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是的方法来染色么?画蔷自嘲地笑笑。地上的蔷薇,红得细水长流。
画蔷握着薇生血肉模糊的手腕,暗自思忖是打120还是找殡仪馆。那么一个倔强的女子,如此就自残自贱了。用最传统的割腕方式,轻易了结了她一直不屈的生命。
地上血迹斑斑,犹如一地深秋朱红。
画蔷手足无措,突然低低惊骇了一嗓子,燃到尽头的香烟烫到了手指尖。他想伸手抚摩薇生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终究只是用手指在她柔顺的长发里来回穿梭。发丝像缠缠绵绵的裂帛,极细极软,极轻极柔。
背后突然哒哒哒响起脚步声,画蔷条件反射地一惊:不会是自己暗闯私宅了吧?然而转过头来,他只看到一个年迈的男子,在昏黄的夕阳里越走越近。画蔷呆呆了半晌,冷不丁喊出来:“爸爸。”
“你和我的他,真是好像啊。知道么画蔷,你和他一样,都有饱含血色的眼睛,像蔷薇一样红的眼睛。”当时画蔷故意在后视镜上好好看了几番,没有发现。
原来薇生对于周遭一切,都是明察秋毫的。她,早就知道了是么?
“你就是,她的他?”画蔷一直愣着,半天才犹豫着挤出一句话。
他的父亲并没有答话,只是蹲下来握住薇生的手。“我昨天,来看过她了。她还和当年一样,纯净得像个洋娃娃。我告诉她我不再爱她了,我已经娶妻生子。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扯掉了树上的红线。”
画蔷无言,他并不想告诉父亲,薇生十几年就死了。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优雅而不屈的灵魂。薇生一直静静卧在地上,画蔷真的害怕面色如初的他,突然睫毛颤动,像四年前的某个清晨一样,恬然醒来。
第二日画蔷在被父亲问候过后又偷偷驾车去看蔷薇园。
这一次,原先的蔷薇园已成了残垣断壁,空空荡荡如同浩劫。烧得焦黄的荆棘条提醒他,这里昨夜发生了火灾。画蔷匆匆向昨日薇生躺过的地方跑去。没有染血蔷薇,更没有薇生。地上只有一朵锋芒毕露的血蔷薇,在还没来得及绽开全部光彩时就夭折。
蔷薇红得像滴血的蜡,却不再难解难分地浓郁,红得清清丽丽。
这大概就是薇生的全部了。一个不食烟火的女子,手转蔷薇香茶,指间穿针引线。
自那以后画蔷放弃了都市的灯红酒绿,转而搬入田园,辟了一方小地,种满滴血蔷薇。
又过了几年,画坛上突然惊现一幅绝世作品,刻画的是一个深夜在蔷薇地里秉烛而行的赤足女子。女子身着雪白嫁衣,秉着滴蜡成血的烛矩,走在阴暗的血色蔷薇里。
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的作品。作画的人不过二十出头,却对人生和美有如此高深的见地,使人们纷纷咋舌。
那个小将后来成了首屈一指的大画家,最擅长画神情恬静的绯衣女子,手捧香茶,青丝袅袅。
之后他人类似的作品,皆为效颦,远不能与原作相媲美。
这个画家的成名作兼代表作《蔷薇嫁》,一直被省城的美术馆收藏。画家后来一直忙于创作,但偶尔也会去重新瞻仰他的那幅画。日子久了,他发现有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常在那幅画前驻足。据馆里的工作人员说,她每天都会来,也只看那幅画,几乎是百看不厌。
于是某一天画家专程跑到艺术馆等那个女孩子。果然,不到九点,女孩子出现在《蔷薇嫁》前,一直细细地观摩。画家走上前去问:“孩子,你为什么总是看这幅画呢?”
