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船行至湖心，四下皆静了，他盘膝独坐船头，温了一壶酒，没有在想什么，却是出神。原本很多年不曾饮酒，父亲过世那日，他弃了昔日配剑，弃了蓬莱，弃了往日种种所憎，所爱，所求。而今日，似又拾起般，一壶酒，一把剑，陪与晚晚。
有风吹皱湖水，吹起他搭落在膝头的衣角，他听到声响，便转头望向船舱。
“晚晚，”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我的剑呢？”

四下里难得的寂静，恍若此刻世间只剩下他与她。晚晚侧首看向船头，看向他，然后她站起身来。
从船舱走到船头，她只用了几步路的时间，可她走向他，却用了足足八年。
她提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倚在他身边，轻轻靠在他肩头。她阖上眼，感受着久违的心安。
“在王府里。
“我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

辛酒入喉，他便在此无人之时，将空樽一抛，坠地发出一声闷响，击在人心上，一震。
“晚晚。”
他叫她，她便抬头，四目相对，她乌瞳疑怔却带着情深，他眉峰一扬，低头一吻，快而疾转舐过她的朱唇。
没有逗留，却有回味。
“你怕么？”
食指摩挲着她的下颚，她面上飞红，却迎上了凉风。怕什么，他未明说，不需尽言。

清风拂过湖心处的乌篷船，有凉意蔓延。她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却迎上他玩味的神色。
她感受着他手指的触感，粗糙，有力。就如同他从前终日不曾离手的佩剑。她始终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不怕的，可是。
“可我不能。”
晚晚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握紧。嫁入崇王府，她无能为力。可仅剩的理智提醒她，她不能够在继续陷下去。

“傻姑娘。”
他伸手揽过她的纤腰，反臂入怀，指腹轻滑过她的鼻尖，抬起下巴又是一吻，却更深入，不满足于她的唇舌，而又留恋缠绵于贝齿间，湮没了几多言语。
“你以为不能的，早就做了。”
衣带握在掌中，绕于指间。他居高而下，端详着她的眼，她的面，和早已紊乱的气息，他无声的勾唇，手上一扯，衣带便开。
“回不了头了，晚晚。”
若茶馆重遇为第一步，既踏出，便与百步无异。没人冒险相信清白。

“可我…”
晚晚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便没再给她机会说出口。炽热的唇撩拨得她心都开始颤抖。他的吻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见血封喉的毒。她一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抵挡不住他刻意的侵犯。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吻，轻轻喘息着。
“他会杀了你的。”
话音才落，裙带骤然松散，她一惊，慌乱间按住他的手。
“别………”

他便顺着衣衫松散的缝隙探手而入，触到了她温热的躯体，一寸寸点火。他知她并非初尝情欲，他亦是，少有顾忌，她慌忙伸出的手便显得可有可无。
直到她亵衣凌散，他欺身而上，将她禁锢在身下，不得自由。他笑，单手扣紧她的咽喉，深情温柔不似假意，除了这样一副姿势，这样一个动作。
“杀我？”
“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侧首含住了她的耳垂，更得密语。
“你会让他杀我么？”

"师兄......“
"我们怎么能......"
温热的吐息放肆在她耳际，惹得她身躯微微颤抖。晚晚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能够再继续下去，却被他牢牢禁锢。他的手掌在她身体上慢慢游弋，所到之处，犹如燃起熊熊烈火。
晚晚惊于自己的沉溺其中，却又无法自拔。她朱唇微张，松散发丝垂在半是赤裸的肩头处，神色迷离。喉间随着他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有些透不过气，只费力的轻喘着。
“放......放手。”

他看得分明，她已情动，唇瓣喃喃呓语若非强弩之末的固执，便是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轻而易举，又偏偏聊无乐趣。
“你本不该引火上身，小师妹……”
一只手几番摸索着所谓女子的禁地，她坦陈，他却明明逐渐远离着那副惑人的娇躯，直到他不再做她的遮掩，那只扼住她脖颈的手却用了力气，她涨红了脸，咳不出，离了地，悬在了船沿，沉浸在窒息的危境里。他却满意，望着她，第一次有了几分怜惜的爱意。
“我会成为你的噩梦。”
他真的放了手，落水之声响起，他没有回顾。
谁才是谁的噩梦……

