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对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相拥的身影,虽然他心里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还有更甚于好奇的惊讶,对于这样的柯克兰船长。不过他可明白,这时候不要多嘴是他最好的选择。他很庆幸他在给船长送文件的时候在舱门口遇到了这个人,并且在炮火连天的时刻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避难。看着此时此刻的情景,乔伊斯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他这一无心之举救了他们的船长亚瑟·柯克兰,或许,也救了开拓者号。
当他和王耀在一起时,他正像一个普通的20岁的青年,他沉默的热情经过性格因素的萃取后堂而皇之地替他发出了最响亮的声音。或许,他的爱意早在种种相处的瞬间昭然若揭了,只是现在,柯克兰自己才终于听到了这道声音,来自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如何如何的不能失去他。
这场战斗在夜幕笼罩前偃旗息鼓,不列颠一鼓作气把法国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速战速决的胜利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不能把战斗拖到夜晚徒生变故。
“亚瑟,”尼普顿将军在餐桌的另一端举起酒杯,亚瑟也随之举起杯子,“为胜利干杯。”而后在欢快的晚餐音乐里,不断举起的互相碰撞的酒杯,恭维奉承,嘻笑漫天漫地的吹牛皮,这个胜利的夜晚,让人感觉如此的不真实,就在不久前,席间的某些脸孔,还各个脸色灰败的等着被降职定罪。
晚餐结束后的舞会,亚瑟穿过人群,这可真不容易,他不喜欢那些没完没了的恭维话,多亏一曲结束后的尼普顿将军解救了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亚瑟望着舞会的人群,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今天的酒尝起来格外顺滑,每一口都恰好能取悦他的身心。
“当英雄的滋味。”尼普顿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非常突然的大笑了一声,然后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比提心吊胆的感觉好,不是吗……”尼普顿盯着他的眼睛,虽然他知道格鲁的事的来龙去脉,但他想听这小子自己说出来。
“我只在意我们的目的能否达成,”他脸上仍带着好酒带给他的一抹笑意。
而保证这中间所有的牺牲是值得的,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
尼普顿耸了耸肩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较量,他看着这个似乎只关心杯中酒的年轻人,没有一首曲子能够让他暂时放下它,也没有一个女郎吸引他共舞。
他很久没遇到过这样让他看不透的年轻人了,从梅诺岛到今天的战斗他表现出的大胆和细心让他吃惊。他不得不要开始赞同格鲁的观点了,他看着这张年轻的侧脸,即使表情寡鲜也掩饰不住生机勃勃的野心,因而,他们拥有海洋和战争,而他,和格鲁,他们就只剩下和余下的岁月和自己斗争,只剩风烛残年的苟延残喘。
“给他他值得的机会,他就是我们可以在这片海上留给不列颠最好的礼物,”格鲁的话仍回响在他的耳边,“一盏灯被风吹灭了,但他留下了火种。”
能够从顺风锚泊这种海军经典的战术中找出弱点,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此时和他只有一臂距离的年轻军官,他的镇定和骨子里的冷漠他领教过了,即使是为他背了黑锅的格鲁·佩奇,他也可以轻易地与之划清阵营。
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到隐藏在这张冷峻面容背后的波澜呢,他不禁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