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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生梦·初
第一章(1)
血液流到眼睛里将视线染的血红，霓漫天靠着墙壁，头颅疼得不行，唇角却依然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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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晓得自己时日无多却觉得看着那人站在她跟前，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的表情会是很微妙，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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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面对着如今的霓漫天，蹙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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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脸上略有些热，可能是还未冷却的血液，亦或是透过铁窗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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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是何物她已然觉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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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被竹染剜了眼睛，从那股疼痛里挣扎出来后，她便接受了个事实，她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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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看不到阳光，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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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没了眼睛又如何，那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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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到那女人浓丽的脸和故作高贵的神情，对于花千骨，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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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或许生生世世我们都只能做仇敌，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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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终于对命运妥协，她唇角挂笑的用只留空洞的眼睛盯着花千骨，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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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的声音像是利器搜刮着鼓膜，令人听了便觉得很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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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花千骨却无动于衷的打量她，破碎的衣衫，满布疮痍的身体，唯一不变的却是那种昔日里显而易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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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人儿以前会是怎样的绝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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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站了片刻，花千骨离开了，走到门外却似乎舒了口气：
霓漫天，你可知，我曾是怎样的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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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方才地牢中那具尸体，她不禁觉得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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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里艳丽的不可方物的人儿，如今却是躺在地牢中的一具连乞丐都不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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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是竹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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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应了声，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斩断，随他一块儿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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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拂过，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被洗去，似乎没人注意到，此时地牢内除了墙壁上与地下的一片逐渐凝固发黑的血迹，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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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头……撕裂般的疼痛，眼前现出一道白光，在迷雾般的黑暗中似乎是整个世界唯一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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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匆匆的向着光源而去，却觉得那道路像是走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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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得近了，她伸手一抓，然而光源却突然消灭，霎时间，空间内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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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呆了呆，而后警觉性提高，却觉的空间逐渐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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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而言是出现了许多淡蓝色的光点，将空间点缀的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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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伸手自空中抓取一枚光点，霓漫天却发现光点在掌心犹如冰晶，一触即碎，再往上飘，她握拳，自指缝中溢出，回归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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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她抬眸，见破碎的光点复原，同原来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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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仿若狂风平地起，淡蓝色的光点凝聚，成千上万的光点共同旋转、汇聚，散发出刺目的光，她不得不用手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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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光芒散尽，她才看到跟前凭空出现一面长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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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镜飘散出零星的光点，显然是方才光点所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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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触及镜面，镜面去除了原本浑浊的模样，变得清晰，她的影子也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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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并非满布疮痍的脸，亦非丑陋不堪的身子，而是她当初绝美艳丽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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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先是一愣，而后便觉得镜面似乎片片碎裂开来，看见自己镜中的皮肤随着镜子的碎裂变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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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的惊悚袭来，却远不及头痛欲裂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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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闭眼，身体感觉到下落感，感觉极为真实，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是感官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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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的那一刻，下落仿佛停止，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一生犹如走马观花般的浮现，而且，她看到了所有人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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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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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到花千骨死前最后的遗言，白子画在她死后的疯癫，众人的沉默或是欢呼，霓漫天忽然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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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白子画以爱人之命换来的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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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算是看明白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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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出生起，这一切便是预定，她注定会被那人夺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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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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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乃蓬莱千金霓漫天，天之娇女，却要被屈屈孤女踩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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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重来一次，她怎会如此，只怪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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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得了结局，眼前景象尽散，徒留原本的黑暗，连光点亦是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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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脑海里出现一道清泠泠的声音，一时间令她难以分辨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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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形？”她本能的吼出一句话，可眼前除却黑暗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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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记得前生长留未曾出现妖物，如今怎的在梦境中多了这么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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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疑惑，不消少顷便失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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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本不该她操心，该操心的是白子画他们，而她该操心的是如何应付花千骨，其余的便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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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关这事儿的真相，她是偶然间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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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已然入了长留，花千骨也是与她无甚交集，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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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路过花千骨同轻水旁边，听她俩在那儿嘁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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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亦有善类，我既未伤人，亦未犯错，为何要被逐出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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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花千骨听到的唯一的那句话，是那只兔子精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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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但霓漫天感觉，相较于对花千骨的注意，白子画好像更注重于对那只兔子精的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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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因那只兔子精是自长留创建以来，首只胆肥的敢来长留拜师学艺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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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想过，若是兔子精跟着白子画也是不错。比花千骨跟着白子画令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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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并不是惧于花千骨，而是怕重蹈覆辙，使前生惨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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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蓬莱满门因花千骨思慕白子画而灭，让她爹霓千丈再因花千骨偷盗神器而间接被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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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那只兔子精虽是身为妖物，却是心地纯良，加之白子画的思想教育，基本上不会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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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而然便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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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个梦境中的变数她倒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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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原题，她经了考核，过得轻轻松松，而花千骨少不得一番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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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命中带煞，却如此执著，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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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那只兔子精，整个就是个看热闹的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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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过考核，她看热闹，啃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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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过考核，便是啃萝卜不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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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考核第三关乃是跨越铁锁山涧，她定不会舍得将萝卜全部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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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便是这么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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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带了一箩筐的萝卜进长留，而进长留需要考核，考核期间要通过，她又舍不得扔下箩筐，便要等着别人过考核的功夫不停地啃萝卜，将萝卜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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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一位穿著白衣的小姑娘捧着箩筐，坐在地上发愤图强、专心致志的啃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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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是长留建立以来的奇观，引来多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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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不禁怀疑，那只兔子精是否是将过冬的萝卜都带来了才啃的那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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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留冬日里，便常见她进亥殿啃萝卜，几乎是一种要在亥殿安窝儿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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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才知道，自己料想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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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某只兔子精终于啃完了一箩筐的萝卜，以倒数第一的名次进了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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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也终于过了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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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们在长留的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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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入了长留，他们换了衣裳便能在屋里休整片刻，准备明日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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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了屋子，霓漫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实则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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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梦境中的花千骨貌似没被白子画自瑶池带过来，亦无任何执念，这倒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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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下要思索的便是如何应付明日的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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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她才想起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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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室友是何许人也。