女孩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来玩味地看着画家。已身为名流画家的画蔷顿时吃了一惊:女孩子长直发近乎触地,有蔷薇一般红的朱唇和红眸,和薇生如出一辙。
女孩子羞涩地笑笑,转而从衣袋里翻出卡片和铅笔,一笔一画写到:叔叔,我不能说话。
“是么?从前我见过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只是不能走路。”
女孩子似乎并不惊讶。她又甜美地莞尔一下,从另一个衣袋里翻出一朵红纸扎的蔷薇,卷入画蔷的手心里,然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美术馆。
后来听工作人员说,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来过美术馆,如同凭空消失。
「她本来就是来去无踪的女子,无须羁绊,无须禁锢。」
「蔷薇红染栅栏头,玉人相别槐花晚。」
「END。赠与宿白姬。」
画蔷握着薇生血肉模糊的手腕,暗自思忖是打120还是找殡仪馆。那么一个倔强的女子,如此就自残自贱了。用最传统的割腕方式,轻易了结了她一直不屈的生命。
地上血迹斑斑,犹如一地深秋朱红。
画蔷手足无措,突然低低惊骇了一嗓子,燃到尽头的香烟烫到了手指尖。他想伸手抚摩薇生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终究只是用手指在她柔顺的长发里来回穿梭。发丝像缠缠绵绵的裂帛,极细极软,极轻极柔。
背后突然哒哒哒响起脚步声,画蔷条件反射地一惊:不会是自己暗闯私宅了吧?然而转过头来,他只看到一个年迈的男子,在昏黄的夕阳里越走越近。画蔷呆呆了半晌,冷不丁喊出来:“爸爸。”
“你和我的他,真是好像啊。知道么画蔷,你和他一样,都有饱含血色的眼睛,像蔷薇一样红的眼睛。”当时画蔷故意在后视镜上好好看了几番,没有发现。
原来薇生对于周遭一切,都是明察秋毫的。她,早就知道了是么?
“你就是,她的他?”画蔷一直愣着,半天才犹豫着挤出一句话。
他的父亲并没有答话,只是蹲下来握住薇生的手。“我昨天,来看过她了。她还和当年一样,纯净得像个洋娃娃。我告诉她我不再爱她了,我已经娶妻生子。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扯掉了树上的红线。”
画蔷无言,他并不想告诉父亲,薇生十几年就死了。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优雅而不屈的灵魂。薇生一直静静卧在地上,画蔷真的害怕面色如初的他,突然睫毛颤动,像四年前的某个清晨一样,恬然醒来。
第二日画蔷在被父亲问候过后又偷偷驾车去看蔷薇园。
这一次,原先的蔷薇园已成了残垣断壁,空空荡荡如同浩劫。烧得焦黄的荆棘条提醒他,这里昨夜发生了火灾。画蔷匆匆向昨日薇生躺过的地方跑去。没有染血蔷薇,更没有薇生。地上只有一朵锋芒毕露的血蔷薇,在还没来得及绽开全部光彩时就夭折。
蔷薇红得像滴血的蜡,却不再难解难分地浓郁,红得清清丽丽。
这大概就是薇生的全部了。一个不食烟火的女子,手转蔷薇香茶,指间穿针引线。
自那以后画蔷放弃了都市的灯红酒绿,转而搬入田园,辟了一方小地,种满滴血蔷薇。
又过了几年,画坛上突然惊现一幅绝世作品,刻画的是一个深夜在蔷薇地里秉烛而行的赤足女子。女子身着雪白嫁衣,秉着滴蜡成血的烛矩,走在阴暗的血色蔷薇里。
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的作品。作画的人不过二十出头,却对人生和美有如此高深的见地,使人们纷纷咋舌。
那个小将后来成了首屈一指的大画家,最擅长画神情恬静的绯衣女子,手捧香茶,青丝袅袅。
之后他人类似的作品,皆为效颦,远不能与原作相媲美。
这个画家的成名作兼代表作《蔷薇嫁》,一直被省城的美术馆收藏。画家后来一直忙于创作,但偶尔也会去重新瞻仰他的那幅画。日子久了,他发现有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常在那幅画前驻足。据馆里的工作人员说,她每天都会来,也只看那幅画,几乎是百看不厌。
于是某一天画家专程跑到艺术馆等那个女孩子。果然,不到九点,女孩子出现在《蔷薇嫁》前,一直细细地观摩。画家走上前去问:“孩子,你为什么总是看这幅画呢?”
女孩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来玩味地看着画家。已身为名流画家的画蔷顿时吃了一惊:女孩子长直发近乎触地,有蔷薇一般红的朱唇和红眸,和薇生如出一辙。
女孩子羞涩地笑笑,转而从衣袋里翻出卡片和铅笔,一笔一画写到:叔叔,我不能说话。
“是么?从前我见过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只是不能走路。”
女孩子似乎并不惊讶。她又甜美地莞尔一下,从另一个衣袋里翻出一朵红纸扎的蔷薇,卷入画蔷的手心里,然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美术馆。
后来听工作人员说,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来过美术馆,如同凭空消失。
「她本来就是来去无踪的女子,无须羁绊,无须禁锢。」
「蔷薇红染栅栏头,玉人相别槐花晚。」
「END。赠与宿白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