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颜家的儿郎,合该是策马高游,醉酒折花的好儿郎,而不是这样,坐在冷僻的寺中,去品一杯浊劣的茶水。而不是,为我低头。)
(霜色指尖被他握在掌心,久违地,传来一点温度,鸦睫一瞬轻颤,低眉藏起倪端。西山滚起惊雷,庭苑秋雨飒飒,一霎,雷霆千钧,一道白电辟开暗穹。我幼时,很是畏惧雷雨的,这会儿,却能端然地坐着,颈与脊背都直,至少,很像一位嫔御了。)
(白电照亮他的眉眼,眼底是浓夜的愁,我顶不愿瞧见他这个样子,我的二兄从来都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而不是,这样地,被我牵累。一瞬,我也被这白电激醒了灵台,清明起来,指尖松了松,从他的掌心抽离。秋雷倾轧过耳膜,隐隐地,从远处传来。)
:徵卿,你还和从前一样——一样的天真。
(眉眼低进暗里,刘海细细地垂下来,是以,分辨不出神色,只是尾音带着一点轻笑。 )
:少得意了,你们怎么看我,我一点也不在乎。
(珍珍进来,点上几支烛,光影斑驳,悄然地爬上墙壁,裂纹蔓延。依旧垂眉,长睫压下来,暖色的光曳曳地浮动,将他的影拖的更长,我不敢去看他,只能去看他的影。寂寥地笑)
:你忘了,我现在——是叫玉真了。
(回不去了。)
(我竟企盼雨再长一些,叫我,再留他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