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 - 薛之谦

第一章
夜半琴弦声 思念两三声
它随浪而来 一层一层
你言难开口 用鱼鳞做证
说天定弄人 你爱我不能
我知道那片禁海会很危险
可我放不下对你的思念
琴弦触动的声音，男子静坐高亭，眺望远方，似在等待，又似乎仅是静坐。身后侍女看了看远处端跪着的侍从，几番张口却又似不忍打破男子的乐声，竟是一语未出。
抚平琴弦的颤动，男子侧目，淡淡的嘴角不见儿时的笑意，沉重的勾不起当初的那抹调皮，“消息可靠么？”声音平淡，仔细听却有着丝丝颤抖，似压抑着庞大的悲伤。
“巨子，消息是我们的人亲自从前线传回来的。”侍从低着头，不敢看向高亭处那摸亮色。
自己的人传来的消息，这代表着什么男子自己清楚，却宁愿消息是假的，“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似乎是松了口气，却又似乎是叹气，身边的人如退潮般消失无影，但他知道他们都躲在暗处，时刻警惕着那些擅入者。
轻抚着琴弦，男子望着远方，记忆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个紫衣男孩将他护在身后，笑着“天明，护好自己，看大哥怎么揍扁他们。”那开怀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可是他的人呢？荆天明狠狠咬住下唇，似乎这样那胸口的难过就可以消散开去。
啪嗒……
一声水滴声打破了那份寂静，天明呆呆的看着那滴水。
啪嗒，啪嗒……
“我……还会哭？”轻轻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泪滴落的声音惊坏了天明，“不是在他说要拿下天下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再也不为那个人掉一滴眼泪么？不是说再也……不为那人难过么？”狠狠地咬着嘴角，一丝鲜红弥漫出下唇。
荆天明不懂，不是说好不再在意那个人，从他选择了那帝王之路开始，就放开他，就从心底把那个人狠狠地遗弃么？可是自己还是好疼，好疼好疼。
闭上眼，全是过去，睁开眼，只剩自己，耳边还是那人说的那句“功成名就，我带你俯瞰万里山河，我是这帝王，你就是我的丞相如何？”
自己那时是如何回的？
“项少羽，这万里江山于我如无物，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对好兄弟，在机关城里活下去？”是，自己气他，气他选择这万里江山而放弃了多年的兄弟情义，气他宁愿征战沙场也不愿要这世外桃源。可是自己还不是为了他担心受怕？还不是怕他死在那战场上，从十二岁开始逃亡的生活，从在那些刀枪剑影下拼命抢下的性命，从千千万万个阴谋阳谋中留下的一切，却要为那万里江山而失去。他怎么忍心，忍心那么多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忍心为了他丢了性命的家人？忍心那个护他在身后，让他一次次心悸的男子？
“啊啊啊啊！！！”那戾气冲动突破了喉咙，冲出了心口，最后化成一阵阵的呐喊，多少无助，纵使他坚定着要护住这机关城，要给所有机关城的人一个世外桃源，要给这桃园一片安逸，却压抑不住那份痛苦，那个人的死，是他一生的痛，从他决定要走上战场开始。
“项少羽，你这个骗子，你说好的功成名就，说好的万里山河，说好的活着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啊！”通红的眼睛，莹莹的泪水滑下眼角，那么的痛，那么的伤，那个人却无法听到一丝。
身后盗跖、小高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原是来安慰这个坚强了十多年的人，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的痛，没有人敢说感同身受，因为，这个机关城弥漫着的哀伤都不及他一个人散发的崩溃。
“天明。”小高轻点平地，稳稳地站在天明身侧。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长辈，一个朋友，一个兄弟，这个男孩承受了多少，这么多年他看在眼里，为了活下去也好，为了机关城也好，为了项少羽也好。他和荆轲兄弟那么久，荆轲走的时候他也是难过不已，但那不一样，项少羽是荆天明是竹马，是一生都不能失去的兄弟，他看在眼里，一直一直。
“小高叔叔”天明哑着声，他需要个安慰，就算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却改变不了他失去那个人的事实，改变不了他只剩下自己的事实。
“天明，别难过了，你要坚强，少羽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但是你还有这个机关城，还有墨家的兄弟，你必须坚强。”小高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却透露着无奈与悲伤。
高亭处只剩下寂静，天明没有回应，哗哗的水声格外清晰，似乎打在了天明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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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强迫症，楼层没对上会怒删，所以每次更文会提醒，更好后你们再抢沙发…。
