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得那群家伙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一口气喝完了一盏木犀露,才感觉稍微缓了口气,真岚皇太子哼了一声:“那个鲛人还是个未变身的孩子,才能做什么?被亲一下又怎么了?太子我都不介意,他们抬出什么祖宗规矩来,居然要活活烧死你!那是什么狗屁道理!他妈的,我就是要娶你,看他们谁敢动你一根寒毛?”
白璎微微一震:“匆促决定,殿下会为所册非人后悔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真岚皇太子把杯子一搁,指着白塔下面战云笼罩的大地,“现在先要对付了那些入侵的冰夷!真是的,到底是谁带领这些冰夷从海上归来?他们的力量很强啊……”顿了顿,脸上露出力战后的疲惫:“真的不知道能支持多久———如果亡国了,那么什么‘以后’都不用谈了。”
然而,那些国家大事显然到不了女子心头半分,心不在焉地听着终于,她低声开口了:“真岚殿下……请你、请你饶恕苏摩吧。”
“苏摩?”真岚皇太子想了想,却记不起是谁。
有些艰难地,白璎开口提醒,“就是那个鲛人傀儡师……他还是个孩子。”
“嗯。”听着唱礼官开始冗长的程序,皇太子心不在焉地点头。
“能、能让臣妾再见他一次吗?”有些孤注一掷地,她提出了这个非分的请求。
然而,真岚皇太子只是看了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眼,干脆地答应:“好!”
册封大典开始之前,征得了皇太子的同意,她把这个鲛人少年叫过来,轻声说:“苏摩,皇太子答应赦免你了。”顿了顿,太子妃秀丽的眉头蹙起,依然带着稚气的眉间却有一种恍惚的悲凉:“是青王……青王派你来的吧?他送你到白塔上来要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听到自己那样重大的罪行居然能被赦免,少年鲛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喜悦。忽然间,他开了口,声音飘忽而冰冷:“青王说,如果能破掉太子妃眉心的封印,让皇太子另立太子妃,他就烧了丹书让我自由,不用再做空桑人的奴隶。”少年眼里有犀利的光芒,嘴角往上扯了一下,笑了:“当然,我也不蠢,我知道犯了如此大罪,青王要保我也难———可是,如果能勾到空桑人的太子妃,那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啊!空桑最尊贵的女子和一个鲛人奴隶……想起来我就忍不住要笑!拼得一身剐,也是值得!”眼里有报复的快意和多年积压的仇恨,少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苏摩。”她怔怔看着这个鲛童,即使这几日被下狱折磨,依旧掩不住这个少年宛如太阳般耀眼的面容———那就是鲛人一族特有的魔性吧?多少年来,那些空桑人的贵族都被这些鲛人所迷惑,不惜玷污本族的纯粹血统。她自己,也是被这样的魔性所迷惑了吗?
大典就要开始了,一边的宫女开始催促。皇太子妃对着鲛人少年俯过身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他,毫无怨恨地微笑着,俯身在
他耳边嘱咐:“好了,无论怎样,都过去了。记得要忘记啊……把这一切都忘记吧!苏摩。”
“你们鲛人可以活千年吧?等着我。下一个轮回,我定然不做你憎恨的空桑人———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出去放风筝吧!”
在他耳边轻轻说着,端庄宁静的太子妃眼里,忽然出现了十八岁少女应有的欢跃。苏摩只感觉到她的手指轻触着他的脸———一语毕,空桑人的皇太子妃忽然身子后仰,飘出了白塔顶上的白玉栏杆!周围惊乱一片,近旁的宫女七手八脚上来拉扯她的衣带,然而嗤啦一声,两三根衣带居然全部如同腐朽般应手而断。
那些织物的经线,居然都已经被齐齐挑断!原来她早已有了准备。连真岚皇太子都来不及拉住她,那一袭盛装如同羽毛一般轻飘飘坠落,向着万丈之下的大地坠落,湮没在白塔下萦绕的千重云气中。无论是塔上准备大典的空桑人,还是塔下隔湖围困住伽蓝城的入侵者,一齐发出了一声惊呼。