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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哪些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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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在公交站上与他挥了挥手到现在,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他变得并不多,在我看来至少是如此。可其他人往往不这么想,当然他也不这么想,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提到了他,那就不妨再多说两句。
他的祖辈可以上述到支离破碎的19世纪,他们作为逃避变革的一代,从山西南部一直北迁到了“雪山像草一样生长”的地方,那里是哪儿?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可能知道地点大约在长白山脉一代一道向东绵延,直到山脉消失在大雪里,他们才决定在这里定居。
他祖先们的生活并不好过,所谓定居,无非是一个方形的屋顶戳满孔洞的深绿色姑且可以称之为“房子”的东西。除了在晚上会回到这儿来清点一下一天的所得,生活依然无异于居无定所。
后来清点的习惯也渐渐被遗忘,房屋也因雨水和风的侵蚀无法居住,干黄的草茎在这里四处生长。
春天来了。至少他的爷爷或是他的太爷爷是这么想的。
入关,不然还能做些什么?收拾一下所剩无几的行囊,带着一家十几口口踏过渐化的雪野,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走。
最年长的一代死在了路上,没有指引的下一代找不到路,只知道沿着长辈的足迹向南。
到山东境内时只剩下5个人了,其中都是谁他也记不得了,但其中一定会有他爸爸。
这是他最津津乐道的一个故事。
还有一个故事可以追溯到清朝晚期,另一个不去念书去做牙医的秀才,最后死在去看病的路上,这个故事讲到这儿就完了,没有他,也没有他的父亲,所以整个故事可以说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如果我们再大胆一点”他就是这样说的“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在意那么多的问题像时间了、书生了或是从哪了到了那里”这时他总会去咬小指的指甲“我们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早期的殉道者,为了猜想里的真理,为了一个什么都有的世界里的美好,为了种种自由类的抽象的东西,被绑上了十字架,当众烧成一堆冰冷的白灰”他咬完指甲,抬头来看着我“感觉还不坏是吧?”
他构想过许多不成英雄的人物,他既不知道怎么为这些人起好名字,也搞不懂这些人中隐藏着怎样的寓意,只知道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像是自己的祖先。
这不可能,他出生在一个小到地图上都不会标记的城镇边缘的小地方,有着一辆长满常春藤和蛛网的黑色皮卡,黑色?有些发红了,他还打算再上一遍漆,向刚从上一个车主那里买来时的一样。
多少年前来着?他走了。没有信,没有钱。
没有皮卡。
“不用担心,他一直有着自己的办法,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见到他的不是么?”
是的他说“不用担心,我们不能冷静下来,千万不能冷静下来,一旦如此,我们就没有了冲动,没有了力量。”
所以他说“什么?”
“相信我,我们都会有一个可以普遍适应的道路”他噙一口烟,“就是离开这个破城,你相信我,只要离开这个破城,什么都会像沉到大海下面的古城一般显现出来”然后他把小腿搭到台阶上“唯一的问题是我现在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所以我不能等了,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儿,连我都不找到是什么时候。”
然后他走了,像海洋淹没了辉煌的亚特兰蒂斯,夕阳紫红色的色彩也淹没了每一条他渴望逃走的道路。
我们要不要找一找他?
回答我好像在上面说过了。
但最令人伤心的一件事莫过于一年前我在这个夕阳日复一日照射的破城里又一次发现了他。
再一次。


1楼2016-07-04 15:4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