　　　　　　　--一世劫_『笑靥微微云缱绻，贪嗔痴醉人痴缠，断剑离别魂消散，爱恨情仇一瞬叹，痴情难遗忘，一世劫何妨』

第二章
浪如山雨如针都随风起
海的尽头住着你
天问用双手换双翼可否愿意
我放下双手去陪你
马蹄啪嗒啪嗒走在官道上，溅起平地上的水花，诡异的是车上没有车夫，马却在轻快地赶路。
马车外淅沥沥的雨声，车里天明轻轻捏着墨眉，有一股淡淡的沉稳，十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条官道，机关城崩溃，小小的他昏迷在马车里，也是那股悲伤弥漫在车中，那是他才成为巨子的时候，一路上各个统领的教导，努力，大叔的开导，都那么的清晰。
机关城中，几个统领围坐桌前，一封写满字的信轻放在桌上，所有人静默无话，预测到了很多，却没有想到天明会这样选择。以为当年天明为了机关城，为了墨家，为了墨家的兄弟，带领大家隐世不出，和少羽王道侠道不再相交，虽然这么多年来，天明总是调查着少羽的踪迹，担心他，但大家都明白，他不会放下墨家，放下兄弟们，只是没想到……
信中那浓重的一笔，带着天明心口沉痛的悲伤：各位，原谅我无法放下少羽给我的痛苦。他答应的功成名就，万里山河，我从未要过，但我无法让杀害他的人逍遥法外。我会尽力回来，如果，我回不来，我会让人将墨眉送来给小高，让他成为下一任巨子。
书信上短短的几句，却似乎紧掐着几个人的心。每个人都知道天明的心思，他那么天真固执的性子，当初在选择的时候大家就已经隐约明白。看着他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的胜利，没有去打扰，没有去说明。纵使知道那人不会爱着自己，纵使知道这份感情有违天下大道，他一个人承担了一切的痛，看着那人给予虞兰的一切宠溺，一切疼爱，自己却如孤狼般独自噬舔伤口。
“让他去吧。”雪女颤抖的声音打破僵局，“为了机关城的兄弟，为了我们，他失去的太多了，盖大侠也好，月儿也好，少羽也好，回想这么多年，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机关城，何时见他还笑过，就让他去吧。”
“是啊，是我们束缚了他，他该是自由的。”小高哑着嗓子，这一切和当初荆轲离去的时候多像，而他再次无力挽回什么。
寂静的机关城和喧闹的都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远离了机关城，喧嚣的叫卖声充斥着大脑。
客栈的客房中，天明靠在窗边，嘴角隐隐勾起，回想儿时那份陪伴，似乎那人此刻就在身边。
机关城里的分道扬镳是不是就注定了两人的一生？王道侠道从此两不相交？还记得被卫庄抓住作为赌注威胁大叔他们时，他小心翼翼来救自己的样子；还记得看到桑海城里那崭新的通缉自己任性的说总要超过他；还记得才进小圣贤庄时俩人面对大海的雄心壮志；在蜃楼时拼死相救的坚定；更记得他自信地勾着嘴角说：功成名就，我带你俯瞰万里山河，我是这帝王，你就是我的丞相；然而，少羽，我来了，你在哪？说好的功成名就呢？为什么你不在了？
勾起的嘴角再也撑不住悲伤，滑下眼角的泪水似乎成为那最后一颗稻草。
再喧嚣的都市，总是要迎来沉沉暗夜，仅有的蝉鸣充斥着耳朵。
天明一身夜行衣躲在屋檐，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跳动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他和那所谓的“杀人凶手”只有一门之隔，里面只有刷刷的笔声，门口的两名宫人低头私语，另外一名轻轻打着哈欠。似乎到了换岗的时刻，两名宫人离去，天明一个手刀打晕了剩下的宫人。进了御书房，将门关上。
“我知道你在外面很久了”那人的嗓音厚重而沙哑，和少羽那带着迷惑人的亮嗓不同，只是自己也多年没有听到那声音， 现在如何也是不知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外面。”看到对面抬起的眼睛一闪而过的疑惑，天明沉静的回答“写字的声音，在我来时断了许久。”
“阁下又是为何而来？”刘邦自认为虽然自己得了天下，但自少应该还没开始得罪江湖豪杰。
“这天下需要有人统领江山，许百姓安贫乐道，但为了那人，我不得不来与你一战。”轻轻的话语带着淡淡的无奈。
“是么？”只是一个起身，踏步而来，刘邦稳稳的站在书桌前，拔出的剑直指天明。
须臾间已是十多个来回，刘邦的衣袍已被划开，身上血痕累累，紧皱的眉头，稳下心神再次拔剑对上天明，与之前不同的是天明一次比一次锐利的剑法在最后一下放空，刺在心头的疼痛似乎缓和了他压抑在心口的情感。
“我从未想过如何对你，只是你伤了他多少，我必要还你多少，但你那条命，至少现在天下苍生还需要。”眼皮下敛，天明有种解脱般的快感。
一手拔出刺在心口的长剑，一步一个血印地在宫人诧异的眼神与直指的刀剑中离开。刘邦没有下令抓捕，他活不了多久，更有甚者，他没想过要杀自己。
少羽的墓碑前，天明倚靠墓碑，惨白的脸上似乎可以找到孩提时的快乐，涌出胸口的鲜血浸湿了碑前，只有萧瑟的风声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声。
天明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先说什么，每每张开的唇在“少羽”二字出口后又化为无声。
“时间…差…不多……了……”再也提不起力气多说一个字，他太累了。
“是差不多了。”似乎听到了少羽的声音，似乎看到了少羽的身影。
