
：烦这里添一份，同这位爷一样。
【言罢，略过他眼中探寻意味，笑着稍正了衣襟，利落的从座位上站起，款步至他身前三尺处，高抬出手悬臂抱拳一合复向前推，一如青松挺立的腰身微折，作揖一礼，道】
：不才穆尔察氏请托谟参领安。

【经他虚手轻扶下站直了身，观其形容，确实与那日那人所传来的消息不差分毫，不免暗叹其门路广矣。不便表露，面上持笑，即据袖身前再朝侧一引，仍与他相对坐着。适才听他称道大人二字，嘴角渐敛七分笑意，只存三分为饰，不置可否。余光瞥见铺主提壶走来，抬手取来桌上茶杯两只，以壶中清水冲洗，反手倾出，置杯于桌面，又侧身接了茶壶将两盏各斟了七分。杯中汤色浓艳似琥珀，叶泽砂绿，闻味似兰，观音韵极正。推杯至他面前，侧掌做了个请势，道】
：素日与参领有过数面之缘，碍于诸多情势，未敢冒昧，实为一憾。今幸一见，参领英姿，教睿汗颜。且以此杯，敬您。
【此番因是私事，故而通身未见锦绣，只着寻常布衣教他人一时看不出身份。若非我道破，他也必然是记不得我这号末流人物。常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自来此守候，自然也是有求于人的，只是尚不知他可有慧眼看破。待他啜饮一口，又温声开了腔，试探道】
：睿入仕一年虽无大才，但诚慕令尊托谟之名已久，愿效绵薄之力。不知参领可否同上稍进美言，以全某之夙愿？

【此话出口，自然心中有八分把握。既落了坐，权听他细细道来，嘴角笑意不改。人人渴慕青云直上，为何我便慕不得？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我此时正是少年有为，若不乘着良机试一试，来日风云摧折下，各方权利倾轧，我再如今日这般无所依靠，必然自保无能，恐还涉家中众人入局。故而不得不做一博，成则一本万利，输也不过是丢了这虚闲名头。】
【淡笑伸手取来茶盏，手腕轻轻一转，杯中茶汤慢晃，映出一道剑眉星目，低下头去张口把唇搁在杯缘吹了吹才饮下。果然音韵绵长，使齿颊留香，听他话中似有不满之意，是预料之内，毕竟谁也不愿他人设为局中物一一揣摩的，心神领受下即抬眼瞧他神色，问道】
：缘？参领如何解这个字？缘者，本是掌中线，有人说是天生命术，也有人说是人定胜天，您以为如何呢？
【闻其后言推诿之意，笑着与之隔桌一望，仍一手执杯，笑道】
：参领此言差矣。择贤而录，为何要避嫌呢？且睿今与托谟家一非故友，二非姻亲，三非旧属，实也谈不上一个嫌字。您也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自然有聪明人的办法。何须言中直指睿珩之名呢？
：睿知参领名门出身，上承英志，见我此言违君子之行，或有轻视。可我不过是不愿他日为人摆布，自择已路，未知有何不妥？烦请您赐教。

【肩上稍重，侧目看了看他搭上来的手，未生他意。京中自来不乏能人异士，可敢于与人说一说心中城府，亮一亮胸中算盘的，又能有几人？不巧我正是。忆往昔俗人行事，最喜有个名目，谓师出有名，名正才言顺。可这也是遮掩之举，大丈夫所为，当光明磊落，谋事亦同之。我既怀诚志，岂堪他两三疑虑就作罢呢？杯在掌中静握，以指腹慢慢摸索其纹路，听罢其所言面色如常终未改露，长指敲了敲杯沿，一垂眼仍笑应道】
：世间岂有那么多巧合之事？常人设局，只恐为人所知，求您所言偶遇二字。您若为局中人，不知其因起何处，自然以为是机缘。可实际呢？睿心赤诚，剖与您看，难道反教他们比去自贱？
【适才他明面驳回，我猜他顾虑的是不知我底细人品如何，且他今非托谟领事之人，招揽一事，岂敢擅言做主？少不得我涎脸再表一表忠心。置杯于案，稍振衣袖，拂了拂桌面道】
：睿在参领面前岂敢托大？也最厌诸君言才华抱负一词，您且容我一禀。
：说来要叫您见笑，我实无甚大本事。可俗语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今我能与您有这番偶遇，恰托他人善举。个中情形，此处不便与您详禀，您只需知道，天下间的买卖，不胜枚举，人情世故尤是其一。
：您现在不知我底细何来，故而有虑，睿心深知，亦以为然，以您身份，稍作打听可知。不才并非妄求锦绣前程，而是向您及令尊示诚，愿效绵薄之力。
：也不妨相告，睿粗通文墨，蒙上赏识，今晨营内已指我待笔行文办理章奏文移事务，您当知那是个什么去处。来日方长，您与令尊或有我一用处，也未可知不是？又何必早早绝了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