船身一抖，她坠入湖中。本能的挣扎间，她抓住了船沿。湖水呛得她大力的咳了几声。一抬头，却见他是那样一副漠然的神色，就仿佛，他与她只是形同陌路的路人。那湖水并不十分凉，可晚晚却从心底蔓延起彻骨的寒意。
“你就那么讨厌我。
此刻，她的衣衫早已褪去大半，只余一件单薄亵衣蔽体，将紧包裹起来的身姿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他眼前。她觉得，她这个样子很难看，也很难堪。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把真心捧给他，可他却视若无睹，从始至终
“我再不会做梦了......
死人是不会做梦的，她竟这般想着。晚晚自幼养于蓬莱山，并非不熟识水性。她明明可以游上船，可她只是看着他，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然后，她松开了握着船沿的手，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沉溺。
她为自己引了一局，却是下了最大的赌注。

他没有看。即便没有看，他也知道，顾七能够回到船上，即便狼狈，即便心灰意冷，她不会死。
同样，他也是。曾经的不堪，曾经的挫败，甚至毫无立足之地如屡薄冰的不安，皆是源自她，那份在蓬莱山上本不该存在的爱恋。
顾七固执的情谊，终究苦果由他来担。
他的确讨厌她。
可顾七没有上船。
他不禁回头，水中仅有波澜。蹙眉，握拳，望着一潭沉静的湖水数着什么……再等五个数，若是她还没上来，他就去寻她。
五……四……三……
“扑通”
他没有再数，报复的快感亦没有如约而至，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慌。他不愿意承认。
她真的不怕。
他在水中寻她，顾七下坠，他便跟着下坠，他抓到了她，抱紧了她，慢慢上浮，出了水。
“你死在这里，我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可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齿，纠缠舌尖，粗略而霸道，却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失而复得般，这种感觉他一向厌恶，不愿承认，而此刻，却有了几分动摇。

有落水声响起，是他跟着跳入水中。他来了，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她想，他心里终究是有她的。他带着她浮出水面，她想开口问他，却被一吻堵住了几多言语。这一吻，粗暴却缠绵，像是这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尽数爆发。伦理，师门，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她与她之间，只剩下男人和女人。
晚晚身后靠着那艘乌篷船，一手攀上他的脖颈，指尖抚过他的脸，轻柔而缓慢。
"你怕么。
她问他，却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就像在问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你救我上来，只是怕我死在这里么？
她的唇凑到他耳边，学着他的样子，轻声密语。大概是她疯了，她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毫不留余地。就像是一个在迷雾中，走在悬崖边上的人。她慌张，惊恐，却又享受和迷恋这样的刺激感。哪怕，脚下是无尽的深渊万丈。
“既然回不了头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难道你以为，我爱你吗？”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把着船。顾七的动作让他不由得有些愣，却在她呵气低语和身体的摩挲中有了反应，他能感受到那副玲珑身段的每一部分，却比他以手丈量的更为精准。
“顾曦禾。”
他的声音染上了情欲，有些低哑，手上一用力，他便带她纵身上了船。依然是刚才坐过的位置，却因为二人的插曲淋漓了一地的水迹。
后来他换下了尽湿的衣袍，散乱在地，他信手游历在她腿间，低头舐她的鼻尖。
“我爱你。”
他说，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而后便分开她的双腿挺身而入，没有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说什么下地狱，”
“我会带你上天。”

晚晚并没有太多思考的间隙，她也不是毫无防备，可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却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疼......”
可他并没有因着这句话而停下来，她想伸手抱一抱他，却被他并不温柔的动作，硬生生逼迫出断断续续，却带着刻意压制的呻吟。晚晚因被水浸湿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耳际，却徒增几分旖旎风情。他的身躯每动一下，便牵动着她最原始的情欲，像是要将她彻底点燃。
"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句话，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