垂下的手，终于滑落的泪，以及再也勾不起笑意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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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面不是写了？

第三章
千年后会有人从传说里
借月光将思念看清
可雨停了雷鸣后我折了翼
别看我沉入海底
一把墨色长剑送到了墨家机关城，带着点点血滴的剑身似乎散发着失去主人的悲鸣，然而一切都只是错过。
“都以为一切都可挽回，没想到天明的速度太快，甚至没有等到我们告诉他，少羽还活着。”班老头轻叹了口气。
在所有人都以为少羽逝世，天明要为少羽报仇的第三天，机关城入口少羽浑身淋淋鲜血倒在入口，出外探查的兄弟汇报时所有人都恍若雨后初晴，立马派人去寻找天明，给少羽包扎伤口，一切准备就绪时却是迎来这样的结局。
“统领，刚才少羽兄弟冲出机关城了。”门口，墨家的兄弟急声禀告，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都懂，少羽应该是打听了天明的去处，去找天明了。可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也没有人舍得阻止他。
“让他去吧，人啊，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点责任的。”徐夫子无奈感叹，这世间有太多无奈，却没有一个能重来，也许当初少羽和天明的选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不知谁先动了情，又是谁先伤了心。原以为是涅槃重生后给予的惊喜，结局却是作茧自缚的逝去。
墨家的兄弟说了长剑是从小竹林送出去的，那天明必定在小竹林里，这儿离机关城很近，想必那傻小子也舍不得机关城里的兄弟吧。少羽听墨家统领说过，天明为自己做了个衣冠冢，也许就在这小竹林里。
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济于真正看到那阳光般的可人真真躺在那衣冠冢前的样子，闭着的眼，泪湿的眼角，以及血迹斑斑的衣襟。
从小失去了太多，他比别人更懂得珍惜，父亲的战败，机关城的失守，桑海城的逃离，人生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多少，少羽觉得自己也数不过来，失去虞姬的时候他以为这场有关江山的博弈他输光了一切，只是在自刎时脑海中有一个笑脸，阳光般的艳丽，所以他下手时不自觉轻了许多，终究还是舍不得。当有意识时，他的身子就已经向着机关城而去了，至少，至少要见到他，就算只是最后一面也罢。
“天明，别睡了，我回来了，虽然没有做到许你的功成名就，但是我回来了，大哥回来了。”低低的哽咽声，多年的战场拼杀而成的嘶哑声，只是靠着墓碑的人最后终究没有听到。
泪划过眼角划下脸庞，在虞兰死后依旧坚强没有落泪的霸王，在看到天明的尸体后终于哭的似个孩子。
“你不要走，没有了她，你也要走，天明，天明，为什么你也要丢下我。”一直以为坚持下去就可以见到的人儿，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尸体，就好似所有的阳光转瞬泯灭，只剩下黑暗与绝望。
抱过天明早已冰冷的身体，少羽看到了天明最后在世间留下的俩个字，‘等我’狠狠咬住颤抖的下唇，少羽紧紧抱着天明，无声的哭泣。
时间总是不等人，总是在错过，他只是晚了一步，却似乎晚了一辈子，还记得在马车上投出的小石子，还记得手中的酒葫芦，还记得机关兽，还记得好多好多，却已经失去了他。
项少羽痴痴的看着地上的俩个字，他似乎才懂他错过了什么，他似乎才懂他在乎的是什么，他似乎才懂他爱的是谁，可是都迟了，只是他也不懂他是只迟了三天，还是迟了六年。他突然想起机关城里的侠道王道，似乎路早已注定，只是自己没有早些看清。
轻轻放下天明，少羽在原本的衣冠冢上一点一点挖掘，隐在眼眶的泪再也藏不住一滴滴落在手边的沙土上。
将天明放入衣冠冢内的那秒少羽，少羽几乎想要一起躺在天明身边，可是他不能。江山社稷他可以不要，可是他知道，怀中的人儿念念不忘的机关城，念念不忘的兄弟情义，更甚者他还在乎着当初那叫月儿的温柔女子。
少羽知道他决绝的放下一切想要陪着自己，却也知道，他冲动后总会想起肩上的责任，他是那样的冲动，却也是这样的冲动自己知道他多在乎自己，却也是这样的冲动让自己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当初小小年纪，为了救人他也曾冲动过，但至少拦下了，而今却是那么多机关城的兄弟都拦不下他对自己的情意。
“傻瓜，再等我一次，好么？”带着哭过后沙哑的嗓音，渗着血水的手轻轻整着天明略显杂乱的细发，泪水漫出眼眶划过俩人短暂的距离落在天明的眼角，小心翼翼的将唇贴在天明的额上，似乎怕伤到怀里的稀世珍宝。少羽的唇缓慢的描绘着天明的脸庞，想要将他的一切都刻在心底，当唇碰触到天明冰冷的唇，少羽终于承受不住心中那份痛楚紧紧将人拥在怀中“等我，等我三年，三年，我就来陪你。”
缓缓放下怀里的人，心中多少舍不得，眼中就有多少痛，眼睛舍不得离开这个等了自己六年的傻瓜，每每撒下一把砂石，心中默默念着‘天明等我’。
血红的眼，紧握的手，少羽沉重地跪在墓前埋葬着心中那份最后的温暖，最在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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