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斜阳燕双归 @暗牗悬蛛 @苍山梅枝 @1052637361 @怕失火

美人.陈归宜.字皎皎.十六.二月初八.世族陈嫡脉嫡出.京畿道.貌四等.古琴.嘉信宫奉先阁
“身世浮沉雨打萍，身世浮沉雨打萍——”归宜念着念着，啪一声合了书，震下了头顶一叶碧绿。名句还在后面，归宜却没了看的兴致，喃喃“雨打萍，雨打萍。”
“若不欲作浮沉不定之萍，还得有根。瑶光宫郭氏有一婢，生了二心。”掌事婢海棠摸得透归宜的心思，飘出这一句，也不知叫归宜作何，索性弃了书，往瑶光去。正见一婢，坐树荫下，偷凉。
“好个懒婢，干瑶光宫的活莫不是亏了你？竟如此。”归宜略思索，便叫海棠上前，厉声呵那人。归宜自个站在烈日地下，看着。

美人郭彧之宫女 知夏
虽不是酷暑天儿却闷热不已，蝉鸣皂皂扰得人心里火烧似的，忒不顺。
先前因事遭郭美人狠狠训斥了一通，想那郭美人不过出身寻常官家，既非世家贵女，又非名臣之后，脾气却执拗得了不得，端的架子更比一般妃嫔更高，自诩美貌便目下无尘，也未见得帝子多宠她几分。
倒是贺才人颇得圣心，出身又是没得挑的，偏是脾气火了些。
但较之郭美人，到底娘家得力，路自然会顺许多。
知夏虽为宫婢也知良禽择木而栖，何况郭美人待我，又是那番样子。
正坐在树荫下如此这般想着，忽闻一声厉喝，抬头望去，竟是美人陈氏。
心道这事儿若告给郭美人知晓，必越发的不待见我了。
忙上前屈身行礼，言，
“奴婢知夏见过陈美人。美人有所误会，奴婢本是去替郭美人办事儿的，因事儿完了天气闷得紧才歇息片刻。正要回郭美人去，不想陈美人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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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海棠唱着白脸，归宜自是要画上红脸，勾了唇角，缓步上前，言“你这话半真半假的，我可不信。”
细细打量她面庞，归宜的心转着弯：有了她，也只是备日后只需，不可称作恶。归宜定了神，道“是个美人胚子，不过，你若心甘，我也不便说什么。”
归宜不知知夏性子，不好冒然开口，不过，变凤凰该是各禽鸟之愿。归宜能不能许她富贵是后话，当下，便要唬她一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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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郭彧之宫女知夏
依旧维持着福身的姿态，纹丝不动，宫里头的规矩到底要守，若让她挑了错处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低眉顺眼我是做惯的。
思索片刻方不卑不亢回道，
“奴婢身份卑微，岂敢欺瞒美人。若美人不信，遣人一问便知。”
她说话未免粗糙，宫婢本就出身贱籍，身份卑微，纵然有绝色姿貌，这承宠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纵然承宠，位分可是要从最低的起，这就比秀女还要矮上一头。
“多谢美人夸赞。美人是七窍玲珑心思，奴婢愚笨拙劣，恕不懂美人所言是何意。”
不过陈氏到底是世族贵女，名门毓秀，论起来，也该是前程似锦罢。
到底在宫里头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慢慢养出来的，她纵有心拉拢，我也不敢轻易信她。
万一生出事端，第一个推出去的便是丫鬟婢女，宫里头我惯见的，多她陈氏一个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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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此时你还不值我巴巴问一趟。”归宜没干过收买人心的事儿，此番，也是随心而来，双手空空两眼皆黑。耳坠子被风得转圈，归宜的心也绕着弯子。这宫女儿玲珑心思，却到底想攀凤枝，可摇光宫前，她若挑明说，便没了后路。
归宜绽笑，摸着自个珍珠坠子，瞅她“你是愚，我看得出来，你可不满这低微身份，也没把自个往卑贱了看。”一直未平那婢礼，走近她几步，居高临下“不卑不亢，嘻，可你是婢，只能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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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郭彧之宫女知夏
听了她的话，心中了然，不由轻笑，早知她不会费这个功夫，我也不过顺口多说一句白话而已。
心里虽作如此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
“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是不值美人烈日走一遭的，若是晒伤了美人如雪肌肤，便是奴婢之过，奴婢可是担待不起的。”
她自然话中有话，妄图以此激我罢了，可惜知夏虽对郭氏美人不满，亦不会自损。
抬起头来，杏眸极快地打量了陈氏一眼，那珍珠坠子明晃晃的悬在陈氏颈项之上，愈发衬出她肌肤胜雪，到底是世族陈氏，吃穿用度一应是俱全的。
“奴婢身为宫婢，与美人比起来自然是卑贱之流。然纵然同为宫婢，亦有高低之分，尊卑之别。就如美人纵为天子妃嫔，若是宸妃之婢美人可敢怠慢?”