再者，她觉得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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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听人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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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她以前还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可如今却觉得苦了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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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以她如今的修为未达到辟谷的境界，需要食五谷杂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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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落十一刚才嘱咐过他们可以去亥殿用餐，她一时大意没细听便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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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霓漫天起身看窗外，已然是一副夕阳西下的光景，这会儿去恐怕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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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的回到床铺，躺下，接着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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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腹诽：唉，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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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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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便是浅眠的她睁眼，弹指，见室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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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室友，而是一盒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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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饿肚子的正常反应，看东西先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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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的便放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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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令她略有惊诧的事儿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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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吃完了饭，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室友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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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而言是何许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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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裳，手里拿着根胡萝卜，盘腿坐在床铺上啃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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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那只兔子精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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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着跟前差不多近在咫尺的妖，下意识的提起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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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霓漫天的反应，那只兔子精淡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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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完了萝卜，不吱声，也不瞅她，擦擦手便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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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宿，她没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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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妖共处一室的感觉太过微妙，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眼前事物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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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霓漫天心里，妖便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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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吸食人精气修炼，要么被道士追的满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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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跟前这只那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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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定神闲的吃东西，气定神闲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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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兔子精过得比她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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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霓漫天便在瞌睡虫的影响下被催眠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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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只要她不伤人，她就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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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一人一妖起床，梳洗，然后步入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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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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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中他们坐的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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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是甲班，兔子精是癸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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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这堂课是桃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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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她俩总算有了点儿共同点——同一位夫子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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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虽是同一位夫子任教，两个班的待遇却是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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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甲班基础好、成绩好、家世好，桃翁在他们手里头能多捞点儿油水便对他们更好些，而对于癸班则是更多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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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心知他本性不坏，就是爱贪小便宜，有些势利眼，便大多含糊的过去了，怎奈兔子精是个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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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人家看不上她，她索性便也看不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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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翁搁前面讲课，她搁下面偷摸啃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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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桃翁的课堂上便多了个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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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课时便常会传来类似于耗子嗑东西的咯吱声，待到他停下来，那声音便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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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找不着，委实是有些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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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其实癸班的各位学生都是心照不宣，却像是被兔子精带成了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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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乐意看某个老头着急的样儿，就是不告诉他肇事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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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便是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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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桃翁胡子吹都起来了，面色红润，愈发像个裹在白叶子里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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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桃子皮有些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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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转头看了眼搁底下啃萝卜的兔子精，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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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真是小孩子脾气，早晚得(děi)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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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了(liǎo)一会儿，她的小伎俩便给桃翁识破，自然便被他领去训斥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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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像是不服气，站得标板溜直，垂着头，不吱声，没认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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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翁便将她领到了三尊跟前，随后不多时云隐便提前到了，落十一领他跟花千骨去面见三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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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远远地看了眼他们的背影，方觉得这原本的两件事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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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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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兔子精进入以后便没少听桃翁义正言辞的数落，摩严瞪了她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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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便是妖，他便看不上她，这会儿还惹祸，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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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替白子画作主想将她逐出长留，却被兔子精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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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听罢不作答，却蹙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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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确实是修仙大派，且未声明必须人族可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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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得这个漏洞抓得挺准，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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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觉得她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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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亦有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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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皆有善恶之分，不可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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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儿落十一带着云隐同花千骨来通报，他便允了这事儿让兔子精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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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来的事他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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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霓漫天看，白子画的办法无非是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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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扔给兔子精一本妖物正统修仙法的典籍，再是让她去仙剑大会上拜了个名义上的师父，随之将她领过来圈在身边好好进行思想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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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要心存善念，将来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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