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可以呀

【 满庭芳，一廊冶艳 】
【 穿廊而过 】昨夜风劲，不知应了什么意。
【 绮罗拥玉肌，红宝点颈。细指衔夭秾，恰是一痕杏花，笋尖一松，正落掌心。东君无意，落花不惜。扶碧簪，安玉山 】
【 慢拢左袖，触觉其中空空 】
【 袖中一方锦帕，竟无影无踪。那是素素亲手绣得，这一惊且惜，如何捺得下。实是爱物，舍不得，含分侥幸，遣人循来路，去寻 】

【回廊蜿蜒寂寂，不疾不徐，恰逢人来。】
：妾纪氏，参拜华妃娘娘，愿您长安——
【低眉，压裙，口诵祥词。罗裙迤逦，面似芙蓉，裙下丝履难掩华光，位列九嫔上的华妃——与她此路相逢，但见神色稍匆，心中不免了然，本就眼熟三分手绢，如此，十有八九乃她私物了，可我却记不起几时见过，罢。薄唇上弯，稍抬眸，不待她应，便奉上绢帕，温吞慢声。】
：不知娘娘是否遗落了此物？
【廊下穿堂风，簌簌起，帘卷摆动，熹光破云而出，映在她如玉面容上，一时迷了眼。】

【言笑晏晏，她喜意难掩，于我眼里，不过一方手帕，到底又是承了它的缘。偌大拾翠宫，一人独占，可见华妃多宠，眸深波光流转，指腹压下袖口素纹，聆后话，抿唇含笑。】
：妾不过蒲柳，不及您半分——【世间多美人，犹在宫闱深处，如珍亦如宝。】
【我从不自否，更不信明珠蒙尘，既来，哪怕踏月逐日，也要囊收，分杯一羹。跻身玲珑局中，只图太平长乐，到底心不甘。此局皆藏蛰伏杀机，不死不休，正如九曲回廊，四方通达，却又十面埋伏，步步险惊。轻拢袖，远山眉广舒，藏心不显不露，不谄不媚，眉眼俱弯，朗朗而言。】
：新欢或旧物，端看世人俗念，妾以为是这方手帕，与您缘份未尽，
【佳人倾笑，亦道。】：能与娘娘攀谈二三，是妾所幸。

【 穿堂风劲，明廊九折，比之人心，犹有不足 】
旧物缘未尽。【 述来口齿噙香，极爱这个喻，与尚幼娇娃相对，言辞更觉跳脱。水波直纵，一趣 】类而比之，后一语可是，新欢缘初生？
【 飞短流长，多道华妃必因前朝事，与谢家结怨。实则，谢与纪，都不妨，我本无需囿于陈年旧事，拘泥于无知者唇舌之间 】
【 明珠正髻尾，渥饰秾丽 】
【 翠柳横飞，映一双乌珠，明比星子。逆光望去，明艳如此，本不该寂寂 】缘分尽与不尽，生与不生，自然需有天意，而人力亦可相全。

【稍怔，笑意从眼波横生，有趣。】
【移步，临栏远眺群殿，苍穹之下，也锋不可当的滔天气派，而我不过寄蜉蝣，于天地之间，在宫阙深处，三千美人里，如沧海一粟。红尘一趟，如何不许我恣意一回。】
：娘娘——信佛吗？【侧眸含笑，安然望向她，世间善男信女，寄愿于香火中，信我佛慈悲，怜悯众生，痴人——又或许，我心本狂。不待她应，低眉莞尔，顺她方才之言。】
：如您所言，世间缘份便是凡尘事，你我皆凡人，又何须受天定所困。
【闻音知雅，纵我猜不透她全部心思，不过你利我益，拾翠的大门，也不会为我闭阖。】

【 信佛吗——？其实，有所信奉，未必不好，至少可以一厢情愿，将之当作最后一重依靠。可惜，我暂且无须，寄望于虚无缥缈 】
【 俶尔、失笑 】信，但不诚。
信只囿于唇舌。【 风从杏花尾，飒飒落红。再添 】所求必倾人力，而非燃香拜佛；若成，则谢神佛护佑，若不成，只怪自己心力未至。
【 神佛，可高踞于上；风云，只在指掌乾坤 】
【 她低眉而下，却有一脉火，绵延其中 】身为凡人，必有凡心。【 双手拢回，安之若素 】你的凡心里装着什么，天定困不得。

【命簿自在我手，我若不愿，佛也奈我不得。望她安然之态，不免心中长叹，到底，此路难走呀——我深知，急功近利之弊，却更不想，原地徘徊不出，藏月苑，藏深处，耐不住的寂寞，实在，难熬。】
【抬手拂过垂发，恍记起，凤凰台上的陆良媛，也不知还否有缘，与她煮茶叙言。】
：娘娘一番教诲，妾往后，定能绕走弯路。
【唇角微翘，眉眼含笑。】

：妾是昭宁十一年入的宫，算下来，也快一年了。
【拢袖，含笑，尾音渐缓，含带的失落被风吹散，心中喟叹，到底是不能免俗的。聆得后言，春山扬笑，华妃允我入她拾翠，自然再好不过。】
：往后还请您多提点——【旋身对她，压裙俯身，今日也算承了那方手绢的情。】
【望向她手指方位，唇畔释笑，借力而上，有得即有舍。】
：通衢广陌，妾如何能走错。

【 杏花迎昀，斑驳陆离，昳丽光影 】
【 一瞬黯然，让我明了，她的心，依旧在尘世之中。不过，免俗者无欲无求，不合我心。分明的默契，点染声线 】下回，请你喝茶。
再下回，请你饮酒。【 忽而解颐，拾翠的酒，又有人来尝 】
【 回廊尽处，相与话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