言罢又福身行了大礼，言，
“奴婢心直口快，言语中若有得罪之处，望美人海涵才是。”
笑意盈盈抬起头来，耳边风声簌簌，素银耳坠呤咚作响，煞是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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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寻常时候，莫说媵人，就是妃嫔如此无礼归宜也是要理论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偏知夏如此，归宜面上冷峻，心下窃喜，也不恼她打量。
“蹲久了，累？”没头没脑的，归宜问了她这一句，不过那双眼里傲气依然。
她的话，不止傲气，更藏二心。如此，归宜才乐，声音提了些，言“宸妃娘娘的婢子？可惜，你不是，无论你怎样，宸妃都不看你。说来说去，你哪，还是卑微。”
她要归宜海涵，归宜抬了下巴，再不看她，眼里映的是瑶光碧瓦“脸虽清秀，惜，无人赏之。你说，你上上下下也就脸值钱，却不会用。这样，叫我如何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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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光洁的鼻梁上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也不得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纹丝不动，进宫时日积久，这样日子也并非没有过。
“奴婢不敢言累。”
我心道，这话儿摆明了给她难堪取笑来的，她也能一笔揭过，还能连消带打地刺我几句。
“奴婢不过随口一说，哪里敢肖想侍奉宸妃娘娘去?倒是美人，言比万金，若和奴婢这等卑贱之流计较只言片字，奴婢倒不打紧，可是美人却失了身份。”
明里暗里暗示她不要做得太过。
见他不再着眼我身上，心里也镇定下来，道，
“美人忘了，宫婢过了二十五便可出宫自行择嫁，何来无人赏一说。奴婢一介婢女，与美人可不同，奴婢的脸，并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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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还是不甘？”归宜暗恼这奴怎精明如此，废了归宜半天口舌也不见松动，可若归宜就此作罢，难保她不会转头禀了郭氏去。归宜使了颜色，叫海棠与知夏去说。
“你倒胆大，在主子面前都敢胡言乱语，随口便拿宸妃娘娘说事，把谨言慎行的规矩抛到脑后去了！”海棠提了掌事，如今声色俱厉。知夏说归宜失身份，归宜便寻了海棠来，总，得制着她。
“你倒还想着二十五出去？旁的富贵人家，二十五的半老徐娘是做妾都攀不上。怎地，宫中是媵，宫外还想做奴？那你父母如何？你老了又该如何？”归宜的眼睛，一直望着瑶光顶上，那知夏心比天高，只是不知命，薄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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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郭彧之宫女知夏
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婢子一眼，心中自然了然。曼声回敬道，
“姑娘莫高声，美人还未曾斥责奴婢，你倒先说上了不成?动辄谈规矩礼仪，倒是不知姑娘的规矩礼仪又学到哪里去了?再者，此地是瑶光，可非嘉信，纵然要斥责奴婢，也得是瑶光掌事或是其他主子来，姑娘如此，是将自己当做瑶光的掌事，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主子也只你一个人知晓了。”
我说这番话自然也不是为了打这丫鬟的脸，不过为着提醒陈氏适可而止罢了。
说罢又敛衽行礼，言，
“奴婢傑越，不过也是为了娘娘声名着想。方才若是姑娘如此高声，只怕引人注目，若叫有心人见了，知道的呢说姑娘怜惜奴婢不守宫规加以提醒，不知道的可是要说美人对女婢疏于管理有心放纵了。”
不动声色地刺了她几句。
展颜一笑，唇畔温和笑意，一派云淡风轻，霁月风光，
“奴婢身份卑微，岂敢肖想嫁入富贵人家?再者，勋贵府上做过通房的女子出去嫁人的也不在少数，何况奴婢云英未嫁之身，美人实在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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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宜乐了，笑意盈盈望着她，归宜知晓，此时不笑也得笑，总归不能在她面前失了仪态，言“我不是你，刚刚那话，旁人听了又如何？放纵，惹不了贵人便叫她横去。你主子也不会把我怎样，倒是你，难喽。”
她刺归宜，归宜不得示弱，可一味强硬下去则悖了本意，松了语气“可宫外的富贵人家，不会像我一样，纵容你如此不是？”归宜说的富贵人家，便是她陈氏一族了。顿片刻，似是惋惜“我来，本是一片好心，怎弄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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