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回暖，已经叫底下的奴才开了窗子通风去，闷了一个冬，总算能喘口气儿了。】
【可饶是如此，心情仍不大好，晌午过慈宁宫用的膳，摆的也是老几样的话，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敷衍算不得，可也没往心里去过，用罢了，才晃晃悠悠回了乾清宫来，打算眯个觉，却没眯爽了，只一个人盘腿坐在暖炕上头，也不吭声，神左右飘着，不道再想什么东西。】

（二月初，离开春还有好一段日子，这些天在永寿宫里，都是用炭火煨得暖暖的。生在江宁，和柔润如水的江南相比，京城自然是要冷许多。难得渐渐有回暖的意思，也是挽起衣袖，做了一味酒酿圆子。心中想着的全是乾清宫那处，这圆子一好，就登了轿辇往那头去。）
（宫门之前，柔则扶着下了轿，朝东暖阁去，让门口的小太监去通传。）

【正左右不知道琢磨些甚么，陈福德来传声儿，说丽嫔过来了，稍一寻思，便应了。】
让她进来。
【话一道地往下传，仍盘着个腿坐在原处，听门处有些响动，抬头瞧过去，等她身形一现，笑了一句。】
来了？

（原来也担心着这个时辰万岁爷应是午歇未起，估摸着要在殿外等上一阵子，却不料这般快就有了回应。从柔则手中接过食盒，待着陈公公将大门一推，便进了东暖阁内。人还未走近，万岁爷却是发了话，倒不生分，笑着应了一句）臣妾来了，万岁爷可是高兴？
（踩着花盆底儿一路往前，自己一向畏寒，方才在外头冻了一阵，这会儿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暖，一冰一火之间，脸蛋儿便是红扑扑的，至万岁跟前屈膝问安）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和丽嫔说话，大多时候是舒坦的，听她这么一问，脸上的笑这才真切起来，挪了挪身子，给留了个空档出来。】
起喀吧，高兴着呢，来，坐这儿，暖暖再说话。
【正说着话，眼睛一扫，鼻子里也进了味儿，挑挑眉峰。】
带着什么呢这是？

【紧着她说话动作，也不应声，只笑眯眯地坐在原处看着，待勺子近前，鼻子动了一动，极为听话地张了嘴，就着她手一口吃了，还咂咂后味儿，才给了她个大拇哥。】
不错，味儿香。
【顺势接了勺子，把碗也一并挪来，又几口下去，抽着空跟她闲磕牙。】
你来得真是好，晌午朕没吃了个够，正好垫着。

【赫舒理惯来是个聪慧的，也懂点到即止，与她说话也不必担心甚么说过头去，如此再看她，也比早前更得心意些。】
嗯？
【眼里带笑地盯着她，气息交缠腻在一处，拿鼻尖蹭了蹭她鼻尖儿，近乎本能的亲昵示好，又低声问道。】
怎么个惦记法？

【绷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仍由着她拉了手去，手下覆着的肌肤细且柔韧，丽嫔身上特有的香味儿，向来要人闻着舒坦，整个人都松怠了不少，却仍一本正经地来了句。】
还没摸出来，大约是瘦了，要不咱再往下走走？

【一个怔愣，走神的档儿，人已经歪进了怀里头，笑着拥紧了，抱着她黏了又黏，压根儿舍不得放。】
成，朕好心，今儿夜里便好好教教你。
【指头在她发上一捻，悠悠哉哉，又低头下去，顺势点了点她唇侧。】
倦么？若是倦了，在朕这儿眯瞪会儿，左右无事，陪你就是了。

（偎依在君王怀里，险些想将自己的身子揉了进去，也唯有这一刻，觉得天地间只有我与他，再无旁人。他一句话入耳，便已知今夜乾清宫西暖阁的主人是谁了，敬事房的奴才今夜倒是免了递绿头牌给万岁爷的功夫。龙潜之妃这样多，可我早不甘心与这么些人平起平坐了，今夜之后，我要的是即便万岁爷要翻牌子，也是永寿宫丽嫔的牌子。）
那今夜可就辛苦万岁爷您了，臣妾许久不见您，难免遗忘了些，还请您，多教几次了~（双眸紧盯他乌瞳，言语之间极尽情迷）万岁爷许臣妾在乾清宫陪您，这样好的时光岂可用来酣眠？若是万岁想写诗作画，臣妾便为您红袖添香，如何？
（看他一笑应了，自唤了奴才进来伺候笔墨。日暮，六宫传遍永寿宫丽嫔西暖阁侍寝，好戏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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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始，帝践祚。入宫闱，初为婢。
寐月之季，正值冬末初春。飞檐的冰柱已消融，石子路也渐渐清晰，可见棱廓，当空也渐渐挂起了暖阳。晌午之时，丽嫔乘轿撵而至，午膳后。主子爷就寝小憩，丽嫔未急归之，移至偏殿小坐。得了令，沏了杯佳品，不敢怠慢了。无非是——
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
荑握着托盘柄，上头盛放着一杯茶盏，几碟蜜饯甜枣。小心翼翼着，迈过门槛，弓着身躯，将其一一放置于黛娥手畔一侧。覆手做辑，唱礼。
：“奴婢见过丽嫔小主，小主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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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践祚，秀女大挑，乃是祖宗家法，充实后宫，开枝散叶。有人削尖了脑袋要往紫禁城里钻，但有的人却千方百计要逃掉这大选，也许这就是一样米养百样人罢了，各有所需。能留在乾清宫里侍奉的，必不是个寻常模样儿的，若没几个出挑的地方，也不会往乾清宫里放。端起茶盏，掀盖欲饮，却停住了手，没轻重地把茶撂在了桌案上，幽幽吐出一句）
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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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声，争如重重击打着某处。紧随其后，后话甫入耳，略惊。抬眸望了片刻，收了神情。稍稍挪动步子，上了跟前儿，指尖碰了茶盏壁，一股热流蔓延开。
心中明了一二，退后一步，屈身问罪——
：“是奴婢的失职——”
继而复言。
：“不知小主可否应许奴婢再去沏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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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黛忽得一声不响，其身后的婢子启唇回之。闻言，抿嘴含笑，欠了欠身，临行前，将茶盏撤回，并将搁置在一旁的蜜饯甜枣挪到了青鸾跟前儿，道了声。
：“奴婢这就去——”
：“小主可先品一品这蜜饯与甜枣，可是合胃口——奴婢先告退——”
缓缓退出殿外，顺手将门扇掩上。走进偏阁，新烧了壶热水，换了个青花瓷茶盏，洗茶换水，几道工序妥了，确认无误，端着一杯新茶，归之。
推门入内，将茶盏搁置于丽嫔身侧，请之。
：“请小主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