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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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兔子精很是听话的将手伸过去，放到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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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轻微使劲便将她拎到剑上，凭空觉得她的手挺软乎的，柔若无骨，手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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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想，她准备带她飞几圈，找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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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兔子精其实挺想御剑而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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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不会总看着高空御剑而飞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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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她不能动用法术，无法御剑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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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这回来是为了带她转悠两圈，圆她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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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个私心，想尝尝带着妖御剑而飞是个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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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种感觉遇到了这只兔子精就似乎不怎么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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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安静静地在后面啃萝卜，除了咯吱声别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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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则是认认真真地带她御剑飞行，除了晓得背后是个妖以外觉得跟独自一人飞行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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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原来带着妖飞行的感觉是这样，早知道就等她学会御剑飞行以后让她追着自己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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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觉得，那种被妖追着跑的感觉应该与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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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应该是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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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感觉她在经年后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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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着以后，现在便有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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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何处不对劲儿，她猛地抬头一看，发现两人险些撞到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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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用功向上一转，堪堪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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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冲劲太大，她不得不运功让自己与剑贴合，免得自高空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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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她想到了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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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没法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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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剑终于稳定下来后，她连忙伸手往后一摸，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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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传来了一阵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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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凝眸一看，果然见一抹白自高空飞速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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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想过去接住她，奈何距离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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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过去接住她，兔子精已然变成兔子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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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焦急却无能为力，忽然再闻底下传来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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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再次凝眸一看，这次并非因兔子精死相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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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另一抹白出现了，将她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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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那人白衣似雪，面冠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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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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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以这么快的速度阻止其下坠的，长留除了白子画，便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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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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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声响了起来，白子画低头一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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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只兔子啃萝卜的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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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参见尊上！”落十一带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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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儿像是如梦初醒，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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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不紧不慢的起来，亦是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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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应了声，多看了她几眼，不多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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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走远了，霓漫天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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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像是惹人误会了，被人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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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看了眼霓漫天，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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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不久后，差不多整个长留新任弟子的屋子里都多了好几根胡萝卜，而亥殿的胡萝卜频繁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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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肇事者作案手法极为熟练，毫不拖泥带水，无一点儿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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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看着自己床底下箱子里一堆胡萝卜，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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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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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这么能吃胡萝卜的就她一个，她看起来像是要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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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目望向远方，天边一线鱼尾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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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是暮春，离冬至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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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兔子精这时候存粮，八成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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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堆胡萝卜到了冬至，就算不蔫也得(děi)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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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兔子精面对多嘴的人直接给人家嘴里塞了个萝卜干，霓漫天才知道她到底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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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亥殿的胡萝卜一是为了存粮，二是为了让他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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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相处久了，霓漫天知道了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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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静、很懒，若不是知道她是只兔子，想必以为她是只猪或者是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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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唯一勤快的一点在于，她很会存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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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常常会去亥殿偷萝卜，三天两头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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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觉得，若不是她懒，她定会赶紧着急忙慌的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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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窝儿安到亥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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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兔子精常常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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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心下觉得奇怪，却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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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她起夜，碰巧闲着没事儿，便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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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桃花林中，白子画给了兔子精本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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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隔得远，她也没看清，只是依稀看到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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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回来了倒是大方，晓得她好奇便将典籍拿出来往她跟前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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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专门给妖修炼正统仙法的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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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霎时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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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给兔子精的那本典籍其实算不得徇私，只算是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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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入长留时便统一会发一本修炼手册，算是入门的教科书和练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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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虽也是得了一本，但她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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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跟人的身体构造不同，修炼方法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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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们发的书，她用不了，相当于是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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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给兔子精的算是本长留给妖的教科书跟练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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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想了想，觉得兔子精挺有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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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首次来妖，首次接受妖来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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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没经验，这本书应是白子画亲自撰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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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想来是他钻研了许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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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霓漫天心中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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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出所料，兔子精将代替花千骨，成为另一个替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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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花千骨都没有的待遇，她能得到，想来是离接近白子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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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了底后，霓漫天便专心准备应付不久后的仙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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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回，一定不能给蓬莱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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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浮生记·中
