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最好长出繁茂枝叶
穿过骨骼,刺破皮肤,伸展,恣意袒露心声
血液滋养的不再是坚硬的牢笼,也有柔软的视野
引来山风撩动衣袂,看湛蓝,看碧绿
看心里心外的晴空碧海
可是下雨,身体开始下雨
在被雨水淋湿的城市里,听闻咄咄逼人的语词
在被雨水淋湿的身体里,承受所谓安稳的意义
身体长出钢筋,骨髓搅成水泥
城市的架构固定在骨骼与筋络间
纵容压抑碾过身体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为了苛求而不停渴求
孜孜以求而无药可救
他们说这样是对的
抗拒成了秘密,叹息沉在心里
于是,人渐次剥离,变得透明
每一寸,每一寸都袒露无疑
一个个陈列秘密的骨架
游走于绞痛筋骨的禁锢——
宣判者的眼神,砸落的硬生生的语气——
你是不对的,你要这样,你不能不听我的
跪坐的人嗤笑躺地的人苟活
站立的人责怪跪坐的人懦弱
可是,可能,站着的人什么都不做
人成为透明的器皿,盛放着鄙夷,距离,焦灼,落魄
所谓存在的意义——彼此看清,接着彼此唾弃
或是彼此看清,然后彼此批评
若雨水冲走眼睛
那样多好,人与人就再也看不清
于是,存在的意义,多安分,多笃定——
彼此看不清,彼此相偎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