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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 : WinQ霁萝
【昵称】: 洛存
【文章题目】: 浮光
【内容】: 【200到四百可】 ①
唐雅曾想象過她與穆貝貝的未來。他們像普通夫妻一樣相濡以沫攜手共度餘生,看著孩子從稚嫩的花蕾漸漸綻放美麗甚至擁有和摯愛之人的骨肉。生命的最後,垂垂老矣雙手緊牽著約定來世的相守。
完整而不帶遺憾,多好。
穿白大衣的不動聲色的醫官看到她邁著步伐走進室內,低著睫稍微垂首,表現畢恭畢敬的態度。唐雅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等醫官離開後琥珀的瞳眸迟缓地轉向他身側蒙著刺目白布的、再也不會沖她溫柔微笑的男子。脆弱的情緒和几欲決堤的痛苦聲被她死死壓抑在喉頭,她一貫引以為傲的理智勉强操控了身躯,提線木偶似的繼續走向穆貝貝的身側。
指尖搭上他散落床榻的銀藍髮絲,未幾伸上前扯了一下白布讓他俊逸平靜的面容嶄露,細細描摹自己熟悉無比的印象清晰的輪廓。唐雅覺得死亡離她咫尺之遙卻又遙遠得望不到,似乎無法觸碰。
曾經的一番戰鬥中穆貝貝遇見強勁的對手負傷嚴重,那條傷痕蜿蜒于他的肩胛差點損壞了心臟彌足致命。最後敵人的魂力殘餘在體內逐步侵蝕著他,唐雅不顧下屬的勸阻,強行延緩異樣魂力的侵蝕,但卻不能夠使之完全清除。因為這個不穩定且頗具危險的隱患存在,唐雅義正言辭地讓他安心修養攔下唐門的所有大小事務,直到有重要的事件需要出門臨行時她仍千篇一律如是叮囑他,然而他還沒有愈合的傷終究復發。
穆貝貝其實清楚他的狀況,將最後一眼景象定格成插畫收進眼底前,寫了遺書並講故事哄女兒入睡。倒是她自欺欺人不願直面既定的結局,佯裝所謂的歡笑掩蓋苦澀。
空間不大的房間裡靜謐得令人恐懼,一旦發出聲響便顯得有些詭譎。連接世界表裡的光透過玻璃大片灑落輝煌美麗的金色,輕輕為穆貝貝虛弱的蒼白臉頰鍍上光暈。唐雅斜靠他的懷裡,宛如嬌花沐浴著晨曦。閃耀絕美的睫毛輕闔顫抖了一下,繼而張開眼簾,眼中晶瑩垂垂欲落。
「妳先走一步了呢……」
她忍著淚意卻是徒勞。
「貝貝,對不起,我不該哭的。」滾燙的淚水終於簌簌落下,她邊說著邊直起身子抬手擦肆意縱橫的淚,但怎樣也遏制不住源源不斷地流淌,「我是唐門門主,一定會支撐下去的。沒有你我也能好好地和孩子生活。你違背陪伴孩子的諾言,我可不要像你那樣失信,更何況,唐門還需要我。」琥珀眸顯得盈盈,「所以,妳不要攜帶留戀了。」
她只能努力地活著,不讓穆貝貝在天國還要為她牽掛。
過往清晰得歷歷在目,她的眼前浮現少年模樣的他們恍如隔世的畫面,宛若散發迷人香氣的舊式無聲電影般一幀幀浮動。那張朦朧卻有些陌生的面容無憂無慮地笑著,猶帶名為「幸福」和對將來抱有無限憧憬的明亮光輝。於作為唐門之主久經風霜的她而言陌生至極,曾經唾手可得的東西反而隨著歲月的愈行愈遠,直到再不能夠企及。
如果當年的她知道這一刻,會不會倍加把那段稍縱即逝的時光視若珍寶,不期待著長大呢?
可是誰也不會回答。
她和曾經的她是兩個對立面。前者緬懷璀璨的瑰麗的跌宕的盤旋著鉆入渦底的年華,後者憧憬著安然無恙的跳躍所有悲歡離合抑或激情冒險,與穆貝貝相依的耄耄之期。
有時候坐在鏡子面前,她會想自己老了。有些歲月刻痕沿著滑膩的瓷器般的肌膚攀爬,雖然不顯而易見,但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的,仔細打量就會察覺。她恍惚間看到了鏡子裡的她變成了明媚俏麗的梳馬尾辮的少女,明眸善睞,吐氣如蘭,透過相隔甚遠的歲月芬芳注視著她。除了彼此外貌相像這唯一的共通點,無論性情還是思想她們沒有任何的共鳴。少女紅唇驀地微蠕綻放艷麗的笑,旋即又鏡花水月般杳然無蹤——記得穆貝貝送給她親手剪裁的紙蝴蝶,她興高采烈收下,現在卻忘掉珍藏在哪個匣子裡,或許隨著局勢的動蕩孤零零遺失在某處。
穆貝貝的葬禮很簡單,唐雅見到了諸多前來吊唁的故人。靜靜佇立黑色肅穆的棺槨旁,她的視線越過眼前的黑紗雙手相握放在胸前,緩緩出聲地念著悼詞。她聲音輕柔潤甜像春天混雜正融化的冰塊、叮鈴咚隆的溪水。全場的人表情悲傷而沉寂,黑髮綁於頭顱兩端的綠眸婦人依偎在身側凝重的男子肩頭,在悼詞念完後終於忍不住小聲地啜泣。
葬禮儀式結束,蕭蕭懷著真切安慰她幾句後依依不捨地跟著其他人相繼散場,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荒涼晦暗的天空像潑滿灰色顏料的畫幕,雲層向上翻滾,似乎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大雨傾盆。
【备注】: 文中的是成熟的中年唐雅,所以性格和原著稍微不同,略带沧桑。
【长、短、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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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忆梨 @我叫蓝天画 @默然萧萧千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