第一章(1)
拜了师父的他们也算是有主的了，每日里没少跟师父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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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拜了笙萧默这个师父，她的选择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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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功课不多，礼数不多，过得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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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名义上是桃翁的徒弟，实则是被白子画教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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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在绝情殿被白子画做做思想教育，再打打杂，过得也是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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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跟着落十一真本事学不到太多，但也掌握了不少技巧，算是件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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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了朽木清流的轻水一如既往的八卦，却也变了些，放得开了，想来是给他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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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前几位，朔风算是最苦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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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拜了摩严为师父，整天被规矩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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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除了闭关便是修习新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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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看他表面没什么，但心里头指不定有多少苦水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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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时间过得也快，这么几年里头霓漫天还没觉出味儿来便匆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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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应了那句老话：光阴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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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他们来了长留也有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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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还好说，一派民生安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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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像是天下不怎么太平，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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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决定带着兔子精出去走走，看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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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再给她上堂社会实践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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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知道天下是个如何的模样，免得到时候出师了被坏人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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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也不会总讲负面的东西给她，只会适当让她对人性的险恶有所了解与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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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掺和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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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他俩要出远门的日子，霓漫天随众人来给白子画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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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这些年再次见到兔子精，也是这些年首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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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愈发的乖巧了，也愈发的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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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貌上出落的水灵了，身板却没怎么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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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像是停止生长了，身材也还是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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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霓漫天已然有几分玲珑的曲线，她更像是棵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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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她相貌的话便是棵长得水灵的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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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豆芽菜带的东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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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听闻要远行，不久便传来亥殿厨房再次失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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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者的作案手段亦如往常，不带一点儿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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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失窃的东西丰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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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果连同胡萝卜都被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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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每样拿适当，每样都带的不多，种类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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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先前仙剑大会时的失窃数量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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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孟玄朗前几年被接回了皇宫，否则肯定又要乱喊长留出了头野猪精，专门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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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然，霓漫天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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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玄朗口中的野猪精同他们眼里的长得水灵的豆芽菜是一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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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长得好看，却是个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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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这点霓漫天与白子画都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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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以前在霓漫天床底下藏过一箱子胡萝卜，自从跟了白子画更是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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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子画给她的房间里堆满了蔬果跟萝卜，硬生生把白子画分配给她的起居室变成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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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个粮仓里头的粮食她吃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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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萝卜同蔬果，她一会儿就能啃掉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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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她的食量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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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常常会听见她啃萝卜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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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晚上她也啃，一般在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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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半夜失眠便啃萝卜，令他打坐也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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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回实在受不了便把她的粮仓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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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兔子精找不着粮食便去亥殿拿，弄得长留人心惶惶，真以为出了头野猪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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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子画警告她不准半夜啃萝卜，却发现她不啃萝卜便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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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磨得咯吱咯吱响，声音极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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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夜三更里听着很是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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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了上古典籍《六界全书》后，他才知道她不停啃东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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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此时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相当于人类的青春期与发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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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妖与人类构造不同，习性便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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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生长发育需要补充能量，多进食，妖生长发育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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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人类生长发育不同的是，这时候的妖身体会很虚弱，简单而言便是免疫力下降，不同于人类的感染风寒发烧之类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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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若是免疫力下降便会露出原本的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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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兔子的原本习性是嗑东西和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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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啃萝卜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补充能量，另一部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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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了《六界全书》白子画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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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六界全书》的记载，白子画对妖有了一部分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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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的确分为善恶两类，且幼年时极为好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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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幼年时的教育往往会伴随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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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要好好抓紧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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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趁着兔子精为数不多的少年时光好好地给她进行一下思想品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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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常找她来谈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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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这辈子没什么远大理想，要做的就是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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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有喝，吃饱穿暖，冬天时能跟自己的配偶一块儿冬眠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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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可能的话，生一窝小兔崽儿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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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通过谈谈人生的这种方式知道了她的目标，不由得感叹她的心思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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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六界当真有她想的那么好，人心当真有她想的那么懂得知足且善良，便也无善恶之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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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领她出去转悠，实则是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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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存有些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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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跟他一块儿待了这么久，他心底挺舍不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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